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竊神權

第498章 塵埃落定

()堅實的金磚倒映著從外射來的陽光,金光映照在朱紅色的殿柱之上,那盤旋的金龍作勢欲飛。

本來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百官們神色錯愕。

他們這幾天自然也復了局面,所以他們也得出了一個和唐安世相同的答案。

大夏圣上不可能放棄五帝天命說,因為這會損害大夏根基,讓前線本來就不穩的局面再生變故。

周鐵衣不可能放棄五帝天命說,因為周鐵衣是以五帝五行祖炁煉罡,這是他的根基,一旦放棄,輕則修行倒退,重則道統受缺,身受道傷。

而且就他們所知,那報紙上的文章《五帝起源非人論》根本不是周鐵衣暗示人去寫的,而就是柯黯然自己寫的,所以事到如今,否定這篇文章才是正常的做法。

但周鐵衣向來非常人。

經過最初的錯愕之后,首先反應過來的就是殿堂之上的武勛們。

他們勃然色變,甚至比儒家官員們還著急。

“周侯此言不妥,五帝天命說不僅關系到天下人吃不吃得飽飯,還關系到前線戰事,若移除五帝祭祀,影響到五帝五行大道,那么前線不知道多少軍陣的根基都要被削弱。”

“我知道。”周鐵衣平靜地看了這位武勛一眼。

如果今日右將軍尉遲破軍沒有被調走,那么廢除五帝祭祀的事情還可能有一番波折。

但是尉遲破軍被調往了前線,如今這朝堂上的武勛他周鐵衣最大。

“不過前線除了北狩天狼的右將軍這一支軍隊外,其余諸軍還是在據城而守,這本來就是進攻不足,防御有余的形式,廢除五帝天命說,即使對于基礎軍陣有影響,但是兩三個月內也能夠調整回來,反倒是如今五帝天命已經到了破而后立的時候。”

“周鐵衣,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拿著前線千萬將士的安危來‘破而后立’,我看你真是如同儒家所言,已經神志不清,妖言惑眾了。”

一位老將實在是忍不住了,直呼周鐵衣的姓名,足以表明他此時的驚怒。

周鐵衣被罵了一通,沒有急著拋出官吏一體策。

今天這廢除五帝祭祀的事情,是他和大夏圣上兩方妥協的結果。

自然有人替他壓制武勛。

身穿淡紫袍服的柯黯然出列,反駁道,“葛老將軍此言差矣,如果前線將士正在進攻,這廢除五帝祭祀自然有礙,但是從十月開始,前線就一直在據點而守,如今又是寒冬十二月,反攻更是無稽之談,何來威脅前線將士安危,更何況即使廢除了五帝祭祀,又并非沒有替代之法。”

柯黯然對御座之上的大夏圣上拱手道,“臣提議廢除五帝祭祀,以日月大道尊為替。”

柯黯然這一拱手,頓時讓剛剛還義憤填膺的群臣們反應過來,他們錯愕地看向御座之上的大夏圣上,眼中驚怒,悲憤,難以置信交加。

廢除五帝祭祀,以日月大道尊為替。

也就是大夏原本屬于五帝的氣運,之后都會開始轉向日月大道尊。

而日月大道尊是誰,大家心里都清楚。

當初只不過覺得是周鐵衣寫的阿諛奉承的詩詞,但現在看來,這詩詞中的日月大道尊才是大夏圣上如今的目的。

他太想要成圣了。

不少人心中閃過這個想法。

唐安世在大夏圣上露出笑容的時候,就意識到局勢不是他想的那么簡單,現在柯黯然開口,徹底坐實了大夏圣上真正的想法。

廢除五帝祭祀從來都是目的,而不是虛晃一招的手段。

唐安世轉頭看向周鐵衣,他想要知道周鐵衣為什么會同意這件事,難道周鐵衣的根基不在五帝五行之上?

不可能,當時在朝堂之上,周鐵衣顯化的麒麟之相,汲取五帝五行祖炁,這是做不了假的,五帝五行一定是他的根基之一,他為什么會同意自損根基?

一個個想法從唐安世腦海中浮現,不過現在不是慢條斯理思考的時候,他轉身,面向丹陛之上的大夏皇帝,“五帝天命說乃是儒法根基,廢除五帝祭祀,天下儒生不許。”

當唐安世說出天下儒生不許的時候,一條虛幻的大道就要以他為中心開始凝聚。

不過還沒有等這條大道凝聚,會合天下儒生的心意。

一道皎潔的滿月從天后的珠簾下騰空而起,月光清冷虛幻,從極高處落下,一時間金鑾殿上原本作勢欲飛的金龍真的就騰空而起,結合大夏最為精華的國運,化作九條金龍,伴隨著月光,隔絕與外界的聯系。

從唐安世身上騰起的炙熱的浩然正氣,在金色的國運沖刷下,被壓抑到了極致,讓其一身儒道修行,難以發揮出十之三四。

“唐尚書也要學董司民,咆哮朝堂嗎?”

天后淡然開口道。

她能夠在前兩天鎮壓董行書,自然也能夠再鎮壓唐安世。

唐安世毫不低頭,看向珠簾之后的天后,“天后能夠鎮壓我和董行書,難道能夠鎮壓天下讀書人嗎?如果天下儒生不許,大夏江山社稷,即日起將亂!”

唐安世擲地有聲地說道。

這也是這個世界修行者們需要和普通人妥協的地方,統治天下,最終還是以普通人居多,更何況除了上三品近乎已經超脫世俗的修行者,其余即使是中品的修行者,和普通人之間的差別也并不大。

“這倒是不勞唐尚書費心。”

周鐵衣適時開口道,“唐尚書所言天下儒生不許,其實仰仗的也就是天下是以儒家官員治理為基礎罷了,不用說的那么冠冕堂皇,臣有事啟奏。”

周鐵衣從衣袖之中拿出準備好的《官吏一體策》。

薛明浩小心翼翼走下臺階,從周鐵衣手中接過奏折。

“臣之所以贊同改易五帝天命說,核心的原因是儒家之道以五帝天命自居,因此故步自封,從儒圣寂滅至今,儒家一品‘立德’,除了一位酒劍仙之外,皆以五帝五德為基,兩千年來,臣未嘗看到儒道之進步,只看到了儒道的固守殘缺。”

“若天下還是之前那個天下,儒家固然可以維系天下的穩定,但是如今神道禍亂,荒古九神復蘇在即,若儒家不能夠進步,那么以前的固守殘缺就是今后的取死之由!”

“所以若儒家真的以為儒生們不許就治理不好天下,臣倒是愿意一試,真正讓天下百家來治理這個天下,臣請官吏一體,使特科成為常態,錄取百家之士,若儒家的人不想要當官,有的是人想要當官!”

周鐵衣朗聲說道。

周鐵衣的奏折送呈到大夏圣上面前,他打開奏折,一目十行地讀了起來。

他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緩,這篇策論好壞參半。

若放在以前,大夏圣上是絕對不會同意上面的改革,官吏一體,不僅是在撅儒家的根基,同樣也是在損害中央集權。

但現在,他想要壓制儒家,徹底廢除五帝祭祀,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瞻前顧后。

倘若他能夠成圣,在四十九州乃至更大的天下都是圣人,大夏的皇權自然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局限在玉京山上,當然不用擔心損害中央集權。

倘若他不能夠成圣,連天下都不是他的,那就更加不用擔心了。

和普通人想的治理天下是優中選優不同,當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大夏圣上知道治理天下,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一個壞的和另外一個更壞的結果中選擇一個。

在大夏圣上讀奏折的時候,百官們也在思考剛剛周鐵衣的話,通過這番話,他們大概能夠猜測出奏折中寫的是什么。

于是除了儒家,兵家之外,朝堂之上其余諸子百家之人神色變得猶豫起來。

今天朝堂上的局勢一波三折,從最開始唐安世參周鐵衣這件事是預料之中的,其余后面的兩個變故都出人意料。

本來當柯黯然說出廢除五帝,以日月大道尊為替代的時候,百家還是偏向于儒家和兵家。

雖然他們平時被儒家和兵家壓制,但是他們也有不少法門是以五帝作為根基,特別是像兵家所言,五帝祭祀不僅關乎到道統還關乎到前線的戰事。

如果前線戰事出了問題,那么他們也不用再討論道統了,以后都要披毛戴羽。

但周鐵衣之后提出的官吏一體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不少其余諸子百家的堂官們抬頭,看向正在讀奏折的大夏圣上的臉,想要讀出上面的內容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