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之前所說的一樣,染病的人數還在上漲,但目前還在控制范圍之內...也多虧你的辦法,如果不是你提議散播我得到上帝啟示這件事,說不定這次的染病人數上漲,未必就這么好控制。”
拉雅鎮人民恐慌就會造成慌亂,慌亂就會暴動,到時候徐思靈一切的防疫工作都白費。
不管是菲兒還是約翰士,包括徐思靈,想要的都是個完整的拉雅鎮。
“你叔叔約翰士那有什么動靜。”
“約翰士除了安排人手去南方執行任務外,并沒有其他行動,我去看望他的時候身體明顯好很多,但裝病不肯起來。”
徐思靈明白約翰士的想法:“他不裝病起來也沒用,現在的拉雅鎮不需要他。”
“那你在擔心什么?”
“他不是一個輕易就放棄的人。菲兒,你要多注意他的行動,等拉雅鎮的情況好轉,他肯定是會有動作的。”
菲兒自信一笑:“我知道,你放心吧。”
見菲兒如此,徐思靈不好再過多啰嗦,只是他感覺菲兒今天有些奇怪。
坐在椅子上板板直直的,甚至胸膛都挺著,不覺得這樣坐著很累嗎?
菲兒將幾封信件在書桌上推了推,示意徐思靈看。
“拉雅鎮周圍城鎮、城堡的消息,王國內大家的情況都不容樂觀。”
徐思靈湊過來看,邊看邊皺眉。
“關于城鎮的防疫工作細節和安排,我都記錄下來...你提的計劃,我們幾時行動。”
菲兒說的就是假借上帝之名,給她塑造個全新高貴的身份。
這個計劃當時是徐思靈提出來,在菲兒點頭愿意時,兩人把計劃商討得特別細。
但行動的執行,都離不開徐思靈的決策,菲兒覺得這種事情很刺激,她也愿意嘗試,但如果沒有徐思靈的支持,她不敢擅自行動。
“徐,現在周圍各地城鎮都已經淪陷,他們被黑死病困擾著,撐不了多久。如果是現在開始行動的話,這是個好機會。”
“我知道,但現在還不行。”
菲兒好奇:“為什么。”
“必須得等拉雅鎮的黑死病徹底控制住,讓神父信服你,才行。”徐思靈緩緩解釋,“這個計劃一旦行動就不能停下來,圣教當然不會否認有神跡的出現,你能救下拉雅鎮為先,再讓神父相信你真的接受過上帝的啟示,然后才嘗試去拯救王國的其他人,不然...”
“那我現在需要怎么做。”菲兒頓時感覺有些無奈,蔚藍色的眼眸透著無聊:“我已經很聽你話了,昨天刻意找了病人安慰,甚至也接觸了些外面避難而來的人,他們對我的精神寄托很強烈,我能感受到。”
徐思靈明白菲兒的感受。
畢竟一直被約翰士束縛在內堡里,很久都難外出一回,菲兒在拉雅鎮人民的信服度本就不高。
但拉雅鎮僅僅一天之內,人民對菲兒信服度已經達到很高的指數。
在黑死病可怕的侵擾下,他們都希望自己被拯救,醫生拯救不了他們,神父拯救不了他們,更別說同樣生病躺在床上起不來的約翰士。
現在菲兒能拯救他們,且還傳說菲兒得到過上帝的啟示。
再附帶拉雅鎮一直在收留避難人群,又救助查看拉雅鎮感染黑死病的病人,菲兒一直在鼓勵大家。
菲兒善良、溫柔、可愛大方且高貴的形象深深植入這些人們的心中。
這也或許是被深禁已久沒得外出的好處之一,大家都對菲兒沒有初步概念,也沒有第一印象,所以菲兒更加容易獲得大家的好感。
菲兒嘗到了甜頭。
她感受到人民對她的信賴,這種感受是會讓人上癮的。
“你先讓人抄一份記錄,讓人拿去給神父,就說這是上帝教你的事情,讓神父幫你傳播一切。許多防疫工作上的安排,其背后都是由原因的,但我們的記錄上沒有,這些都可以推給上帝。上帝的要求,是不需要原因的。”
“神父不信我,怎會幫我。”菲兒毫不猶豫道,“上次剛接觸,他就責怪我周日不參加他的禮拜和傳教。”
看菲兒表情,明顯跟老神父不對付。
也是,菲兒一個無神論者,在人們面前演演還好,真要在禮拜傳教上面浪費她的時間,她肯定是不樂意的。
“那你怎么說。”
“我說我祈禱奇跡的時候,我更喜歡安靜點的教堂。”
你這不就是在罵神父啰嗦嗎。
“你放心交給他就好,關于你受到上帝啟示這件事,必須得到圣教的認可才行,我們私下傳播不太好,力度也不夠大。”
“你認定他一定會幫我?”菲兒奇怪。
“因為他沒得選擇。”
法蘭西王國已經有醫學院,但在圣教領導下的醫學院,發展呈現出不健康的狀態。
神學和醫學不分家,統稱為文學娛樂行業都沒問題。
科學的界限很模糊,就算已經有部分醫生發現,黑死病可以通過互相交談或者目光接觸就能感染。
但圣教和其領導下的醫學院的醫生,依舊認為病因就是病人體液不調或者遭了天譴。
對黑死病到底會不會傳播這件事,直到整個法蘭西王國徹底淪陷,都還在爭吵議論。
所以現在的醫生,對傳染源和傳播途徑根本就沒有深刻認知。
人民在黑死病的困擾下不斷死去,得不到救助和得不到回復的他們,只會慢慢喪失對圣教的信仰。
這是圣教不能接受的。
徐思靈記得,為了不丟失人民對圣教的信仰,一度將黑死病爆發的信仰矛盾轉移到猶太人身上。
猶太人遭受迫害并非是在二戰時才發生的。
十字軍東征時,十字軍騎士們一路上會搶奪當地富商的人戶,而富人群體中,猶太人占了大部分。
更別說猶太人并不信奉圣教,十字軍東征時,十字軍殺害猶太人后,還把他們的尸體隨意扔在大街上踐踏。
十字軍會給當地猶太居民兩條出路,要么被殺害、要么接受洗禮改信圣教。
雖然猶太人在十字軍東征時期不斷遭受迫害,但這并不完全算對猶太人特殊群體的針對。
反而,黑死病的爆發,才是開啟了反猶主義和迫害猶太人的新時代。
“其他城鎮在淪陷,圣教毫無辦法,而只要拉雅鎮一日還在控制中,神父就會幫我們,他一定會把我們是如何治理拉雅鎮的事情告訴給圣教,告訴給教皇。”
“到時候教皇發現我們的辦法有效,他們就不得不相信這個神跡的出現,就不得不承認菲兒你受到上帝啟示這件事。”
菲兒對于整個王國都對黑死病毫無辦法這件事,一直都保持著懷疑。
雖然法蘭西王國已經淪陷大半,但她潛意識依舊相信王國會想到其他辦法去治療黑死病。
畢竟按徐思靈的話來說,不單只法蘭西,整個歐洲都會淪陷,整個歐洲都毫無辦法。
菲兒不是不相信徐思靈,只是不敢想象。
“所以菲兒,你把抄出來的一份記錄拿給神父,而他幫你只是時間的問題。”
菲兒很聽話的應聲。
就在徐思靈放下信件時,瞥見桌子上還有其他幾封展開的信件,上面的內容吸引了徐思靈的注意。
菲兒看出徐思靈的在意,緩緩把信件的內容說出來。
“南方有部分人民,開始在迫害女巫。按你跟我說的,女巫都是獨居在山林間,很少與人接觸,在沒被跳蚤叮咬的情況下,她們感染的可能并不高。”
“我能理解,但人民不理解,他們認為女巫之所以沒怎么生病,就是是巫把疾病帶來世界的。”
“南方已經有不少的婦女遭到迫害,四處尋找落單的女人處刑。”
徐思靈不是什么圣母,早已經知曉這些事發生的他,只是感慨。
“圣教不管嗎。”
“這都是人民私下的行為,而且圣教就不承認女巫的存在,真要抓那些婦女去圣教指認那些婦女是女巫,怕是這些人民就要被圣教判定為異端。”菲兒想到什么,搖頭:“只是圣教目前都無力管其他事,對于人民私下審判女巫的行為,都是不過問的。”
“菲兒,我們拉雅鎮有猶太人嗎。”
徐思靈突兀的話讓菲兒愣了下。
“拉雅鎮倒沒有猶太人...猶太人不信奉圣教,還總放高利貸,跟人民有積怨沖突,所以他們都是群體生活在一起。塔木堡就有猶太人,他們可是給貴族繳了不少稅,有錢得很。”
塔木堡嗎...可惜了,佛羅芬家族剛好在塔木堡。
看樣子猶太人的人頭,他砍不到咯。
人民私下迫害女巫只是開端,距離圣教正式指名迫害猶太人的時代,也準備來了。
對于猶太人,徐思靈并沒有什么好感。
一群靠著放高利貸吸人血錢起家的人群,他們多數并沒有多少善心。
就在徐思靈準備跟菲兒解釋的時候,書屋門口有人扣門。
“拉雅小姐,徐在里面嗎?”
“怎么了。”
“有兩個女人找徐,自稱是徐的妻子,現在在城門。”
菲兒蔚藍色的大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妻子。
還是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