軒轅渡很快便由崖底折返而回，對著沈遙華搖了搖頭道：“下面什么都沒有。”
沒有蟲獸，沒有花草樹木，連泥土都透著死氣。
“不可能的，我下去看看。”
沈遙華又要往下跳，上一次被神秘女子踹下去都沒事，這一次以靈氣托著身體好生生的跳下去，自然也會沒事。
“你這莽撞的性子何時能改改就好了。”
軒轅渡扯著她離崖頂遠了些，免得一個不小心她便跳了下去。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寸的。”
沈遙華有些哭笑不得，既感動于軒轅渡的呵護之意，又無奈于他的過度保護。
聽了她的話，軒轅渡仔仔細細將她打量了一陣，搖了搖頭笑道：“除了個子長高了些，我倒覺得你與從前沒什么變化。”
笑起來一樣的沒心沒肺，做事一樣的莽莽撞撞，就連頭發也一樣扎的亂七八糟。
“我比從前厲害多了。”
沈遙華不服氣的撇了撇嘴，暗中與軒轅渡比了下個子，原本她在堂中是最高挑的，結果一站在頎長的軒轅渡身邊，也只勉強過人家肩頭而已。
軒轅渡見她轉了心思，順勢將她帶離了崖邊，邊走邊道：“生人莫沾死地，這里你以后不要再來了。”
“我覺得沒什么呀，就是那么蟲獸都在的時候也沒傷著我，我現在已經很厲害了……”
“說了莫去便莫去，何來那許多廢話？”
軒轅渡忽的轉身相對，長眉微揚，鳳眸輕睞，明明沒有盯著她瞧，也沒有嚴厲之色，但不知怎地便讓人感覺到了壓抑。
他本就生得頎長挺拔氣勢不凡，只是身高和氣度便足矣令人仰面了，如今淡然溫和稍減，氣勢便變了許多。
沈遙華說不清楚那是什么，算不上可怕，只是讓人覺得無力拒絕。
她心中覺得有些奇怪，有些別扭，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表示答應。
到這里來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為了這一點小事與他起爭執倒也犯不上。
“乖。”
他摸了摸她的頭，淺淺一笑，霎時間又如三春回暖。
沈遙華咧了咧嘴，將怪異的感覺壓下之后，便又拉著軒轅渡興高采烈的說起話來。
星月之下，頎長的白衣男子身上散發著淡淡瑩光，行走間飄逸沉穩，略向右側傾首，含笑聆聽著身畔靈動少女的溢于言表的歡悅靈動。
他踏盡世間沉穩，她拾起紅塵輕靈，和之衡之，讓人覺得分外融洽。
這一晚沈遙華偷懶沒有練功，絮叨到半夜，便被軒轅渡催著回去睡覺。
“你是人不是鬼，為何要整夜在外游蕩？”
“這不是遇見你了么，不然我這時已經睡醒了。”
她已有有好一陣子只是不到兩個時辰了，白日忙著練功，晚上回房小睡一陣，半夜又偷著溜出去練功。
“你說我是不是很努力，很用功？”
沈遙華笑嘻嘻仰著臉等夸獎，可是很快的，她臉上的笑便掛不住了。
她僵著臉，看著軒轅渡的眸光一點一點沉了下來，像天上的星子落入了深海，讓人再看不清曾經璀璨的光芒。
“怎么啦？”
她莫明的覺得心虛。
“是誰要你這樣做的？”
軒轅渡的聲音沉了些，沈遙華的心便也跟著沉了些。
現在的她就像個被大人揪住的孩子，能從大人表情中察覺到自己做了什么不對的事，卻又想不出來到底做錯了什么事。
沈遙華只能無辜的眨眨眼，強笑道：“沒誰要我這樣做，是我覺得自己太笨了，你看，我天生有靈眼，有靈身和靈池，還有凰蠱，對了，原來的韶光山神還給了我一絲精魄，你說我占了這么多便宜，還一點本事都沒有，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她嘿嘿笑著，眼神閃爍。
軒轅渡身姿筆挺負手而立，一身風華，氣勢無雙，將她壓的氣焰皆無。
他微微垂了眸子，神情不溫不火不喜不怒的盯著她，直盯得沈遙華摸頭發，摸耳朵，揉鼻子，撓臉蛋……
她做盡了小動作，心里虛著虛著虛到了底時突然有些怒了，她又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他老用那種古古怪怪的眼神看著她干嘛？
干嘛干嘛干嘛！
虧得她時常擔心著他，惦記著他，怕在在百鬼冢過的不好，怕他性子太好被別的鬼欺負，怕他這怕他那的，結果好不容易見了面，他便一直給她下馬威，憑什么？
一想到此，沈遙華怒而抬眼，兇巴巴對上了軒轅渡的眼，剛一齜牙，軒轅渡便悠悠然道：“明日與我仔細說說凰蠱與山神。”
“噢！”
沈遙華下意識應了一聲。
軒轅渡又道：“不要與任何人說起我的名字。”
“好。”
沈遙華又應了。
軒轅渡柔聲道：“快回去睡覺，明晚到老地方找我。”
沈遙華這時才發覺離住處不遠了，便應了一聲回去睡覺了。
軒轅渡盯著她搖搖晃晃的背景走入屋中，淡淡一笑轉身而去。
因為多日沒好好睡覺，這一晚該睡的時間也沒睡，所以她回到房中一沾枕頭立刻便睡著了。
睡著睡著她突然驚醒了一霎，覺得軒轅渡完全像換了個人似的，該不會是假冒的吧？
應該不會！
轉瞬她便將自己否了。
軒轅渡還凝不出形體時便一身清正之氣，令他不像魂魄而像靈體。
如今他凝出身體了，她也能碰觸了，便能更清晰的感覺到那股清正之氣，只是不如原來那般平和無害了。
不過不管如何，他不會害她的。
她便放心的睡了。
第二日睡醒后她便心情極好，拉著柳鴛兒，想將自己的秘密分享與她。
“我不想知道。”
柳鴛兒一拒絕沈遙華便有些慌。
“我沒生氣！”
柳鴛兒瞪了她一眼，將洗臉水甩到她臉上，兩人打鬧了一陣，柳鴛兒盯住了沈遙華的眼，認真的說道：“我也想快一些厲害起來，你有什么法子教教我罷。”
她的眼神清澈而寧靜，不因自己提出的要求而感到心虛或為難，她明明白白用眼睛告訴沈遙華，你想教便教不想教便罷，她皆不會放在心上。
教了，你也還是那個沈遙華，我不會視你為再造父母。
不教，你也還是那個沈遙華，我不會因此而與你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