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快招架不住了。”
梅子美的聲音又一次傳入耳中。
這樣的結果,是預料得到的。
上官修安排的人人馬,只是為了看住林冉,不讓林冉出了林府,離開了花錦城,是些武功不錯的。
可景云帶來的人不一樣,都是些出身江湖的人,從來都將殺人看做是看家本領,交起手來都是用盡渾身解數。
同這樣不怕死的人打斗,注定了是要吃虧的。
景云顯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只要他這里牽絆住上官修,只要上官修不能出去,外邊的那些人就有勝算,他們就能將林冉帶出去。
只要林冉能夠離開,他這里,即便敗了,終歸還是贏的一方。
景云勾了勾唇角,進攻的招式越來越凌厲,雖要不了上官修的命,也能讓上官修的還擊沒那么容易。
“爺!”
屋外,梅子美的聲音越發大了,也是越來越著急了。
上官修耳畔回蕩的都是兵器碰撞的聲音。
他也心知肚明,他要是不出去,梅子美一行人根本抵擋不過。
上官修心下著急,隨手奪了身旁那人的長劍,想也不想就往景云身上劈去。
景云側身一閃,也隨手奪了一把長劍,朝著上官修劈去。
上官修的心思在屋外,腳步動著,也是要出去書房。
景云害怕上官修離開屋子一步,長劍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朝著上官修的心口刺去。
景云這一刺,是下了狠手的,為了攔住上官修,他幾乎用了全力,他以為上官修定當躲開,只要上官修躲,他就能將上官修朝著外邊的步子逼回來。
沒想到,上官修只是微微側轉了身子,依舊邁著步子往外走去,是硬生生的挨下了一劍。
偏轉身子的那一下,只是讓長劍刺向的地方變了,只是從心口挪到了肩膀,但皮肉被刺穿的聲音,還是那么清晰。
劍尖沒入皮肉,從骨血中穿出,鮮血順著它,一滴一滴滴落下來。
上官修沒有片刻的猶豫,大步往前邁去,生生將自己的身子從長劍中抽離。
他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大步流星朝著林冉的房間去。
房間外,尸體陳列,鮮血順著臺階往下流淌。
房間內,身著玄衣的乾臨宮殺手一步步向著床邊逼近。
梅子美領著幾人擋在床面前,雖不敵,卻是一個比一個嚴肅,皆是抱了即便是死也要守住林冉的決心。
“爺!”
看見上官修出現在門口,梅子美跟見了救星一樣,恨不能熱淚盈眶。
殺手們回首,見上官修立在那兒,肩膀處,鮮血淋漓,將衣衫浸染。
上官修受傷了,還傷得不輕。
他們彼此交換了眼神,一半人去對付上官修,一半的人去搶林冉。
可惜,到底還是低估了上官修,就那么幾個人,根本攔不住上官修。
上官修三五下便將人殺了個干凈,一步一步,也是朝著床邊邁去,逼得余下的幾個殺手連連后退。
“宮主!”
其中一個殺手突然喊了一聲,眸中是不亞于梅子美看見上官修時的歡喜。
上官修也感覺到了景云的氣息,就在他身后不遠處,他能將劍尖滴血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將人護好。”上官修對梅子美說,“就在這屋中,哪兒也不要去。”
不管林冉去到哪兒,都有可能被景云得了機會帶著走,只有留在他的身邊,只有在他看得見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管他景云帶了多少能出生入死的人馬來,只要他還活著,他就不會讓他們碰到林冉一個手指頭,只要他還留著一口氣,就絕不會讓景云將林冉帶走。
上官修轉身,長劍一撥,噔的一聲響。
景云的長劍橫在眼前,兩指滑過劍身,眨眼的功夫,腳尖輕點,直逼上官修面門。
景云很快發現,上官修肩膀上的傷束縛了上官修的動作,上官修出出來的招不如之前那么凌厲,也不如之前那么迅捷。
景云得到了反攻的機會,更是用了全力的去攻擊上官修,每一次出劍,都是對準上官修的死穴,只要上官修一個不備,都可能死在他的劍下。
上官修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余光瞥見梅子美幾人和那幾個殺手糾纏在一塊兒,打得難舍難分。
“你看好她。”上官修說,“你只需要好好的看住她。”
上官修什么也不怕,唯獨怕林冉被帶走。
梅子美跟在上官修身邊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上官修這樣的在意一個人。
一連說了兩次要看好她,那便是一定要將人看好的。
梅子美不敢讓這事兒出現丁點的意外,忙握了長劍擋在床面前,胡亂的揮霍著。
上官修覺得好笑。
梅子美啊,從小到大就不是習武的料子,跟了他這么多年,也不見得學出什么名堂。
好笑的同時,覺著感動。
梅子美啊,是真的拼盡全力的去為他護著林冉了。
梅子美尚且能做到如此,他又豈會退讓半分?
上官修的眸子猛地一沉,沒有任何的花架子,長劍直直逼向景云的眉心。
景云清楚的感覺到上官修的氣勢又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越發的足了,一退一進之間,居然有些招架不住。
可是不應該啊,為了確保成功,臨行之前,所有人的武器上方都是抹了毒藥的,即便一時要不了上官修的命,也斷然不會讓上官修這樣的氣勢如虹。
景云心中暗叫不妙,忙對里面的幾人說,“務必將人帶走!”
兵器碰撞得更厲害了。
就在這時,一隊人馬驟然出現。
卻是林岳圭帶著人來了。
林岳圭說,“護好姑娘,莫要讓歹人得逞。”
林岳圭帶來的,雖說只是府中下人,但好在人多,真拼起命來,也能讓景云得不到好。
局勢一下子逆轉了,景云那邊逐漸不敵。
本就不敵了,偏景云也不敵,生生受了上官修一劍,那一劍也是刺穿的肩膀,同上官修受傷的地方一模一樣,分寸抖不差。
很顯然,是上官修為了抱那一劍之仇。
分明有機會一劍刺穿景云心口的,上官修非要放棄那要命的大好的機會,只是為了出了心里的那一口氣。
上官修這人不甚在意輸贏,但在景云這兒,他一定不可以輸。
景云是如何卸下他面子的,他勢必要怎么還回去。
事關景云,事關林冉,他就是這么計較,就是這么認真。
景云卻覺得,“林盡”的這一劍,在“林盡”看來,只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可在他心中,他已經輸了。
輸在了技不如人,在“林盡”受傷的時候還打不過“林盡”。
也輸在了氣度不如人。
“林盡”能讓他一命嗚呼的,偏不傷他性命,哪里像他,不僅次次都直攻“林盡”的要害,還怕“林盡”不死,要在長劍上抹毒。
也虧得面前的這人是“林盡”,而不是上官修。
否則,他,景云,家世不如上官,相貌不如上官修,連品行都比不上上官修。
幸虧這人不是上官修。
景云想,幸虧不是上官修。
不然的話,他總是說林冉是世間最好的女子,值得世間最好得男子,要是這人是上官修,他都要懷疑自己值不值得這世間最好的女子。
“主子!”
有人拉扯了景云一把,說,“先走吧。”
到底是輸了,再這么打下去,他們也不可能反敗為勝,不僅不會贏,還可能將性命交代在這里。
景云看了一眼床上沉睡著的林冉,心生不舍。
要是這樣拼命都不能帶走她,往后他又能想出什么辦法去還了她自由?
要不,不成功便成仁。
大不了,將性命交代在這兒吧。
景云握劍的手愈發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猙獰得嚇人。
上官修忽地問了一句,“阿修可來了?”
他就是上官修,他就是上官修,還有哪個上官修能來?
林岳圭明白上官修的意思,不過是想讓景云以為上官修馬上帶著大隊人馬趕過來了,不過就是想讓景云以為自己必輸無疑,不過就是想讓景云知難而退。
林岳圭是聰明人,他立馬回答,“察覺流離小筑出現了賊人的時候就去通知修公子了。”
“主子!”
還是那人,著急的握了一把景云的袖子。
在林府做什么沒關系,林府不過是個商戶,手中沒有多大的權利,做不得多大的事。
上官修不同啊。
且不說上官修母親那便的勢力,且不說上官止與貴妃的勢力,單是上官修一人,就足夠讓他們頭疼的。
更別說,上官修剛得了武狀元,正是氣勢逼人的時候,同上官修正面交鋒,大可不必。
景云也知道這個道理。
乾臨宮本來就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奈何差了證據才不能將他們如何,如果同上官修硬碰硬,不值當……
景云抿緊薄唇,讓人撤。
退去的時候,淡淡瞥了林岳圭一眼,林岳圭假裝沒看見,只是輕輕的扯了扯嘴角。
一場廝殺終于結束,僥幸活下的人莫不是松了一口氣。
梅子美更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口氣兒,差點將他嚇死。
“太驚險了。”梅子美感慨說,“還是要好好學武功,不然容易沒命。”
梅子美哈哈一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他對著上官修說,“爺,人算是保住了。”
上官修沒吭聲,沉默著踱步走到床邊,伸出手,摸了摸林冉姣好的睡顏。
他說,“還好你無心面對這些事。”
要不是心生絕望,不愿意面對這些煩惱,林冉不會早早兒的躺下。
要不是不想理會他,也不會容忍他在屋中點了安神香。
幸虧她睡著了,就那么安安靜靜的躺在這兒,如若她醒著,看見景云來救她,她一定會跟著景云走的。
即便,她不知道乾臨宮的宮主就是景云,她也一定會跟著走的。
在她的心里面,不管是景云還是乾臨宮的宮主,不管她是愛也好,是恨也好,總歸比他重要……
“爺,先看看傷口吧。”梅子美指著上官修血流不止的肩膀,說,“血要是流干了,華佗再世也回天乏術啊。”
梅子美只是覺著這屋中的血腥味太重,氣氛也略是沉重,想要玩笑一句,緩和緩和罷了。
上官修卻是一本正經的看著他,又一次鄭重其事的叮囑,“將人看好。”
梅子美絕望看天。
又來?
不要了吧。
他這三腳貓的功夫,自保尚且還覺得吃力,怎么可以保得住林冉啊。
那景云,景公子,武功那么好,能在上官修手里過那么多招的人,他活了這么些年,也就見過景云一個。
要是景云再來,他護不住的。
“饒了我吧。”梅子美說。
話剛說完,就看見上官修的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爺!”梅子美驚叫一聲,快哭出聲了。
要是上官修也倒下了,他如何再護得住林冉啊。
一人躺在床上,一人躺在地上,他又該先護著誰呢?
“莫不是傷著五臟六腑了吧。”梅子美著急道,“大夫,大夫,快去叫大夫!”
林岳圭也忙說,“快去找大夫來!”
有人應聲而去。
林岳圭又吩咐,“快將大公子扶回房間去。”
“等等。”梅子美道,“我不放心爺,不若先將爺挪到床榻上來,待大夫看過了,沒有事了,再挪回去房間吧。”
其實,梅子美是存了別的心思的。
不放心上官修是真,想讓上官修待在林冉身邊也是真。
上官修那么在意林冉,受了重傷還惦記著林冉,暈過去之前都不忘記看一眼林冉,他自是不忍心就這樣將人送回房間。
梅子美想,若是他家主子安然無恙,那固然是再好不過,要是他家主子出了事情,他不會饒了景云,也要讓林冉陪葬!
梅子美下定了決心,支使著婢女將林冉往床榻里面挪了挪,又讓人將上官修搬到床榻上。
有人覺得怪異。
雖說是兄妹,可男女有別,大公子的房間就在隔壁,為什么非要擠在一張床上。
梅子美一記白眼掃過去,反正他樂意。
林岳圭也說看病要緊。
于是,身為兄妹的兩人便被安置到了一張床上。
一人沉沉睡著,一人昏昏睡著,兩人皆不省人事,就這么并排躺著,總覺殉情了似的。
主張同床共枕的梅子美不由得抿緊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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