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覺得如何了?”
四皇子一直處于混混沌沌中,除了后不斷傳來的疼痛外,整個人都無知無覺的,更加不知道現下是個什么情況。
“閣老……”
良久,他才認出眼前之人是他的外公,他眼神轉了轉,看了看周圍緊盯著他的視線,虛虛應了一聲。
“殿下!”高卓聲音有些嗚咽,“您是被人害了!”
“是人害您成了這幅樣子!”
高卓又重復了一遍。
群臣聽到這個,面面相覷,只作沒看見沒聽見,唯有軒德太子往這邊瞟了一眼,冷哼了一聲。
“您現在可還有印象,知不知道剛剛是誰闖入枕山榭里,給您下了藥?”
高卓見四皇子仍舊迷迷糊糊,不由心急起來,又問了一句。
“高閣老!”
沒待四皇子反應過來,軒德太子就先冷冰冰的大喊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你一向精明強干,怎的如今竟犯起糊涂來了!四弟剛剛是個什么模樣,你又不是沒看見,整個……嗯,都被那膽大包天的侍衛捅破了,留了一大灘血跡,此時你不想著讓太醫為四弟診治一番,怎的先問起人是誰來?”
軒德太子雖有心讓四皇子更加難堪,只是他到底飽讀詩書,“后”兩字如同凍結在嗓子里一般,怎么也說不出來。
盡管如此,周遭圍著的眾官員聽到“捅破”、“血跡”等等字眼,還是忍不住遐想起剛剛的事情來。
“難不成,在你心里,四弟的安危竟還比不上這些瑣屑重要?”
當然是四皇子的清白更加重要!
高卓臉黑的如同鍋底一般,只是礙于身份,到底不敢說出來,他的脖子梗了又梗,良久才道出一句:“是老臣關心則亂,一時糊涂了!還是殿下想的周到……”
軒德太子見他服軟,輕輕哼了一聲,不再看他,轉頭看向在一邊候著的三位太醫,指著其中一位道:“有勞太醫了!還請您為四弟好好診治一番。”
那太醫驟然被傳喚至此,雖不知前事如何,但他到底混跡朝堂多年,眼見四皇子面色慘白,而軒德太子與高閣老也是一副爭論不休的樣子,就知道今日事情不好。
因而,乍然聽到軒德太子這一聲喚,他心里慌亂了一陣之后,就告誡自己,此番一定要小心為上。
“是!”
太醫中規中矩的應了聲是,這才縮手縮腳的走上前,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為四皇子診起脈來。
眾人的視線并沒有落在他身上太久,因為軒德太子很快就吩咐另兩位太醫道:“你們二位也都是太醫院的老人了,醫術高明,想必那些污糟之物你們定也十分了解……”
兩名太醫聽到‘污糟之物’,雙目一凜,誠惶誠恐跪地道:“我等才疏學淺,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心中卻暗暗后悔!
這一遭真是來錯了,今日明顯是四皇子與軒德太子在打擂臺,若是順了這方心意,就必定得罪那方,相反也是同理,實在是棘手。
軒德太子沒理會兩人的糾結,而是詢問周遭的官員道:“若是要下藥,必定是從吃食上、或者香料上下手了,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眾官員聽此,忙連聲應是,道:“正是如此,還是殿下思慮周到!”
心里卻暗暗納罕:看軒德太子的反應,好似真的要解決此案一般,難道今日這樁事,果真不是他做的嗎?
高卓也有同樣的顧慮,但想到這些年兩派的對立,不過須臾間,這念頭就被他打消了。
“既如此——”
軒德太子點點頭,吩咐身邊的內侍,道:“你們,去將這枕山榭里一應茶水點心等吃食、還有各個香爐里的香料等,全都收斂過來,以供兩位太醫查驗。”
高卓聞此,抬頭看了軒德太子一眼,沒有說話。
內侍們正要屈身應是,軒德太子卻突然擺了擺手,道了聲“等等”。
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圍侍著的官員俱都看向他。
軒德太子恍若未見,轉頭看向高卓,似笑非笑道:“這些內侍都是本宮的人,若是單單讓你們去查驗,有人心里怕是會不痛快!本宮本是好心,若是讓人疑心到本宮頭上,那就是好心辦壞事了!”
“殿下是儲君,有誰會不信任您!”
“是啊是啊!更何況,還有這么多人看著呢!”
“殿下放心吧,無須避嫌!”
高卓卻始終看著軒德太子,好似沒聽到一般。
雖什么都沒說,但這沉默的態度卻已表明了他的立場。
眾臣見此,附和聲漸漸小了起來,室內一時靜默。
死一般的靜默。
“周愛卿!曹愛卿!顧愛卿!”軒德太子笑著喚了一聲。
被喚到的周尚書、曹翰林、顧府尹三位大人紛紛出列,眾人一看,都是朝堂上的德高望重之輩,尤其是顧府尹,向來剛正不阿,軒德太子選他,倒真是選對了。
“他們三人都是朝中重臣,人品端正、不偏不倚,想必諸位對此應該沒什么質疑吧!”軒德太子說道。
諸官俱都點了點頭。
連高卓也都在心里松了口氣。
他知道剛剛的做法實在有些不妥,但他卻眼下不得不這么做,誰知道軒德太子會不會借著查案之名節外生枝、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來?
“既然諸位都認可!”軒德太子笑了笑,對著三人道:“就勞煩三位愛卿,屈尊跟著幾位內侍仔細查驗一番,看看這室內到底有什么蹊蹺!”
三人半點為難之色也無,聽軒德太子如此說,拱了拱手,立馬沉聲應諾。
尤其是顧府尹,面色莊重,一派肅然,眾人見此,就知道,這位顧府尹必定是不追查到底決不罷休了!
待搜查的人走了,軒德太子這才轉過頭,看向面色慘白的四皇子。
至于高儼,雖說他像條老鼠一樣,時不時跳出來惡心一下軒德太子,但此時他不是重點,軒德太子見他遭殃雖心中快意,現下卻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