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翠苑里。
孫嬤嬤打發了那個小丫鬟,就進屋了。
陳月喬依舊坐在銅鏡前慢慢梳理著頭發。
孫嬤嬤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太重感情的女人,注定會傷心。
“姑娘,早點休息吧!”
陳月喬放下梳子,看著鏡中的自己,暗暗勸慰自己:何必在意,何必在意!
可是,心往往不受控制。
“奶娘,剛剛蘭花過來跟你說了什么?”
蘭花是蘅蕪苑的粗使丫頭,本就是沈府的家奴,陳月喬搬出蘅蕪苑的時候,讓孫嬤嬤給了她不少好處,包括把蘭花的妹妹送到陳家做了二等丫鬟,蘭花自然也明白陳月喬的這個舉動,凡是蘅蕪苑有任何風吹草動,陳月喬一清二楚。
聽到陳月喬問起,孫嬤嬤反倒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陳月喬見她猶豫,又說道:
“你只管說,我沒事。”
孫嬤嬤知道她的性子,藏著掖著她反而心里難受,于是開口說:
“蘭花過來說,她不是近身服侍的,所以不知道屋里的情況,她離得遠,不知道屋里說了什么,只聽到...表姑娘笑了很久。”
陳月喬久久沒有說話,孫嬤嬤正琢磨著寬慰寬慰她,就聽到她說:
“奶娘,我累了,想休息,你下去吧。”
孫嬤嬤欲言又止,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陳月喬腦海里久久回蕩著那句:
“只聽到表姑娘笑了很久…”
原來那個人,同樣也可以讓別人如此開心的笑。
天還沒亮,沈遠寧就醒了。
昨晚還恨不得把床劈兩半的韓玉瑾,此刻跟八爪魚似得纏著自己。
沈遠寧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真不愧是將門之女,睡個覺都盡顯將門風范。
挪開她的胳膊和腿,沈遠寧小心的下了床。
輕聲的喊了門外值夜的丫鬟,沒一會,玲瓏就神采奕奕的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個端著水盆的小丫鬟。
沈遠寧不由得看了玲瓏一眼,心想:這丫頭打雞血了?
玲瓏自然不知道沈遠寧心里所想,還為了沈遠寧看的這一眼,心臟砰砰直跳。
讓小丫鬟把水放下后,玲瓏就讓她出去了。
沈遠寧梳洗的時候,不喜歡旁人插手,玲瓏進府后就打聽過,所以看著他梳洗完畢后,拿來沈遠寧要穿的朝服走到他身邊,溫聲細語說:
“世子爺,讓奴婢服侍您更衣。”
玲瓏耳后根都是紅的,在沈遠寧面前羞答答的低著頭。
如此模樣,沈遠寧心里已經了然,只是詫異著丫鬟也著實膽大,她家姑娘在家里根兒還沒站穩,她就開始做鳳凰夢了,委實是異想天開。
神色有些不悅說道:
“留著精神把少夫人服侍好。”
玲瓏察言觀色的本領是一等一,沈遠寧的話,她自然聽得出來,臉上幾乎滴出來了血。
主人吩咐,不能不答,她難以啟齒的說:
“是。”
沈遠寧沒空理會她的情緒,穿好朝服就出門去了。
沈遠寧不知道的是,韓玉瑾已經醒了,玲瓏也不知道。
在沈遠寧挪開韓玉瑾的胳膊時她就已經醒了,只是當時情況頗為尷尬,韓玉瑾自認沒有勇氣睜開眼,索性就裝睡。
所以,玲瓏在凈室的那一番動作,她自然是知曉的。
這丫頭,野心開始外露了,得趁她還在萌芽狀態的時候把她那個心給扼殺了。
韓玉瑾也沒有為她多費心,翻了個身,繼續睡去了。
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沒曾想,這一個回籠覺睡了這么久。
起來后,簡單的梳洗打扮一下,就去了沈夫人院子里。
不出所料,陳月喬已經在了。
看到韓玉瑾過來,陳月喬笑著說:
“我說的沒錯吧,妹妹是個孝順的,再晚,妹妹都會過來給娘請安的。”
韓玉瑾覺得陳月喬今天很不一樣,平日多少都有些復雜的情緒,眼中若有若無的敵意,韓玉瑾看的出來。
今日是她轉性了?還是偽裝太好了?
“玉瑾有些貪睡,讓姐姐見笑了。”
陸氏看著兩個媳婦還算和氣,心里頗為滿意。遂囑咐道:
“寧兒在朝為圣上分憂,以后全靠你們打理內宅,教養兒女,讓他無后顧之憂。”
“是。”
“是。”
看著兩個媳婦乖巧,陸氏心情大好,早飯吃的也比平日多。
江城。
來時寶蓋華車,衣香鬢影。
去時依舊是衣香鬢影,寶蓋華車。
不同的是,車的后面,跟著的囚車,以及囚車之后跟著穿囚衣的江城官員。
也就是半月的時間,安王雷厲風行,橫掃了江城的一眾官員,所涉案的,或多或少都有行賄受賄的,尤其是對歷年經手修堤事物的官員,更是沒有姑息,查抄財產之巨,實在出乎預料。
馬車行駛著,考慮后面那些徒步的腳程達不到,因此,車隊緩慢的行駛。
這時,有一駕驢車緊追慢趕的,終于追上了安王的車駕。
“王爺請留步!”
“王爺請留步…”
安王喊停了馬車夫,站在車攆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來人。
“找本王和事?”
高丘跳下驢車,付在地上給安王行了一個大禮。
“王爺請受下官一拜。”
“本王并無恩惠與你,何故追到此處?”
高丘挺起腰來,抬頭看著上方的周承安,覺得他風姿卓然,高潔難攀,完全不是初見他時,那一副沉溺風流的形態。
“王爺清查江城腐化,還老百姓朗朗乾坤,就是對下官的恩惠。下官追到此處,是想向王爺道歉,請王爺原諒下官前些時日的無知。”
周承安嘴角翹起,看著這個腰桿挺得筆直的高丘,他說,原諒前幾日的無知,而并非是莽撞無禮。想來他心里并不為自己的行動慚愧。
“你是挺無知的。”
看著高丘愣了愣,周承安又說:
“如果說江城還有人能做江城百姓的父母官,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你最合適不過?”
高丘臉色漲得通紅,說:
“下官不敢。”
周承安似乎沒看到他醬紫色的臉,繼續說:
“一心為百姓謀福,廉潔清明,兩袖清風,除了高大人,只怕找不出第二人。”
高丘能聽出周承安話里并不是在夸贊他,一時不知怎么接口。
這時,周承安又說:
“高大人可知道,剛強易折?”
周承安并不是要他的回答,只是讓他明白一個道理,繼續說道:
“高大人初進官場,就擺了一副又臭又硬的青天大人的脾氣,被官員拒之門外,明知他們貪污無數,卻無計可施。這是高大人想要的嗎?”
“一點不懂通變,你這樣的人在官場,要么是愣頭青,要么是沽名釣譽。高大人,你是哪種?”
高丘唇抿得緊緊的,心中有一股熾熱洪流馬上要噴涌而出,想向所有人證明,他不是沽名釣譽。
周承安自然知道他的反應是在想什么,也沒再刺激他,說:
“莫忘初心,方得始終。堅持自己心不變,去陪他們圓滑一番,會比你現在的姿態要輕松許多。”
高丘聽了周承安的話,有些出神的看著他。
“哪天想通了,回京述職的時候可以憑這個去安王府找我。”
說著丟給他一個牌子,高丘反過來看了看,上面刻了一個昭字,周承安,字:子昭。
再抬頭準備謝過他時,周承安已經進了馬車,車隊也開始出發了。
小劇場:
安王:爺的令牌很高大上吧?
玉瑾:安王,雅王,周承安,子昭,你名字這么多,你爹造么?
安王:......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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