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瞻基匆匆出發,去北京城,準備去迎接“父皇已經死亡”的“事實”的時候,其實那時,仁宗皇帝并沒有死。
朱高熾不僅沒有死,而且沒有表現出任何病重的狀態。
相反,皇帝的精神頭好得很。
朱高熾干脆白天在欽安殿辦公,晚上和美人縱情享樂,好不快哉。
5月24日,月亮從御花園邊的合歡樹林邊上升起來了,放出冷冷的光輝,照得整個皇城分外雪亮。
月光是那么明亮,把大地照得一片雪青,宮廷里的樹木、宮殿,都像鍍上了一層水銀似的
萬點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顆顆夜明珠,閃爍著燦燦銀輝
整個皇宮都被月色浸成了夢幻般的銀灰色。
在這五月的天氣,這皎潔而清涼的月華,打在人身上,居然使人感到寒冷。
月光是詩人心中的相思。她情緒如練,長短不絕;她忽痛忽悲,欲歌欲涕。
此刻,那些描寫月光的詩歌,在朱高熾的心中,即使是甜蜜的詩歌,都有一絲銘心的苦澀……
此時,那幾個美人,見皇帝今晚興致不高,對月凝望,有點郁郁寡歡的樣子,便忍不住撒嬌道:
“皇上,瞧你,一晚上就知道看月亮,就連我們姐妹三,都不正眼看一眼,讓我看一看,那月亮里到底有什么?哦,莫非,皇上看上了那月亮里的美人嫦娥仙子?”
“你們哪里知道!”朱高熾隨手攬過那個最酷似韓妍兒的美人,認真的說道:
“世上的萬物都是上帝的造化,都很和詣,而月卻不同,月有自己的性格,有陰晴圓缺,月的神韻風采就在這里體現出來了。月何必要爭奪輝煌呢?她的目的就是讓黑夜不再可怕,給人們送去一片暖意,一片光明罷了!可是,又有誰知道,這月亮的心里,有沒有光明呢?”
“皇上,什么光明啊,黑暗啊,依我看,皇上就是喜歡那月亮里的嫦娥仙子,姐妹們,不如今晚,我們來個化裝舞會,把自己打扮成嫦娥仙子,看誰最像皇上心中的嫦娥仙子,好不好?”
那個酷似韓妍兒的美人一聲嬌呼,白妍兒,李妍兒連忙成群結隊去內殿裝扮了。
朱高熾看了看那幾個如花似玉雀躍而去的美人的背影,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她們有些煞風景。
如此美麗的月亮,卻沒有一個如月華一樣美麗的解語花,相稱。真是遺憾!
“這幾個姑娘,美則美矣,然而那眼睛里,終究是缺少了靈氣!”
仁宗皇帝朱高熾在心里嘆息道。
“啊,我心中的解語花,也許早已屬于那死去的韓淑妃吧。啊,妍兒,她們終究不過是一些替身。只有你,才是我心頭永遠的朱砂痣,眉間尺啊!”
朱高熾再次凝望著那夜空中皎潔的明月,忽然覺得,月亮里有個人影在婆娑。那不就是久違的韓妍兒么?
“啊,妍兒,今夜月圓,心中所有的怨恨、疲倦,都會屈服于這圣潔的月光,我盼望夢中與你心跡的相會,期盼你微涼的指尖撫摸我干澀的面龐,讓我再一次相信愛情的真諦。”
此時,朱高熾忽然覺得:今夜皎潔的夜光,隱藏著一絲憂愁的思緒,可見今晚的月光不是那么明亮,難怪有黯光入我室!
看著窗外的月色是這樣的柔和,思念卻是如此的沉重,淡淡的,靜靜的。
韓妍兒那清麗無比的面龐在朱高熾的腦海里像洪水般席卷而來,仿佛她的氣息還在身邊,不曾離去。
“啊,妍兒,常常幻想你還在身邊,假裝那美好的時光我們不曾揮手告別,但我們終就逃不過命運的齒輪,愛被埋葬在現實中。現在,只留下我孤獨的在人世間,醉生夢死。”
朱高熾望著月影里的韓妍兒,含淚說道。
突然,月亮像一個含羞的少女,一會兒躲進云間,一會兒又撩開面紗,露出嬌容。
一片云朵掩住了月兒那秀麗的面容,月兒把清輝從云朵的周邊映射出來,仿佛在四周鑲成了一個燦爛的光環,光環托著云朵從月亮那秀美的面龐上輕輕拂過。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偏向別時圓?
月有悲歡離合,人有陰晴圓缺,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此時,朱高熾低低的吟誦起這首《水調歌頭》,忍不住潸然淚下。
他正在感傷之時,忽然見那幾個美人歡呼雀躍這呼啦跑出來,把朱高熾圍住。
“皇上,來呀。”
“皇上,來呀。”
“皇上,來呀。”
朱高熾忽然覺得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喊著自己的名字。
他突然變得好慌張,不知道到底該往哪兒去。
突然,白妍兒用芊芊玉手,送上來一只金樽。
“皇上,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到無花空折枝。”
白妍兒嬌笑著說。
朱高熾想要推開那酒杯,可是,忽然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誘人的香味。
那是酒杯里融化的“鳳求凰”的藥香!
“好好好,來來來!莫使金樽空對月,今朝有酒今朝醉。”
朱高熾忽然大笑著接過美人的酒杯,一飲而盡。
此時,另一位美人的酒杯又上來了,那酒杯里,同樣有一股奇異的香味。
朱高熾一手摟著美人,一手接過酒杯,再次一飲而盡。
此時,躲在暗處的張興,看著欽安殿這推杯換盞的熱乎勁,滿意而陰險的笑了。
朱高熾到底喝了多少杯?
他不知道。
只是,忽然,他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他的全部世界都變成了無聲的黑暗。
“啊,這是怎么回事?我不要,我不要。”
朱高熾拼命掙扎著,努力想要使自己清醒過來。
可是,忽然,他看到了一絲亮光。
在黑暗的無邊的漩渦里,他看到了在那亮光中,赫然是韓淑妃熟悉的笑容。
“高熾,你終于來了。快,跟我走吧。”
韓淑妃朝著他,伸出手來。
“母妃娘娘……哦,不,妍兒,你是我的妍兒!你終于想到我了?你可知道,我思慕你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