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無罪

083、契機

妾無罪

正文083、契機

083、契機

蕭律人就仿佛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就到

紫衣一顆心不知道應該擺放在哪了。他這樣,是算恢復如初了?如她所愿,是喜事呢。可是,他真的,不是個會有感情、會長情的人么?

先是江小姐,后是蘇星移。

可是一夕之間,他把桂花釀全毀了,與江小姐共同的一切也都銷了,如果記憶能刪,是不是他也一樣會親自用手硬生生的摳掉?

是他不痛了,還是……為了更痛,不過是為了更好的記住?

如同這蘇星移。先時那般容忍、寵愛,就這樣,結束了?

隨著蕭律人進屋,紫衣終于說服了自己:別再多心了,只要他肯回來就好。

兩人坐下,打發了前來問安的月尚,夫妻二人靜靜的對面坐著。紫衣知道他有話說,她也有。紫衣先打破沉默,輕聲問:“相公,此次去京城,諸事還順利嗎?”

“還好。”如果沒有她的那封信。好像那是一把鑰匙,觸動了邪惡之門的鎖柄,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才有了接二連三的霉運。

紫衣微垂著頭,說:“妾身也是關心則亂,從不曾經歷過這樣的事。出事前一天,妾身帶人特地去了趟落葉院。”

見蕭律人不答話,紫衣摸不清他的想法,只得說:“妾身勸她等相公回來跟相公認個錯……后來,就將米面等放下便回來了。”

蕭律人的心就像被誰揪了一把。紫衣勸她認錯,星移怎么說的?自然不會是應諾,一定是斷然拒絕。

是,她多驕傲,她多清高。妾的身份,本就是她不屑的,就連他這個人,怕是在她心里,也沒有一點地位、一點份量。就到

她怎么肯認錯?她連解釋都吝嗇呵。

越是心痛,蕭律人心上越恨。恨蘇星移的薄情,恨自己的動心。臉上卻越發的云淡風輕,道:“都過去了,不必再提。我有事要跟你說。你可能也聽說了,最近鋪子里的生意不太順利,尤其是京城里的。”

紫衣咬著唇,眼中有了霧氣,道:“相公,你別擔心,人活在世,總有得意的時候,也有落魄的時候。你——”

蕭律人一擺手,道:“我心灰意懶了,苦心經營半世,卻不過是這樣的結果……算了,把手里的鋪子該盤的盤,也夠咱夫妻安享下半生了。我想歇歇,等過個一年半載,再看看有什么商機。只是,不知道你——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只有共富貴,沒有共患難的份。如果你想回家,我并不阻攔,也不會虧待你。”

紫衣怔了,問:“相公,你這是什么意思?妾身自認沒有罪大惡極之處,不在七出之列吧?你,你難道要休妻不成?”

他一口氣說了這么多,難道,真的是一蹶不振了?一個男人,沒有斗志,原來是這么可怕。他哪還有從前的激昂豪情?

他為什么要讓自己走?是為了自己著想,怕跟著他一起吃苦嗎?她不怕。

蕭律人笑了笑,道:“我只是征求你的意見。如果你不愿意,就當我沒說過。”

紫衣這才喜極而泣,說:“相公,我雖沒吃過苦,可也不是那種嫌貧愛富之人。當初嫁給相公,也是因為……”臉忽然紅了。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有點不太習慣。

蕭律人看著紫衣微紅的嬌羞,心忽然一動。紫衣是個好女子,溫婉賢淑,得體大度,是個好妻子。他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沒有誰,這一輩子,都靠虛無飄渺的愛情活著?

想到這,蕭律人忽然反感起來。就到如果紫衣真的說出露骨的愛慕和溫情的話,他會拂袖而走。

紫衣沒說,換了話題道:“妾身并不向往榮華富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平安喜樂的,妾身就知足了。這院子夠住了,如果再小點,也可以。身邊服侍的人不必太多,等明天妾身攏攏,把年紀大的該打發就打發了吧。至于外院的,就由相公定奪誰走誰留。這樣也能節源開流,即使相公歇上個三年五載,我夫妻的生活也可無憂了。”

蕭律人點頭,說:“你操持著辦,留下的人越少越好,我去看看莊院,擇吉日我們就搬。”

紫衣果然開始著手安排。光知心院就有婆子、丫頭數十名,再加上別處的,不下一百多人。她列了個單子,除了家生子必留的外,其余的都打算譴散。該賣的賣,有愿意家人拿錢來贖活契的,情愿以原價賣回。

蕭律人看都不看,只道:“你看著合適就好。”

紫衣道:“還有一件,老爺的芳菲居里,還有十幾個人呢。相公看,該怎么安置?”蕭離瑟只帶走了四個最愛的姨娘。

蕭律人皺眉,想起那日蕭離瑟帶走的四個趙、錢、孫、李什么的星移,他就覺得有什么堵在胸口。別說蕭離瑟無恥,這也是一種自我安慰。什么時候自己也能安然的任身邊的所有女子都叫星移的時候,說明他有了防疫感情的能力,不會再這么的不堪一擊。

蕭律人想也不想的說:“有愿意自己贖身的,拿了銀子打發她們走。拿不出錢的,統統賣掉。”

蕭律人舉家搬到了一所清凈的小院,比先時的蕭府不知道小了多少倍。城里人都知道蕭家的生意有些問題,究竟為了什么卻不清楚。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新的蕭府仍是極精致,蕭府里出來的人,也一樣衣著精巧。

都傳言蕭家往外放奴仆,蘇文翰也聽說了。

他心動了。難得有這樣的好時機,都傳言蕭府情愿以原價抵償,那么姐姐呢?是不是也可以贖身了?

蘇文翰將這個想法跟蘇媽媽一說,蘇媽媽也很激動,道:“咱們也去贖,去贖,要多少銀子,咱們都給。”

蘇文翰嘆氣。銀子,銀子,談何容易?可是不能跟娘說,便道:“娘,我去打聽過了,丫頭們的贖身錢都不高的,只要原價即可。不知道爹當初把姐——”賣字怎么也說不出來。

蘇媽媽嘆口氣,說:“你爹的話,從來都是虛虛實實的。這樣,你先去蕭府問問,回來種們再湊銀子。”

蘇文翰果然挑了個日子,換了身還算看得過去的衣服,特地跟學堂告了假,找到了新的蕭府。

守門人只有一個,果然不似先時高堂大院的威嚴。

蘇文翰上前,朝著守門人施禮,道:“這位大哥,在下蘇文翰,有事來求少爺。”

那守門人看來的是個孩子,便有些瞧不起,道:“你找少爺?什么事?”

蘇文翰道:“我來贖姐姐回去,她叫蘇星移。如果蕭少爺沒功夫,少夫人也成。”后院之事,本就該少夫人管。

守門人一聽說要贖人,便問:“你帶銀子了?”

蘇文翰搖頭,說:“要先問過才好湊錢。”

守門的便揮手道:“去去去,你哪來的?沒銀子贖什么人?居然還想見少爺、少夫人,也是你想見就見的?”

蘇文翰忍了多時,只想著忍一時風平浪靜,畢竟是有求于蕭家,不好太過張狂。誰知這守門的就鼻孔朝天,盤問來盤問去,最后只攆他走。

惱上來,蘇文翰道:“都說蕭家雖是鉆營富賈,卻也憐老惜貧,是仁義之家,可今日看來,卻全然名不副實,一個看門人就敢如此欺主枉上,蕭少爺還不知道多欺世盜名呢。”

守門人被文翰罵了,卻聽不太懂,但也知道不是好話,惱羞成怒,便上前推他:“滾滾滾,看你是個小孩子,不跟你計較,你倒張狂起來了,再在這滿嘴胡沁,看我不打你個小兔嵬子。”

他力氣大,一推之下就把文翰推到了地上。文翰腳下沒注意,摔落了石階,手臂、膝蓋都摔傷了,額頭也破了一處,血立時就流了下來。

文翰吃痛,卻不肯哭,咬著唇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正鬧著,修原從院里走了出來,一見之下立即喝住守門人道:“住手,你這么個大人,怎么欺負一個孩子?”

守門人見是修原,嚇了一跳,忙陪笑辯解:“這孩子不知道是哪來的,蠻不講理,還硬往里闖,說是要來贖他姐姐。我告訴他這府里沒有叫蘇星移的丫頭,他就是不信。一時有些失手,所以才……您看,這……”

修原一聽,心咯噔一下,看一眼文翰,走過來問:“小兄弟,你姐姐叫什么?”

文翰道:“她叫蘇星移,是八個月前進蕭府做奴婢的。”

修原一聽暗暗叫糟。少爺對外稱蘇姨娘過世,卻并沒通知她的家人,如今她的弟弟前來贖人了,這可怎么說才好?一邊安撫著文翰,一邊說:“這樣,等我先去回過少爺,看看你姐姐是不是還在府里。你看,下人不懂事,讓你受了傷,臉也破了,衣服也臟了,我先帶你去包扎,順便換身衣服,可好?”

文翰見眼前這人倒還和氣,說話也不是趾高氣揚的,便道:“好,多謝這位大哥。”

修原領著他進院,叫了另一個小廝帶他去整理,自己則一路跑著,去回稟蕭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