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薇趕在下班前去了院長辦公室。
援疆工作是她直接跟院長直接申請的,現在收到通知了自然要去報備一下。
院長原來是她的眼科主任,當初夏清薇就是跟著他去了新疆。
“新疆是個好地方啊,可惜我工作忙不能跟你一起去了。”
夏清薇笑了笑:
“您放心,這次我一定去戈壁灘上給您撿兩塊玉石,天天上班的時候盤一盤,等出了包漿送給您。”
院長笑了:
“你這個小姑娘,這些年以為你穩重了一些,沒想到還跟以前一樣調皮。”
他話鋒一轉:
“這次為什么沒有讓肖斯聿跟著?我以為你們要故地重游,來一場旅行結婚呢。”
夏清薇的指尖下意識扣緊了白大褂。
見她不肯說,院長也不強求:
“你們年輕人的事啊,我就不參合了。反正你是個好姑娘,好好干,將來沒準連我這個位置都是你的。”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后,已經天黑。
夏清薇想在臨走前,逛一逛醫院。
她這一走可就是一年,對于醫院來說只是少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眼科醫生。
而對于她來說,少的可不止一個人。
她要斷絕關系的,是這一城的人。
漫無目的地走到了住院樓下的花園。
她還記得過去戀愛的時候,她和肖斯聿常常在這里約會。
有那么一晚,他熱烈而炙熱的吻深深刻在她的心中。
以后每次午夜夢回,輾轉難眠的時候,她都會想到沙漠里向她伸出的那只手,以及那個吻。
現在有一對男女坐在長椅上,低聲私語。
月色朦朧,看不清他們的臉。
她沒有在意,徑直走過去。
直到有手機震動,群里發來通知消息:
“此次副高評選通過人員為:夏清雪,眼科……”
她愣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長椅上的人也掏出手機,屏幕一閃,亮出真容。
“主任,真的是我的!”
夏清雪高興極了,在男人臉上親了一口,似乎還不過癮,又捧著他的臉嘴對嘴親了上去。
絲毫沒有在意一旁已經看傻了的夏清薇。
“你們……”
她想說好惡心。
可是胃部一陣翻涌,她直接吐了出來。
一天沒吃飯,吐出來的都是酸水。
上涌到了鼻腔,感覺整個人都快要窒息了。
她突然喪失了說話的欲望,看見肖斯聿驚慌失措的眼神,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轉身就跑。
“薇薇,你聽說我,你誤會了……”
肖斯聿很快就追了上了她,見她不肯聽話,直接攔腰將人抱起,然后沖進了值班室。
卡達一聲關上門。
落在沙發上的一瞬間,夏清薇像一只炸毛的貓一下子跳起來:
“你要干什么?”
剛才的掙扎讓肖斯聿領口的扣子不知所蹤,露出一段脖頸,白皙的皮膚上一團暗紅色十分惹眼。
“剛才真的是誤會!”
夏清薇呆滯了片刻。
她突然覺得自己誤會的有些晚了。
她想問肖斯聿,你就這么饑渴嗎?
夏清雪好歹是她的繼妹!
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她們血液里都有一半相同的基因。
可是話到嘴邊,她突然沒來由地喪失了興趣。
垂下頭,不再看他。
夏清薇扯了扯嘴角,擠出一絲苦笑。
“我只想問為什么副高的人選是她。”
夏清雪當初因為成績差申請不到國內院校,被她爸爸送出國鍍金。
在國外捐了一棟教學樓后,她轉到了醫學院就讀。
不到三年就拿到了PhD學歷。
這速度堪比神童。
可是一進醫院,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到底有多水。
“薇薇,我知道你對雪兒有偏見……”
肖斯聿蹲下來,把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后拉過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解釋:
“她還小,說話直,剛才是太開心了,才……”
他眼神垂了垂,似乎在回味那個吻。
夏清薇聽不下去了,想要掙脫卻被男人死死按住。
“別碰我……”
盯著夏清薇粉紅的唇,肖斯聿有些意亂情迷。
“薇薇,我們好久沒有接吻了,我都快忘了你的味道……”
這句話像是渾身帶著尖刺的蟲子鉆進了夏清薇的耳朵,引起她全身戰栗。
“不要……”
她不要跟一個剛和夏清雪接過吻的男人親密。
目光落在那雙薄唇上,不知道哪里來的勁兒,她掙脫出來,反手甩了一個耳光。
清脆的一聲響讓兩個人都清醒了許多。
肖斯聿回過神來,想要道歉,卻發現對方像一陣風一樣穿過門縫消失在走廊里。
夏清薇回
到家把自己鎖了起來。
阿姨端著宵夜在門口敲門卻被夏清雪趕走。
“姐姐,我知道沒評上副高你心里不舒服,但是這是鐵板釘釘的事,你改變不了。”
夏清薇趴在床上。
剛才一路奔跑讓她現在全身無力。
心里就像堵著一塊海綿,流不出來的眼淚全部被她壓在了胸腔,這團海綿越來越大,快要嗆死她了。
門外夏清雪還在耀武揚威:
“你以為是肖斯聿哥哥暗箱操作的嗎?你怪錯人了!”
“咱爸說了,我很有學醫的天賦,如果我認真學的話不比你差,為了鼓勵我,他幫了一點點小忙。”
夏清薇扣著床單的手指纖細泛白。
抬頭的瞬間,目光掃到桌上擺著的一家三口的合照。
爸爸,媽媽還有小小的她。
她記得在拍完這張照片后,媽媽就走了。
爸爸很自責,說他無能沒有錢給自己心愛的人治病。
從那時起,她就發誓長大以后一定要成為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
她實現了諾言,可是爸爸卻在有錢后轉身另娶她人。
他有了新老婆,新孩子,漸漸地也就不再提起媽媽。
她知道爸爸偏愛夏清雪,可是她沒想到為什么爸爸要拿她的前途當做禮物逗繼妹開心?
她的努力,就這么不值一提嗎?
撥通爸爸手機后,電話那邊傳來推杯換盞的聲音:
“薇薇啊,你怎么想起給爸爸打電話了?”
夏清薇有些哽塞:
“爸,我就想問你一句為什么。“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后,呵呵一笑:
“又不是什么大事,哄雪雪高興而已,爸知道你委屈了,但是每年都有評級,你等明年不好嗎?”
不好。
她在心里回答。
可是嘴巴卻像被膠水粘住了一樣張不開。
掛了電話后,她關上了燈,縮在被子里。
夏清雪在門外嘲諷,緊接著手機屏幕接連閃爍都出現了同一個人的名字。
關機。
既然人和物都抓不住,那么放棄也是一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