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臣養成實錄

第079章 四所

陸昉仰坐在太師椅上,陽光順著百葉窗流瀉進書房,金光一躍一躍的,形成一列大小不一橘色的光圈,照的他眼暈。し

他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山根處,頭一低,眼睛就瞥見了書桌上的密信,想到密信上的結果,頓時就是一陣的煩躁。

風字一號筆直的立在下首,時間慢慢在流逝,他卻沒有絲毫的動靜,好似一個銅鑄雕像一般,無聽無覺,似乎山崩地裂都不能使他動容。

“消息已送到了,你就先退下去吧!”

陸昉右手拄著長案,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心中暗自糾結了一會兒,抬頭看了看天色,才反應過來時間已經過去許久,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下首的黑衣人吩咐道。

“是——”

風字一號聽了吩咐,只冰冷的應了一聲,接著就又像一陣風一般,悄然退下去了。

風字一號正是敬國公府所養的探子之一。

密探密探,聽著機密,但京師中稍有底蘊的世家,幾乎都會豢養密探,這在整個大齊幾乎是個公開的秘密,并沒有什么稀奇之處。

所有的密探,除了在技術、人數上會有區別外,其他方面并無不同。其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充作他們的耳目,探聽消息,以便最快知道朝廷近況,由此來對朝局做出最精準的判斷。

而眾世家子弟對此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你探聽你的,我探聽我的,互不影響,這幾乎已成為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雖說世家之間利益交叉,必然會有信息交叉與暗中的廝殺,卻也都不會擺在臺面上。

并且,若只是只一家如此,那便是奇聞,而今家家都有,法不責眾,連圣上對此都是默許了的。

而敬國公府的密探之所以能夠在其中脫穎而出、聲名遠揚,原因無他,唯探聽技術強大、準確性高、保密性強而已。

敬國公府密探數目眾多,所有的探子被分為四所,代號分別是風、雷、雨、電。

風、雷、雨、電四所最開始時都只是敬國公府的私探,和其他世家一樣,專門探聽一些朝政上的動向,起到趨利避禍的作用,并無特別之處。

只是后來因為培養得當,四所中的密探各個出挑,能力強大,以至于入了圣上的青眼,后來被朝廷征用,敬國公府也多了一項職能與特權,專為皇家訓練高等級密探。

雷、雨兩所中全部是頂級的密探,如今全都被征辟為皇家密探,專為大齊的天子服務,按照圣上吩咐行事。雖說仍舊由敬國公府訓練、提供給養,卻不再隸屬敬國公府管束,朝廷任命了專門的密使,進行任務上的上傳下達。

也因此,敬國公府對于雷、雨兩所來說,只不過是個練兵的“軍營”罷了,只有練兵之務,而無調兵之權。

風、電兩所則都留作私探。

風字號專為敬國公府服務,刺探信息的效率雖略低于雷、電兩所,但因出自同一“軍營”,卻也都是技術高超之輩,穩穩地甩出其他世家一大截,實力不容小覷,刺探效率與準確性也都極高,基本算得上是萬無一失的。

電字號則用于外租,朝中同儕若想探聽消息,都可以委托電字號。

至于傭金,銀兩也可、人情也行,至于選擇哪種,則全都有掌管電字號的探令根據委托人的身份以及敬國公府的實際需要決定。

由于電字號刺探效果好,加之電字號全部信息都不假二手,直接送到委托人手中,也就十分的保密。

因而,委托電字號刺探消息的人倒也挺多,可以說是生意火爆。

也因此,它不僅成為敬國公府收入的一項重要來源,也為敬國公府積累了一大批的人脈。現在敬國公府口碑如此的好,又能在朝中左右逢源,與之不無關系。

風雨雷電每一所的探子,全部都按照綜合能力進行排序,排名越高,經驗、成效愈佳。

風字一號在整個風字號中排行最高,今日這份消息是由他刺探得來的,消息可靠性極高,同時也可看出陸昉對所查之事的重視。

待得風字一號出了房門,陸昉又一個人在書房中垂思了一會兒,這才站起身,大步向內院走去。

日頭一日比一日的好,花木都已有了綠意,抽出一片片嫩黃色的芽兒來,琦園春光大好。

松鶴堂外靜悄悄的,沒有半點人聲,丫鬟們都各司其職,一切井然有序。

陸昉在眾丫鬟的請安聲中大步進了西捎間。

小花廳里熏著檀香,香味悠遠厚重,聞著令人心靜。

陸老夫人羅氏正斜倚在群青色繡著金蟒大迎枕上,閉著眼睛,似睡未睡。

下首的小杌子上,正坐著個低眉頷首的女子,穿著丁香色百花穿蝶折枝掐腰小襖,腰部微微凸起,一頭青絲只簡單的梳成個斜云髻,上插著一支簡單的雕玉蘭的白玉簪子,看著清清爽爽,顯得極為素凈。

她手中拿著一卷佛經,此時正一句一句緩緩地念著,聲音不疾不徐,格外的輕柔。

正是懷孕的楊氏。

楊氏如今被挪到了中,棲霞閣坐落在硯園,正位于松鶴堂的西北角,與陸昉的局所頗有一段距離。

除了那日知道她懷孕探訪過一次之外,算起來,陸昉已有十來天的光陰未曾見過她了。

“大爺——”

楊氏見陸昉進來,忙站起身來,扭腰作了個福禮,嬌怯怯的喊了一聲。

邊喊著,邊拿著一雙小鹿似的濕漉漉的眼睛輕瞟著陸昉。

陸昉盯著她露在外面的一截白生生的脖子,心躍動了一下,又教她那雙眼睛一瞧,暗自咽了口唾沫。

“快起身,你如今懷著身子,不必如此多禮。”

陸昉聲音柔和,他上前一步,攙起楊氏,微微打量了她一眼,不過是十來日未見罷了,她竟出落得愈加柔弱,令人憐惜。

以前倒是忽略了她。

“你怎的這時候從前院回來了?”

恰在這時,羅氏老邁的聲音響了起來,開口問了一句。

陸昉放開了扶著楊氏的手,老老實實地給羅氏行了個禮,楊氏也好似受了驚一般,身子抖了一抖,又規矩的站在一邊。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