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更,第二更晚些奉上.
那個衛淳看起來彬彬有禮,但是言語之間,帶走繆鳳舞的意思很堅決。
雖然虹驪珠也可能找人來尋她救她,但是既然衛淳身邊有江湖中人,必然不會被人輕易追到。
要脫身,自己也要想想辦法,伺機逃跑。
這樣想著,繆鳳舞起身來到窗前,撥開窗拴,輕輕地啟開窗戶。她剛想探頭向外看一看形勢,就有一個大餅臉紅頭發的怪物跳到她的眼前。
繆鳳舞反應迅捷,順手就把窗戶“啪”地關上了。大概是她關得太快,只聽得窗外“哎喲”一聲低呼,過了一會兒,那個粗沙又野蠻的聲音在窗外響起:“想逃?當我鬼狐的名頭是白給的嗎?哼…”
繆鳳舞自己也是嚇了一跳,跌坐到凳子上,撫著胸口緩了好一會兒。剛剛覺得心跳平順了,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又驚了她一下。
“誰?”
“姑娘,送熱水來了。”是店小二。
繆鳳舞此時對任何人都充滿了戒備。她開了門,將熱水壺接過來,很快又關上了門。回身自己拿了盆子,舀了些涼水,又摻進去一些熱水,伸手一撩,有些燙。再加一瓢涼水,又涼了。
繆鳳舞有些沮喪,以前這些事都有小云伺候,沒想到小云不在身邊,自己竟顯得這么笨拙。
她就著那盆微涼的水,胡亂地洗了臉,又將頭發隨意地攏了,坐回桌邊思索著自己的處境。
她的失蹤,對虹驪珠將是一個致命的打擊。雖然皇上幾個月都不曾出宮來見她,但是棲鳳閣里的繆鳳舞要安虞無恙,這是圣旨。因此虹驪珠一定會竭盡全力營救她。
有剛剛那個鬼狐在,還有外面一個沒見到面的天狼,自己要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如果自己能在這一路上給虹驪珠留下一些追蹤的記號,應該是一個比較奏效的法子。
她正想著自己該留什么樣的記號,才會被虹驪珠派出來的人察覺,身后的門響了,有人推門就進,根本就沒有敲門。
繆鳳舞急跳起身,回頭一看,是衛淳端著一只托盤走進來:“姑娘梳洗好了,怎么也不下樓吃飯?我向店家要了幾樣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姑娘的胃口,你將就著用一些,我們也好上路。”
繆鳳舞看著衛淳那一臉狀似真誠的笑意,恨得牙根兒直癢。但是這一會兒功夫的思量,她心底倒是清明了許多,縱然再痛恨這位劫了自己的衛公子,與那一狐一狼比,他還算是個可以溝通的人。
她也不多言,衛淳將托盤放下后,她很配合地端起碗,拿起筷子來,開始吃飯。
“衛公子,鳳舞有言在先。”她邊吃邊跟衛淳說話,“既然公子執意要帶鳳舞去陳國游歷,鳳舞倒也不好撥了公子的好意。只是這一路上公子要確保鳳舞的安全,如果有人對鳳舞行不軌之事,鳳舞就算是咬舌絕命,也斷不會屈從!”
衛淳聽了她這話,擊掌大笑:“在下就喜歡鳳舞姑娘這潔傲的風骨,姑娘放心,有衛某在,沒人敢對姑娘不敬。”
繆鳳舞對他的熱情沒有響應,繼續低頭吃飯,心中暗嗤:“只要你老老實實的,我就沒有什么不放心的。”
飯罷,衛淳便催著繆鳳舞上路。
繆鳳舞也沒有做無謂的反抗,順從地戴上他備好的紗圍帽子,跟著他出了客房,下了樓,往客棧外走去。
路過柜臺的時候,繆鳳舞突然轉身走過去,衛淳急忙跟上。
“掌柜的,你這里有沒有上好的玉美人?”繆鳳舞抬手搭在柜臺上,倒也不說別的,只問掌柜茶的事。
那位掌柜的愣了一下,往繆鳳舞跟前兒湊了湊,隔著一層紗,用力地往繆鳳舞的臉上瞧。被后面的衛淳狠狠地瞪一眼之后,又將身子縮回去,咽了咽口水,說道:“姑娘,我這里倒是有茶,但也是龍井毛尖之類,沒有姑娘要的那種花茶。”
“哦…謝謝掌柜的。”繆鳳舞手臂一抬,撤了身子,繼續往外去。
直到他們邁出客棧,那掌柜的目光還停留在繆鳳舞的背影上,還作勢用手攏了攏眼前的空氣,送到鼻端:“身上這么香,一定是個美人兒…”
繆鳳舞上了馬車之后,衛淳也跟了上來,坐在繆鳳舞的對面。那紅毛鬼狐和白毛天狼一人騎一匹馬,跟在馬車的后頭。
“鳳舞姑娘喜歡花茶?”衛淳見繆鳳舞微閉雙目,不愛理人的樣子,便出聲搭訕。
“恩…”繆鳳舞隨意哼了一聲。
“美人喝花茶,倒是相得益彰。”衛淳繼續搭話兒。可是這次,繆鳳舞連哼一聲都沒有,直接閉了眼睛,像是寤了過去。
衛淳尷尬地抿了抿嘴唇,也說不下去了。
中午在一處叫通店的小鎮上歇了腳,吃過午飯之后,衛淳招來小二結了帳。而繆鳳舞依然走到柜臺那里,跟掌柜的打聽:“掌柜的,你這里有上好的玉美人嗎?”
衛淳見她著實是喜歡那種叫做玉美人的花茶,出鎮之前,便找了一家茶店,給她買了一包玉美人。結果繆鳳舞打開那紙包聞了聞,往地上一丟:“這種茶也是人喝的嗎?”
衛淳只道她是心里存著怨氣,故意難為她,也不介意---要將美人哄到手,總要費一些功夫,扔幾包茶算什么?
那位叫鬼狐的紅毛怪直眉瞪眼地看了繆鳳舞一會兒,瞧著衛淳那一臉討好的窩囊樣子,笑著罵了一句:“奶奶的!”
而那位尖長臉兒的天狼則斯文得多,慢悠悠地撿起地上的茶包來,揣進懷里:“美人丟的茶,也比買來的香,咱哥倆兒晚上也嘗嘗這玉美人兒。”
鬼狐哈哈大笑,衛淳則憋紅了臉。繆鳳舞不理這些人,自己鉆進了馬車里。
這一路上,繆鳳舞就在打聽哪里有賣上好的玉美人。客棧里打聽,酒家里打聽,衛淳帶她去茶莊,她還是打聽。
只是打聽了一路,竟然沒有買到合她心意的玉美人。
開始的時候,衛淳也沒有多心,只道她是嘴刁,后來他發覺,繆鳳舞倒是不怎么挑嘴,吃飯的時候從不多提要求,他點什么她就吃什么。單單在喝茶一事上,她執著地追求著她的上品玉美人兒。
“鳳舞姑娘,這一路上你都在找玉美人兒,只是問,卻從不買,請問這里面有什么意味嗎?”衛淳有一天終于忍不住,問繆鳳舞。
“我在昂州的時候,平日所飲玉美人茶,皆是虹媽媽托人從北方遼地運來,那種清幽的香氣,衛公子沒有飲過,是想像不到的,唉…如今我們在往南去,越走得遠,那茶莊所賣的玉美人就越不是味道,不知道陳放了幾年的,讓我怎么喝?”
繆鳳舞一皺眉頭,便一副淺顰輕愁的樣子,衛淳的心當即就被敲了一下,趕緊說道:“鳳舞姑娘該早說,我這就寫信托人,往遼地找上好的玉美人來,等鳳舞姑娘到了陳國,就會有可心的茶飲了。”
可是寫信托人送到北方,再買來茶南運回陳國,這一來一回,沒有幾個月是不成的。因此這一路上,繆鳳舞依舊在打聽哪里有賣極品的玉美人。
這期間,繆鳳舞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還真的逃過一次。結果她剛剛跑出客棧沒多遠,就被一狼一狐薅著衣領子提回去,丟在了衛淳面前。
衛淳也不責怪她,反而扶她起來,嗔那兩個怪物一句:“鳳舞姑娘細皮嫩肉,兩位哥哥以后不要下手這么重。”氣得繆鳳舞直要吐血。
好在衛淳似乎真心傾慕繆鳳舞,雖然偶有動情的時候,繆鳳舞臉子一冷,他也就收斂了言行,倒也沒有妄為。
繆鳳舞生平頭一次行這么遠的路,而且越往南去,她越是水土不服。
再加上心中始終牽掛著行曄,不知道自己這一遭遇劫,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命運在前面等著她,以后跟他還能不能再次相見。
憂思愁腸,在離開魏境,進入陳國之后,繆鳳舞整整瘦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