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想當法師

第五十九章 寒顫國的傳說(二)

我將耳朵湊近,聽他喘著氣說:“南克,南克,那只狗……”

狗?我很疑惑。

“那只狗,南克,你們把那只狗帶回來了嗎?”父親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臂。

幾乎在同時,屋外傳來激烈的喧鬧聲。我們養的幾只狗發出陣陣呻吟,這聲音聽著那么奇離古怪。

“南克,去看看。”父親命令我,“去!”他松開我的手臂。

我走出屋外,看到距離村子最后間小屋約長矛一擲之遙,一只大狗直立在一座小山崗上。

村里所有的狗都弓起了脊背,原本下垂的嘴唇翹得老高,露出獠牙,對著它低吠。但大狗似乎絲毫不為所動,它的身軀挺得筆直,耳朵豎起,看不出任何嫌惡或恐懼。它那黃色的利眼慢慢掃視過整座村莊,然后走到我面前。當它經過時,所有的狗都安靜下來。

小屋里,父親的聲音揚起:“南克,讓它進來。”

于是,大狗走進了我們的小屋。

村里的那些狗頓時黯然傷神。對于大狗的囂張,他們本已耿耿于懷,現在它還獲得如此恩寵,這更叫它們憤恨難平:它們之中,可還沒有任何一只有此殊榮,能進入人類的屋子。

大狗走到父親的床邊坐下,父親稱呼它為:“熊爪之子”。因為他被公熊突襲時,幾乎招架不住,這時這只大狗躍到熊背上。多虧了這頭大狗,父親才有那短暫珍貴的瞬間,將長矛插入野熊的胸口。

隔天,父親就能下床走路。我想,那熊爪之子是讓父親快速康復的重要因素。

父親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但是它不卑不亢,沒有其他家犬那種宛如跟班家童的奴性。相反,它賦予了父親力量和勇氣。

很快,父親又可以再度外出狩獵,把我也帶在身邊。

熊爪之子拒絕佩帶獵具,認為那是一種侮辱。它隨我們巡狩時,表現得像一條鐵錚錚的漢子。每天,它都會帶回來一只狐貍、一只野兔或一只雪雞。在它身邊待上短暫時光,我的收獲比以前學習一整年還多。

然而,湖泊已經開始結冰,距離長夜來臨已經時日無多。

或許,你并不知道,在我們的國度里,長夜延續之久,相當于你們歷書上的六個月,我們族人必須從此時就開始準備。

我們事先就挖掘好洞穴儲藏食物,預備好收納海豹皮艇的秘密場所。長夜到來之前,每個家庭都打包好行李,離開村落,前往島嶼北部。到了象牙海岬,我們先把雪橇放置在安全的地方,然后要步行走進已經結冰的大冰河。族人個個加快了腳步,因為,每過一個小時,寒氣就更嚴苛逼人一些。薩滿以圣叉指出即將分裂的冰山,那兒是睡眠之室的所在。

于是,眾人開始動手建造。我們必須在這座冰山中央挖掘一條通道和兩座洞穴:一座是人類的房間,一座給家犬使用。那是一項巨大的工程,每個人的臉上都現出疲累。

兩天后,眠室完工了,犬只的洞穴也大功告成。該做的事就剩下用動物皮毛鋪飾地面與冰冷的雪壁,那是女人的工作。

然后,我們整個部落在大冰河下聚集,準備最后一次共同聚餐。犬只們也參與這場盛宴,它們和我們一樣,也必須存儲油脂。

唯獨熊爪之子流露出極度不安,它來回踱步,發出細微的呻吟。之后,它轉頭望向東方,宛如雕像一般靜止不動。

太陽繼續西沉,將昏暗的暮色染成血紅。這一次它下沉后,我們要過六個月才能看到它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