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羅氏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一喜,不覺拔高了聲音。
也無怪乎她會如此了!
這些年來,國公府子嗣單薄,兩府攏共也就三個孩子,如今楊姨娘懷了孕,日后雖是個庶出的,但到底也算是一脈香火。
“千真萬確,奴婢可沒膽子欺瞞老夫人,剛剛田大夫診了兩次,都是滑脈,姨娘是懷孕無疑了!如今田大夫還在前院等著,老夫人若是不信,可差人去問問!”
麥穗老老實實地伏在地上,見羅氏這樣驚喜的反應,心中竊喜不已。
姨娘挑在這個時候挑開這事兒,果然是沒錯的。
“能生好,能生好,能生才是福氣!”
羅氏自也知道麥穗不敢欺瞞,笑瞇瞇地感嘆了一句!
今日又是爍哥兒中案首的,又是楊姨娘懷孕的,可真是雙喜盈門啊。
兩位太太聽了這話,卻是臉色一僵。
她們兩個都是未曾生育過的,豈不就是沒福了?
此事與自己無干,袁氏倒還能維持住笑臉,斜眼打量了下身邊的白氏,見她垂著頭,白著張臉坐在那里,倒似個木頭人。
袁氏見她這樣,不禁想起自己過往的經歷,暗暗搖了搖頭。
如今她有了陸爍,倒還好些!白氏呢,這樣年輕,卻三年未出,又是繼母,大房情況那樣混亂,也不知她日后要如何才好!
心里對她倒是起了些憐憫之心。
羅氏已接著問道:“田大夫是怎么說的?你家姨娘懷相可好?”
麥穗伏在地上,轉了轉眼珠,換了哭音答道:“姨娘昨晚疼了半夜,實在受不住了,這才遣了奴婢一大早去請大夫,富春家的卻推三阻四,只說要姨娘忍忍,許是耽誤了些功夫,姨娘身上就有些不好,微微見了紅。
田大夫又說姨娘身子弱,未曾好好保養,還需多多補一補,仔細保重胎氣才是。”
羅氏本還很是關心的,聽了這話,卻是端起茶盞,不接話了。
白氏再不是,那也是嫡妻,你一個妾侍,孩子還沒生出來呢,就想著給嫡妻上眼藥了!
白氏絞緊了手里的帕子,這才真正憤恨了起來。
她早知楊氏懷孕之事,剛剛也不過是裝裝樣兒罷了。
可富春家的卻是東府守門的,一向聽她的調令。麥穗說富春家的推三阻四,誤了楊氏的胎氣,可不就是指責自己想暗害楊氏嗎?
這小丫頭片子,眾目睽睽之下,就敢跟自己來這套!
白氏從塌上站起身來,低垂著眼,臉色微白,惶恐道:“是兒媳的不是,沒能好好管教富春家的,倒叫她狗眼看人,誤了正事!也幸虧妹妹沒事,不然就是兒媳的不是了!”
袁氏想了想,終是開口幫話道:“奴才犯蠢,辦出這樣的錯事,你又哪里能預料的到?左右如今也沒出什么事,大嫂也不必自責!”
白氏忙感激的看了袁氏一眼。
羅氏沖她擺了擺手,閉著眼沉聲道:“與你無關,這事我也是知道的,今日是爍哥兒出榜的日子,富春家的忌諱一些,倒也沒什么的,只是今日到底是誤了些事,就罰她一個月的月銀吧。”
說完,又看著跪在地上的麥穗,說道:“楊氏雖懷了孕,到底是個妾室,萬沒有為了她壞了規矩的!今日這樣嚼舌的話,若再提第二次,我可就要找人給你說說規矩了。”
麥穗心中驚訝,本是給白氏下絆子的,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一時又惱恨自己多嘴,自作主張,如今惹了老夫人的厭煩,也不知回去后會不會挨姨娘訓斥。
白氏看這小蹄子抖抖索索的樣子,不禁心中冷笑。
她又福了福身,對著羅氏說道:“母親,楊氏身邊都是些未經事的小丫鬟,兒媳也未曾開過懷,身邊沒什么有經驗的婆子,怕是照料不妥當。兒媳還想請母親給拿個主意,或是賞個有經驗的婆子、或是把她接到琦園來就近照顧,也好確保楊姨娘順利添子才是。”
白氏倒是謹慎,想著早點把自己摘出去,免得日后除了差錯,怪到她的頭上。
袁氏眼觀鼻鼻觀心,決定還是收起剛剛的憐憫之心的好。
羅氏想了想,點頭道:“你想的妥當。這樣吧,待楊氏胎氣穩了,就把她挪到松鶴堂的后罩房來,待生產后再搬回去就是!”
心中也有些欣慰,這白氏倒是個識大體的。
白氏目的達到,就笑著點頭應是。
眼中卻閃過一絲狠厲。
先讓你囂張一段日子再說!
陸爍倒不知松鶴堂的這番小波動。
他此時正坐在畹鷺軒內,邊望著窗外映雪開放的紅梅,邊消化著清泉傳來的消息。
自己竟真的中了案首了?
陸爍既有些不可思議,又覺得增長了些信心。
他之前一直以為自己在古文方面是比不上這些土著的,只覺得這次能考上就是幸運,如今見了自己的名次,倒是對自己有了新一番認識。
“怎么,聽著這么個結果,高興傻了?”衛夫子手中握著書本,見他這副呆呆地樣子,不禁調侃了一句。
陸爍回過神來,聽到這句打趣,有些羞赧,也明白是自己剛剛發呆的時間過長了。
“學生原以為排在中等已是好的了,這結果倒是出乎預料了。”
畢竟是跟全京師的學子進行比較,如今自己能在兩千人中脫穎而出,也是很不容易了。
“我當初跟你說什么來著?以你的學識,這京師的童生試是根本不在話下的,如今信了為師的話了吧!”
衛夫子樂呵呵的笑了笑,又去看手中的書本。
這書是從陸家的藏書閣里找到的。
藏書閣雖不大,但陸氏不愧是百年大族,里頭竟收集了這么多的孤本,真是讓愛讀書的衛夫子愛不釋手。
“學生這不也是沒經驗么?哪有您老到?一下子就看到了學生的長處。”
陸爍也調侃起衛夫子來。
“你啊”衛夫子笑著搖了搖頭,放下書本,站了起來。
“不過你也不能放松,我看那蔡行霈、杜鼎臣都緊挨在你后面,這兩人也都出身鐘鳴鼎食之家,跟從的老師也都不一般,也是有功底的,你切不可輕視了!”
杜鼎臣他是認識的,正是杜懷遠的幼子,當年在河北道之時,自己與他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長得如春花般清秀俊朗,又跟著他外公岳閣老讀書,是個肚子里有墨水的。
至于蔡行霈,因為考試的緣故,自回了京師,自己還未曾出府參加過什么宴會。
因而,除了他父親是茂國公三子蔡紹虞之外,其他均一無所知。
“先生認得這蔡行霈的先生是誰?”
陸爍好奇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