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四爺再次醒來,發現邊上坐著的是世子。
大喜過望,想要與世子訴說。
可一張嘴發現自己說不了話,不僅如此,他連四肢都沒知覺了。
“嗚嗚嗚……”
戴四爺想說話,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張開自己的嘴,問戴擎這是怎么一回事。
十來歲的戴擎,見到族親這番模樣,嘆息一聲。
“你的喉嚨被毒啞了。”
戴四爺抬起頭看看自己的四肢,發現自己被綁著像木頭人一樣。
聽得戴擎說:“你的雙手還能用,李大夫有把握幫你弄好,但雙腳是不能了!”
戴四爺面如死灰,把自己扔下去,兩目無神地盯著帳頂。
見此戴擎安慰他道:“四哥你放心,我已經帶人鏟平了七十二寨。”
“七十二寨大小當家的頭顱,懸掛在城墻上,為四哥出氣。”
戴四爺眼角留下了淚水,他人的死,都不足以彌補他身上的傷害。
“雖然都說是七十二寨所謂,但還是覺得有蹊蹺。像是有人知道你是誰,故意這般做的。”
戴擎不知從哪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道:“惡有惡報。”
“你可知道是誰做的?”
戴四爺看了看紙條,搖了搖頭,只顧悲傷。
為自己的命運悲哭,再也沒想其他的了。
“主子,春姑娘來了。李大夫說讓春姑娘給看看,或許她有什么好的法子。”
戴擎點了點頭,命人將紗簾放下。
雖然是病患,但男女之間,還是隔著點好。
蘇春進去,給戴四爺檢查,“傷得好重啊!”
戴四爺一聽這個聲音,十分熟悉,抬起頭一看。
好家伙,這不就是在山林里,斷他腳筋的女人嗎?
居然還讓她來看傷,這不是要他死嗎?
戴四爺抬起脖子想要說什么,還沒說出口,就氣得暈了過去。
見戴四爺暈過去了,蘇春退后幾步,讓位置給戴擎。
“他這是痛暈過去了,我給他開些止痛藥、消炎藥。
這是新改進的止痛藥,怕是有點副作用,你讓下人多觀察他,一有什么變化立刻來告訴我。”
“好。”戴擎不疑有他。
“他的嘴巴怎么了?”蘇春問。
“舌頭被割去,喉嚨被燙傷了!”
還有更嚴重的,戴擎不好說給蘇春聽。
蘇春很疑惑,戴四爺的傷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啊。
難道武先生,給他進行二次傷害?
得要回去問問武先生。
帶著疑惑,離開了戴擎的宅子。
蘇春回到“回春藥業”商鋪后院。
還沒來得及問武先生,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黑子,你回來了。”
黑小子呲牙,“可不是,路上亂糟糟的,差點不給進城門了。”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來去吃口雞湯,給你好好補補。”
“不辛苦,小東家,我給你帶來個麻煩。”說著指向柴房那一邊。
蘇春有些疑惑,看向其他人。
二朵用口型說:“瞎子張。”
嗨,是這個家伙啊。
他也算是功臣一個。
那就見他一見。
蓬頭垢面的瞎子張,縮在柴垛里,不敢見人。
“瞎子張,你也是七十二寨的一員吧?你說我要不要把你交出去,向官府要幾個賞錢?”
黑小子說道:“是我失策了。
他一直跟在我身后,將要進城門了,我才發現。”
瞎子張回頭去看蘇春,見站在門檻處的女娃,在陽光帶照耀下,鍍上一層金光。
她的身影就這樣神圣、偉岸了起來。
他忍不住一看再看,看了外面帶黑小子,再看這丫頭。
先是很害怕,現在就不怕了。
這個丫頭連戴四爺都敢殺,再殺他一個也不妨。
瞎子張感到一股悲傷,以前看不見的時候,只能等死。
那時候還有點盼頭,現在看得見了,馬上就要死了。
一點盼頭都沒有了。
他怎么就這么慘呢?
想著瞎子張哭了起來。
“你怎么哭了?”蘇春問。
瞎子張哭著說:“我能不哭嗎?我馬上就要死了。嗚嗚嗚……”
哭著哭著,他就想了,不能做個餓死鬼。
“給我飯吃,我不要做餓死鬼。”
蘇春笑了,“你還真聰明。”
“哪有你聰明?你一箭雙雕。
利用我讓戴四爺和七十二寨打起來,你好收漁翁之利。”
瞎子張繼續說:“我還以為能讓你大出血,沒想到把自己帶小命給搭上去了。”
“你用七十二寨打傷了戴四爺,又用世子去滅了七十二寨,這樣就沒人半路攔下你的貨了。
你也能為三朵報仇了。
嗚嗚,你現在還要殺了我。
殺了我你就不用為五朵擔憂了,你這是一箭三雕啊。”
“瞎子張你說錯了,我沒你說的那么聰明。
你說的這些事都不是我做帶。”
瞎子張撇她一眼,用眼神說話:信你個鬼。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有些事是不需要證據的。”
要說瞎子張傻,真的一點也不傻,該想到帶都讓他給想到了。
蘇春讓人給他一碗飯吃,“干米飯,吃完了好上路。”
瞎子張一聽到這句話,便嚎啕大哭。
蘇春拍拍他的肩膀說:“放心你不會死的。”
真的?
瞎子張不哭了,帶著疑問的眼神看蘇春。
蘇春笑著說:“死了就一了百了,想要出心中的氣,得要讓那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瞎子張嚇得抬起頭,做眼前的小姑娘,不再神圣了。
她就像是一頭從地獄里爬出來帶魔鬼,那么高,那么黑,那么陰森,那么可怕。
“活著比死了,更受罪。”
這是蘇春帶原話。
“等他吃完了,帶他去山里挖石頭,不要讓他跑出來禍害人了。”
不用死?
瞎子張大喜過望,有一種死而復生的感覺。
處理了瞎子張,蘇春去找武先生。
她想知道,戴四爺身上的傷是怎么加重帶。
武先生在喝酒,見她來,讓人給她上茶。
蘇春撿了顆茴香豆放嘴里,小銀牙嚼著茴香豆,越嚼越香。
蘇春說:“你知道我想問什么,你不妨與我說說。”
武先生喝了一口酒,兩眼朦朧,心情很是抑郁。
“我爺爺是戴家的家奴,到了我爹這一代,侯爺開恩,讓我們得了良民戶籍。
我得了自由身,就離開了家門,跟師父上山練武。
等我再回來,卻被告知,我娘沒了,我小妹妹也沒了。”
她們皆遭到了戴四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