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前傾著身子湊近了她,對著她燦爛一笑,故意說道:“怎么?后悔了?還來得及哦。”
陳木涼朝著李傾頗為“真心”地一笑,然后亦朝著他逼近了一步,笑嘻嘻地說道:“不就是帶個娃闖江湖嘛,國公放心,保證給你不弄丟八小王爺。”
她的語氣真的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而李傾的雙眼里此時掠過了一抹意味深長之色。
他再向前傾了傾身子,微微一笑,似剛想到了什么一般說道:“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了,小八身份尊貴且特殊,所以,本王決定跟他同吃同住同行。”
說罷,李傾朝著陳木涼挑釁般地一笑。
有風吹過陳木涼的亂發,吹得她眼中想要殺人的火藥味愈加的濃烈。
“國公隨意。不過,我那小廟實在破得很,怕是委屈了國公。”
“無礙。本王決定將你帶回國公府。也算是同吃同住同行了。”
李傾莞爾一笑,笑容傾國又傾城。
陳木涼將手中的大刀握得咯吱作響,幾乎是青筋畢露。
但面容之上卻是笑容可掬。
她微笑著如沐春風般地道出了一句:“那……就有勞國公了。”
——好女不吃眼前虧。這點道理,她還是清楚的。
而另一旁,李傾則依靠著而粗壯的樹干,慵懶地掃了她一眼,似漫不經心一般。
兩人就這般面對面地站著,皆笑得各懷鬼胎。
直到遠處的八小王爺一路小跑而來,奶聲奶氣地喊道一句——“漂亮姐姐,走,小八帶你去吃好吃的!”,兩人才不約而同地收回了虛假的笑容。
“八王爺,姐姐就不去了,姐姐還要……哎呀——”
陳木涼還沒有說完便被八小王爺強行吃力地拖著往前走去。
他邊拖著還邊不滿地埋汰著陳木涼說道:“漂亮姐姐這是拿小八當外人了。小八都沒爹沒娘了,這般可憐了。竟請漂亮姐姐吃個飯都不成……”
“不是,小八,不對,八王爺,這使不得啊使不得……”
陳木涼總覺得這乃是誅九族的大罪啊,拼命地要往后躲去,卻不料后腰際處被輕輕一點,整個人竟快了幾步朝前踉蹌而去!
她惱怒地回過頭,卻見罪魁禍首頗為嫌棄地擦了擦指尖,漫不經心地道了一句:“回府。備席。”
“我有說過要跟你們回去嘛——”
陳木涼萬分后悔地哀嚎道。
某人瞇起了好看的眸子,唇旁一抹涼意說道:“說過。剛剛。”
陳木涼凌亂地仰天一記長嘯,在八小王爺的連拖帶拽下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手中的大刀歡脫地叮當作響。
月朗星稀,今日七夕。
國公府。
陳木涼剛進府邸大門便自覺地把扛在肩上的那把劈天刀給背在了后背之上。
因為——太掉渣了。
站在門口負責守衛的兩個將士皆是生得粗壯,手持長戟站得紋絲不動,就連那句“恭迎國公回府”都喊得震耳欲聾。
然后便是匆匆前來迎接八小王爺和李傾的大管家李進,看上去已經白發蒼蒼一大把年紀了,就連背都是弓成了個鍋的形狀,偏偏一路小跑到李傾跟前卻連喘氣都不帶一個。
這也就算了。
最為令陳木涼覺得一陣背脊發涼的是,笑盈盈前來領路的紅魚婢女不僅生得俏麗,走起路來竟似生了風一般輕巧,不帶一絲塵埃。
依照陳木涼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八成這國公府的人都是練家子,還是低調一點好。
畢竟,自己連身上的這把大刀該怎么使喚都不懂。
她砸吧了一下嘴,默默地又將腰際間的飛雪刀藏掖好。
“陳姑娘,請隨奴婢來。”
紅魚笑容可掬躬身一禮,對著陳木涼做了個請的動作。
“紅魚姐姐,木涼還沒吃晚飯,你要多給點好吃的給她,不能把她餓瘦了。”
剛要被李傾牽走的八小王爺走了幾步不放心地回頭叮囑著紅魚,一本正經地說道。
李傾卻掃了一眼陳木涼的胸前,若有所思地道了一句:“嗯,不僅瘦。”
陳木涼見他目光猥瑣而奸詐,惡狠狠地瞪了李傾一眼,懟了一句:“看什么看,該長的我都長了。”
李傾瞇起了雙眼,笑容更加猥瑣了。
紅魚當然知曉眼色,忙又是一禮說道:“八王爺放心,奴婢一定將陳姑娘照顧得好好的。”
“對了,把前些日子江南錦造送來的蠶絲羽衣給她穿上。總不能讓人說國公府出去的是叫花子。”
李傾漫不經心地扔下一句便牽著八小王爺徑直走去,留下陳木涼氣鼓鼓地站在原地罵道:“誰叫花子呢!這叫丐幫!!!丐幫!!!你懂個球!”
紅魚見陳木涼此狀不由得掩口一笑,輕輕道一句:“這蠶絲羽衣丞相府的千金辛姑娘不知道問國公求過幾回了,國公都沒點一個頭。今日這蠶絲羽衣能給陳姑娘,著實也是緣分呢。”
“什么狗屁緣分,他不過就是怕我臟了他的府邸罷了。”
陳木涼朝著李傾離去的背影瞪了一眼,不滿地咕囔一句。
紅魚見在眼底只是微微一笑,亦不多嘴,輕聲道了一句:“陳姑娘先隨奴婢去廂房,香薰和沐浴都已經備好,這會兒水溫應當是正好的。”
“有勞紅魚了。”
陳木涼點了點頭,便隨著紅魚往前走去。
紅魚很貼心,似乎知曉陳木涼有順帶看看國公府環境的意思,便也就放緩了腳步,隨她怎么瞧怎么看,只是當陳木涼覺得好奇的時候解釋一兩句,其他的絕不多嘴一句。
陳木涼一路走來,看得最多的便是各式各樣的假山,大的小的粗略一數幾乎都不下于二十幾座。
最大的假山甚至有一畝地那么大,周圍竹林環繞,水流潺潺,看上去好不霸氣。
她無意地道了一句:“看來李傾這小子很喜歡假山?到處都能看得見。”
紅魚的眉目微微一收,淡淡道了一句:“國公府有個規矩,便是不能靠近這些假山十步之內。否則便是死罪。陳姑娘就算是好奇,也要忍耐一些。”
“靠近這些假山就是死罪?”
陳木涼吐了吐舌頭,往后退了三步,悻悻道了一句:“看來,果然不應該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