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京當文豪

076 他在朝著自己鞠躬

臨近開學的日子。

假期當中的氛圍一去不復返。

甚至都在空氣當中聞到一絲絲死氣沉沉的味道。

初代十分的苦惱。

一個是苦惱于又要回到學校當中接受上野教授的毒打。

上野教授會布置一系列的課題,沒有任何幫助的情況之下,讓他的學生們完成。

而且全部都計入考評當中。

所以,到了學校之后基本上圖書館是無法離開的。

還有就是無法在和駒一起玩耍了。

說是玩耍,其實也無非就是在一起聊聊天之類的。

由于本身的這種光環加持之下,這讓她很仰慕這位居住在自己家里的“室友”。

與作家當鄰居絕對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甚至細數下來,幾乎沒有人會有這樣的消息。

等到回到學校之后,也許就沒有辦法在和昨天晚上那樣,聽到駒的詩歌了。

說起來,昨天晚上的駒實在是太厲害了。

身影變得無比高大,在炭火的火光照射之下,深深的印在了夜空當中,無法磨滅。

懷著有些悲痛的心情,將行李全部都打包收拾好之后。

初代終于和大家揮手告別。

駒原本就打算去附近的一家書店看看,所以也就順路送了一會初代。

他在車站門口止住了腳步。

因為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帶著一個紅色的帽子,看到有拎著行李的人就會十分熱情的上前。

因為那種熱情的笑臉以及標準的九十度鞠躬,也許還會收獲到一點點的小費也不是沒有可能。

小坂武弘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里遇到北島駒和伊藤初代。

那種笑容沒有轉變,但是卻很明顯的看出來,是發自內心的。

“真巧呀。”小坂武弘伸手接過初代的行李。

“原來小坂先生是在這里搬運行李呀。”

“是啊,這也算是一份很有意義的工作。”

小坂武弘笑起來很是陽光:“我在車站這里看到了很多因為離開家鄉而感覺到難受的人。”

“有人會在這里送別的時候哭泣,也有人會很迷茫,因為他們來到了東京。

總是每一份行李都是他們唯一的寄托,而我,則是負責保管他們寄托的人。

所以,不顯得很……”

小坂武弘思考了半天,他不知道該用一個什么樣子的詞來形容。

駒適當的補充了一下:“很偉大。”

“不不不,這絕對不能用偉大來形容。”小坂武弘顯得很驚慌失措:“這個詞匯是用來形容您這樣的人,我……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一個在車站搬運行李的伙計而已。”

“你想錯了,小坂先生。”

駒擺擺手:“偉大這個詞匯,就是用來形容你的,或者說是你們的。”

他指著車站旁邊幫人搬運行李的人們,他們全部清一色的戴著紅帽子。

“勞動是最光榮的,不是嗎?而且剛才小坂先生還說了,您是負責保管他們寄托的人。

這樣的行為,不顯得偉大還能是什么呢?”

這說的,小坂武弘很不好意思。

原本以為是駒在開玩笑,但是抬起頭看到駒十分嚴肅的表情之后。

他又是深深的朝著駒鞠躬道謝。

“謝謝您,北島老師,我想,這應該是對我最大的肯定了。”

他的聲音變得有點抖。

從來都沒有人會這樣肯定他。

還是一個作家老師。

忽然之間,小坂武弘意識到了:“北島老師,你們是要出去嗎?”

但是他看著手上單個的行李。

如果說是兩個人出去的話,這個分量的行李好像過于少了一點。

而且……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了嗎?

看著也不像啊。

北島老師這邊很多時候眼神都不在初代身上。

也不知道他在看哪里,總覺得飄忽不定。

也許這就是作家獨有的氣質吧。

然而初代這里……

小坂武弘搖搖頭。

這種事情還是少加推斷好了。

“不,是她要去上學了。”

“原來是這樣。”

小坂武弘連忙點頭。

“哦對了。小板先生的信件我送到了。”

駒在小坂武弘轉身的時候,喊住了他。

聽到這番話,他的眼里那種希望的光芒簡直要噴吐了出來。

“是嘛,太感謝北島老師了。”

他又是練練鞠躬道謝,手里的力氣下意識的大了幾分。

但是駒話還沒有說完。

“所以,這是小院老師托我交給您的信件,我帶到了。”

駒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

上面寫著小坂武弘親啟的字樣。

可以很明顯的看見。

小坂武弘的臉色僵住了。

他就這樣呆呆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

似乎這樣的一個消息對于他來講,沖擊還是有點過于巨大。

“這是給我的信件嗎?”

他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

“這里還有別的人叫做小坂武弘嗎?”駒笑著說道。

“可是,這……這聽起來,有點過于不可思議了。”

小坂武弘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甚至他都不會覺得遞出去的那封信,小院老師會看。

像他那種的作家,又怎么會傾聽他們這些人的聲音呢。

“小院老師說,他很高興能夠收到您的來信,知道自己的文字能夠對您產生幫助,真的很高興。

這是他成為作家的初衷。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小坂武弘先生能夠繼續熱愛下去。

雖然可能我們都在泥濘當中,但是這并不妨礙我們仰望星空,不是嗎?”

駒的聲音很柔和。

他指著周圍來來往往的旅客。

“正如小坂先生說的那樣,您保管著他們的寄托,將意義賦予給自己的職業,這本身就是熱愛的表現。

雖然說我也一直挺厭惡生活的。

但是我從金田先生那里學到了,所謂的意義其實就是我做過這件事情,所謂的愛其實就是一份傳承。

我想我在小坂武弘先生這里也學到了。”

駒的話再繼續。

但是小坂武弘的眼眶確實通紅并且濕潤。

“我學到了,即便是死過一次又能怎么樣呢?

摔倒了,無非就是姿勢難看一點。

那么爬起來就好了,能不能洗掉,無所謂。

但是重要的是,我還是可以站起來的。

大不了活得差一點嘛。

但是這又怎么樣呢。

我輕松啊。”

在小坂武弘已經濕潤的眼眶當中。

他看到。

駒的身影雖然很模糊了。

但是他在朝著自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