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一百九十四章:我們就是雞犬

熊廷弼的突然圣母,打亂了魏忠賢想進一步肅清東林黨人的計劃,不得已,東廠只好先拿河西巡撫李若星出氣。

本該死的汪文言,倒因為此事,在東廠大牢里繼續茍延殘喘著,這也讓朱由校松了口氣。

雖然東林黨這個玩意不該存在,但是閹黨勢大,對自己這個皇帝一樣沒有好處。

眼下他們兩者剛好互相制衡,再讓閹黨做大下去,只怕歷史上的“九千歲”就要提前來了。

朱由校可不想被迫,一刀砍了魏忠賢。

畢竟,現在留著他還有大用,重修三大殿、關稅加增,還有礦稅在京畿一帶重新鋪開,這些事,都需要一個得力的人去看管。

王體乾太嫩,而且依舊不太敢和魏忠賢公開叫板,除了魏忠賢,還真沒有誰去辦事,能讓朱由校放心。

不過魏忠賢卻一直都沒消停,剛把目光從老對頭東林黨身上移走,他就盯上了下一個目標。

即在許顯純帶領下的錦衣衛!

天啟二年初,朱由校想到歷史上該年在山東發生的所謂“徐鴻儒起義”,派許顯純親自下到山東督辦司徹查。

為的,就是消滅其與萌芽之中。

可凡是都有后果,許顯純下去了,幾個月的功夫,原本該在歷史上“起義”的白蓮教領袖們,一個個全都提前伏了法。

只剩下一個徐鴻儒,被錦衣衛特意留在山東還沒辦。

這些事下來,督辦司在地方上的實權也就愈發加大,與兩年前剛剛加增沿河關稅時,又不可同日而語。

錦衣衛的壯大,不可避免的受到東廠番子的注意。

魏忠賢很快就注意到了許顯純,這位與先前劉僑作風截然不同的錦衣衛指揮使。

劉僑性格懦弱,行事謹慎、小心,不敢越雷池一步,就算有重大事務,除非朱由校明旨嚴令,他才敢率隊出馬拿人。

對這個人,魏忠賢是一點兒擔心也沒有的。

許顯純不同,此人心狠手辣,善于揣度圣意

許顯純執掌錦衣衛方才一載,錦衣衛的各地督辦司,幾乎就要與東廠的各處分署,分庭抗禮。

而天啟皇帝,居然把肅清山東白蓮教這種大事,交付給了督辦司,這讓魏忠賢心生疑影。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可不行…

許顯純為什么留著徐鴻儒遲遲不去清剿,別人可能不知道,魏忠賢一聽,就冷笑起來。

“本督還不明白他那點小九九。”

“這許顯純哪,是想用這個,討好山東一帶的文官、武將,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那…我們如何應對?”傅應星也察覺到危機,沉聲道:“總不能看著從前的孫子們,一步步騎在自己頭上吧?”

“呵——”魏忠賢不屑地輕笑一聲,冷哼:“放心,有本督在,許顯純永遠只能是下邊的那個!”

“你先到山東去一趟,和他碰碰頭,免得這姓許的太飄!”

“舅舅既如此說,侄子也就放心了,我這就找幾個得力的檔頭,親自到山東走一趟。”

傅應星說完,轉身即走。

待他離去,魏忠賢將身子藏在黑暗的角落中,伴隨著燈光驟滅,傳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聲。

清明節,宮人們從各宮、各局匯至內監衙門,領取備用的衣物,還有清明節朝廷下發的米面等福利補貼。

坤寧宮的女官徐氏,捧著自己的東西,正高高興興的往回走。

由于各宮的宮娥、太監們都來了,沿途路上,便也聽到近來的很多風言風語。

一名坤寧宮掌燈侍女從后拉扯著她,說道:

“姐姐可知道,外面都說我們什么?”

“都說什么——”徐氏比量著新發的漂亮衣物,連頭也沒回,腳下依舊在小步小步走著。

那掌燈侍女還沒來得及說話,正從身旁走過一排宮人,瞧來的方向,該是西六宮的。

帶她們稍走遠些,掌燈侍女便壓低聲音道:

“她們一直就說皇爺向來偏袒中宮,中宮嫡子,又說我們是雞犬升天!”

徐氏一怔,隨即笑道:

“此言不虛,你我可不就是雞犬嘛?”

掌燈侍女有些不服,眼珠在眼眶中一轉,即又問道:

“我們是雞犬,娘娘是什么,陛下又是什么?”

徐氏自然聽出她這話中引戰的意思,便轉過頭,不悅道:

“你快少說幾句吧,少張揚,皇子剛剛降世,這節骨眼上,可別為娘娘招惹禍事。”

掌燈侍女所言,涉及內宮、廷外兩件大事。

天啟元年時,天啟皇帝親征西南,到洛陽時頒下圣旨,推行宗室限祿法,嚴格限制宗室子弟以“造人”為借口,向朝廷索要俸祿。

當時,因為皇帝是帶著兵去的。

頒行新法的時候,沒有任何宗室多說了一個不字,等西南大捷帶來的轟動逐漸消散,宗室們開始鬧了。

一年過去,宗室子弟們的不滿愈發高漲,就在半個月以前,以福王朱常洵為首,在洛陽鬧了一出強搶府庫銀為俸祿的戲碼。

這個事參與的宗室還不少,不是一股腦全給砍了或者強行鎮壓下去就行的,近來,朱由校正為此煩心。

正巧,袁崇煥在沈陽打了個大勝仗,據說還一炮擊傷了努爾哈赤。

本來吧,沈陽被建奴來來回回打了幾次,賀世賢等幾員大將戰死,已經成了明、金雙方拉鋸的焦點。

每次,后金都是等你眼看著要修好,然后大舉進攻來破壞一番,搶掠而走。

而為了保證遼陽的安全,進一步守住廣柔的遼沈平原,熊廷弼也不能放棄沈陽。

這樣一來,原本是軍事重鎮的沈陽,就變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誰也不想去。

朱由校把袁崇煥扔過去,也是打著守住穩賺,守不住也不賠的心思。

沒想到,這小子臉皮居然這么厚。

先不說擊傷努爾哈赤是不是真的,袁崇煥以此為功,在奏疏上索要寧遠軍賞銀,卻是已經發生的事實。

順帶著,他又把去年朝廷駁回的“寧錦防線”又給提了出來。

朱由校是真的服,不每年坑自己幾百上千萬兩的銀子,袁崇煥就不死心?

可是眼下,除了袁崇煥死在沈陽朱由校不覺得心疼以外,其余派誰去要是戰死了,對朝廷都是一個損失。

對袁崇煥,朱由校雖然煩,暫時還真就得受著。

至于福王朱常洵,那更不是輕易能動的。

朱常洵相當于萬歷皇爺爺給自己養的和珅,得慢慢宰,缺錢了就宰一波。

直接拎出來殺了吃肉,可能肉吃不到,卻激起到全天的豬來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