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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山鬼王一驚。
她沒想到赤發鬼修竟然喚醒了覺法。
覺法一醒,她當即失去了一半的身軀操控權。
“那桿法寶?”
大黑山鬼王驚愕的看著覺法手中的尊魂幡。
她這時候才意識到,這根本不是赤發鬼修的法寶,這分明是覺法的法寶,連維持法寶的法力都是覺法提供的。
再看不遠的赤發鬼修,大黑山鬼王好似見了鬼般,聲音顫抖的質疑道:“你不是修士?”
“你根本就不是修士,你是這桿法寶!”
怪不得赤發鬼修這么信任覺法,因為赤發鬼修本就是法寶。
是這桿尊魂幡的主魂。
不管他是不是魔道法寶,能夠在斗戰之中如此不遺余力,足以說明法寶是認可覺法的。
但是這根本就顛覆了大黑山鬼王對法寶的認知,赤發鬼修的實力是金丹中期,如此強橫的修為,為何不早早的反噬了覺法,反而一直跟在他的身旁?
驀然想起赤發鬼修說的話,他為什么出手,好像是因為‘看不慣’。
“看不慣?”
“真是可笑,一介邪門的魔道法寶,竟然會因為看不慣而出手。你說我吃人,難道你吃的人就少嗎。”
“法寶中的這些生魂陰鬼,難道都是自愿進去的嗎?!”
大黑山鬼王如今是真的慌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發揮不出自己境界的實力,覺法又明確告知赤發鬼修動手,她的陰神根本就沒有容身之所。
涂山君咧嘴笑了起來,染血的赤發肆意的披散著,獠牙橫生,正是猙獰惡鬼相:“你誤會了。”
“本座是惡鬼。”
“殺你,是因為本座恨魔修。”
大黑山鬼王想要動搖他的道心,實在是癡人妄想。
因為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好人。
就像是涂山君說的那樣,他自己性格都很惡劣,又何必挑三揀四。
至于為何喜歡跟在善良的人身邊,不是因為他有什么惡趣味,只是因為他被魔修迫害,覺得跟在良善的人身旁會減少被捅刀子的概率。
也許世人都誤會他涂山君了。
因為幡主的光芒,所以讓涂山君受到了余蔭。以為涂山君也是行俠仗義的正道,是世間正義的化身。
稍微了解了一下,又因為魂幡需要生魂,覺得涂山君好像是披著正道的皮。
但是別忘了,他不是。
他是惡鬼。
還是被魔修折磨死的人所變的惡鬼。
能守住些許的底線都足以說明他的道心強大,怎可將他與幡主混為一談。
大黑山鬼王為何會有這樣的錯覺呢?
也許是因為涂山君從不干涉幡主的選擇,只要幡主的選擇在他看來不是魔道行徑,他就會支持幡主變強。
盡管他想成仙,卻不意味著要丟掉所有堅守的東西。
他當然知道跟著魔道更容易提升實力,但是不僅會被捅刀子,還違背自己的本心。既然有能力走自己的道路,為何要成為自己討厭的人?
就因為能變強,所以感嘆一句是身不由己,就糊弄住了。
糊弄住世人,也糊弄自己。
己不由心,身又怎么可能由己。
最后那不就是無法成道的邪魔外道。
聽著大黑山鬼王對旁人道的闡述和解釋,涂山君冷眼以對。
他懶得解釋。
他的道,不需要和任何生靈解釋,修道之路是孤獨的:“我就是我,我就是涂山君。”
覺法壓下了大黑山鬼王的喋喋不休,單手成佛掌,微微躬身道:“阿彌陀佛,每個人的道都不同,前輩并沒有錯。”
涂山君看向覺法,鄭重問道:“我可以擊潰她的陰神。”
覺法知道涂山君還想救他:“前輩還看不出嗎。”
“小僧的金丹修為靠的是魔心,舍利、陰神皆被魔心浸染,早已經和她同命。”
大黑山鬼王趕忙說道:“沒錯你殺我就是殺他,想讓覺法活命,就不能殺我。我愿意退而求其次,香火神軀給你,法寶也給你,這十萬里大黑山也歸你……”
“小僧記得,前輩還欠小僧一個人情,今日便還了吧。”
涂山君皺起眉頭,他殺魔修毫不手軟。
但是讓他殺一個被他認可的人,他實在猶豫。
覺法不是完人,說起來缺點一大堆,但是他絕對是個好人。
好人不該死。
“應該還有辦法……”
只聽覺法笑道:“阿彌…他媽的,前輩該動手了。”
涂山君猛然怔住,同樣笑了起來:“好。”
“反噬!”
陰神自身軀脫離,驟然消失。
再現靈光的時候已經出現在覺法的識海中。
識海廣闊,覺法盤坐于側,而大黑山鬼王正在竭盡全力的爭搶著最中心的座位。
隨著涂山君陰神的出現,大黑山鬼王絕色的面容卻因為憤怒而變得丑陋,尖聲道:“覺法,你可知,他是比本王恐怖無數的魔頭,他是真魔頭。”
明知道涂山君出現在他的識海,就意味著反噬已經發動。
他根本反抗不了,死后也不會再保存神智。
覺法卻并沒有恐懼,反而開玩笑似的說道:“玉真,你怎得變丑了,我記得你曾經不是這般模樣。”
大黑山鬼王愣了一下。
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叫了,甚至連她自己都快遺忘。
所以聽起來都顯得陌生,陌生而又熟悉。
收斂了所有的氣急敗壞,大黑山鬼王平靜的看了一眼覺法。
這時候她似乎又變成了那位集自信與實力于一身的大黑山鬼王,聲音之中帶著磁性和自滿:“你記錯了。”
“法寶反噬也不一定是本王的對手,待本王收拾了他,再收拾你。”
說完,大黑山鬼王凌空直奔涂山君。
大黑山鬼王的陰神好似龐大的山脈,自天空墜落,誓要將所有的一切碾碎鎮壓。
如此壓力,涂山君絲毫不懼,反而激起了兇斗之性。
披袈裟老猿,穩如泰山,面對龐大黑山悍然出拳。
虛影仰天長嘯。
嘶吼間金光爆發。
當真是,萬丈金光化星軌奔騰巨猿拳撼山。
雙方陰神在此刻對轟,于覺法的識海之中大打出手。
識海內的陰神爭鋒比之斗法更加兇險。
一般的術法在識海之中是無用的,唯有觀想法才是制勝的法門。
恰好涂山君就擁有一門足夠厲害的觀想法。
魔猿定意拳。
此拳術越是研究越感覺強大。
隨著涂山君修行境界的加深,對于魔猿定意拳真意,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他的拳光雖然是浩蕩金光,但是卻鋒銳異常,猶如爪牙頂角,是最強的武器。
天地一瞬,識海爭鋒已不知時久。
丈許尊魂幡立在覺法的身后,扯長的幡面環繞過來,可見浮繪百鬼行。
隨著魂幡裹住那道墜落的陰神,大黑山鬼王的氣息消失不見。
最后大黑山鬼王并沒有注視涂山君,而是看向了覺法。
她的神情是復雜的。既是用美人計,自己又何嘗不入戲,入戲之后,那其中的情誼早已經難辨真假。
覺法虛合雙手,低眉道:“阿彌陀佛,小僧,禪機已到。”
手中白骨佛珠散落一地,風一吹變成了一片粉塵飛揚離去。
等到涂山君想說些什么的時候,覺法的陰神已經進入尊魂幡。
“結束了?”
“是鬼王敗了!”
正殿妖魔如喪考妣,他們看到屬于大黑山鬼王的法域崩塌就知道大黑山鬼王兇多吉少,不然沒有金丹修士會這樣散去自己的法域。
而屬于赤發鬼修的金丹法域依舊好好的存在著,甚至還將剩下的缺口補全。
只要長眼睛都能看出來,赤發鬼修贏了大黑山鬼王,成了最后的大贏家。
光禿禿的頭頂長出了如瀑布的長發。
頭頂鬼角蜿蜒,指甲變色,面容轉換,漸漸變成了涂山君的模樣。
涂山君揮手將自己那具施展了靈魔忍死術的身軀收進魂幡。
再一抬手,大黑山鬼王的印璽出現在他的手中。
厚重的法寶大印化作一方小印。
那尊百丈香火神軀虛影也在轉變模樣,最后變成了雙角蜿蜒,赤發狂瀑,面容英俊無儔的模樣。
意念一動百丈神軀隱沒不見,龐大的香火愿力成了尊魂幡的資糧。
涂山君感覺自身修為有了松動,尊魂幡距離晉升不遠矣。
大黑山鬼王的身軀化作煞氣融入魂幡,腰間的儲物袋倒是便宜了涂山君。
金丹修士才用的起儲物袋,也不是這東西多么貴重,而是很稀少。
其實納物符完全能夠滿足修士的日常儲物。
法域之內,涂山君踏空行至正殿。
滿座妖魔戰戰兢兢,其中最欣喜的唯有馬陸。聶權九長嘆了一口氣,微微拱手。
涂山君直接出手。
正殿之中頓時少了五分之一的妖魔鬼怪。
這些妖魔都吃過人,涂山君不能留下他們。
對于沒有吃過人,自己安穩修行的,他并未沒有出手殺戮。當然,其中有一個,雖然沒吃人也被涂山君殺了,那就是螭虎的兄弟。
看向面前的一眾妖魔,涂山君說道:“從今日起,大黑山境內不可再有吃人的妖修鬼修,一旦發現,殺無赦。”
語閉,涂山君走向水晶棺材。
這東西很是堅硬,一般筑基妖魔都破不開。
里面有一個剛剛生產的孕婦,只不過她已經命隕,懷里抱著那個新生的小生命。
涂山君打開水晶棺,從納物符中取出干凈的棉布將嬰孩兒包裹抱在懷里。
眾妖魔面面相覷,隨即跪地膜拜道:“我等恭賀大王!”
那喊出靈魔忍死術的鬼修微微拱手:“大黑山百廢待興,大王一定有很多忙不完的事情,我等不便打擾,特請告辭。”
血煞宗魔修也趕忙附和道:“對對,我們不打擾了,等大王安穩下來再來祝賀。”
一眾妖魔均是目光灼灼的看過來。
一個個似乎再說:“靠,你們倒是有借口了,我們這些討生活的怎么辦?”
“我們用什么借口跑啊?”
涂山君站定,瞥了那兩人一眼,淡淡的說道:“不急,本座還有些事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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