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

第二十九章 背后

慶云伯的臉黑沉,一群女孩子都叫她嚇住了,戰戰兢兢的慌著退出去。

慶云伯夫人輕聲道:“老爺,錦姑娘她……”

“啪!”慶云伯在桌子上重重的拍著,扭頭沖著慶云伯夫人喝道,“你給我住口!我叫你帶她出去,你是怎么帶的?驚了旁人!”

“老爺…….我…….”

“爛泥扶不上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處境,是誰給你那么大膽子的?我把你接進府,叫夫人帶你出去是叫你見識外頭到底是什么樣的,不是讓你魯莽的,不是讓你把這一家人都連帶死得。你以為你是什么?你以為你有多大能耐?你在人家眼中就是個臭蟲,隨手就弄死。你以為你還是在外頭的事情?”

慶云伯指著錦華是一通痛喝。他聽到人說錦華主動接近賈氏頓時大驚。這個丫頭!她難道就不怕壽寧侯府的人把她認出來了?她貿然出手后的結果是什么?他是利用她的復仇幫著自己報仇,可是卻不希望自己被她連帶,利用錦華的復仇只是他復仇的一步而已,他不能因為這個小人物斷了自己之后的安排。

“你給我跪下!”慶云伯沉下臉。他要好好的教訓這個大膽的丫頭。她自己不要命不要緊,不要連帶著他人。

慶云伯忙開口道:“老爺,錦姑娘是不小心的。再說壽寧侯世子夫人也沒說什么,老爺就不要生氣了!”

“都是你慣的!你是要真到了抄家滅族的時候你才知道厲害?”

周湄在旁邊聽著不順耳了,她走上前道:“老爺,你怎么能冤枉太太?叫太太帶她出門的是老爺,現在錦姐姐不小心做錯了事,是她跟前的人伺候不利,怎么又是太太的錯?”

慶云伯聽了這話頓時橫鼻子豎臉的:“放肆,你在跟誰說話?!”他又指著慶云伯夫人罵道,“看看你教得好女兒,竟然要忤逆!”

周湄道:“老爺是怕得罪了壽寧侯府吧!”

“你!”慶云伯面孔頓時漲得通紅。顯然說中了他的心事,他抬手就要朝周湄揮去。

慶云伯夫人忙把女兒拉開,她本就是一肚子的委屈,見慶云伯老臉漲紅曉得女兒說到了他的痛腳,心里不舒服,又見他要打人,心里更是眼淚水立刻滾落下來。

慶云伯摟著女兒在一旁哭了出來:“老爺要打就打死我好了。我們娘倆一塊兒死了,老爺也就不煩心了!”

慶云伯夫人一哭,這屋里的女人們也都哭了起來,一時間哭哭啼啼的好不煩人。

慶云伯心中煩惱不已,大聲呵斥道:“都給我閉嘴!”

女人們到底是怕他,被他一罵立即停止了哭泣。

“都給我滾出去!”

慶云伯夫人意見慶云伯氣的面色泛金,曉得他是真生氣了,這個時候還是趕緊走人的好,犯不著為了這個野丫頭受罪。她忙拉起周湄匆匆出去,一屋子的人頓時退了個干干凈凈,只剩下錦華一人。

慶云伯隨手從桌案上抽出雞毛撣子,狠狠的抽著炕上擺放得青色半舊錦墊子上,一面輕聲而溫和道:“姜錦華!”

錦華身子不由一怔。

“你以為我是怕壽寧侯的人報復?”

錦華沒有說話。

慶云伯自嘲的笑了笑:“不怕你笑話,我還真是怕,我怕你惹到壽寧侯府的人,回頭人家算到我的頭上來。我怕的要命。”

錦華愕然的看著慶云伯,她以為他會說他不怕。

“自從我離開京城那天我就一直怕。我害怕我好容易打起的勇氣回到京城卻因為一招不慎滿盤皆輸不能報仇。我怕一不小心沒了命就不能去報仇。報仇的路絕不是那么容易。”

錦華輕聲道:“我知道。”

慶云伯搖著頭:“你不知道。知道你今日就不會那么冒險。”

慶云伯是說自己會被壽寧侯府的人認出來?

壽寧侯的人真正見過自己的有多少人?那些個丫頭怕是不會再在近前伺候了。再者,在壽寧侯府,張延裕的心中自己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會叫人認出來,即使是有人還記住她,也只會當她們是長得像,更何況她如今頂著的是慶云伯私生女的名頭。

可是,報仇,她只能走一條冒險的路,難道正常的路她能洗刷自己的冤屈么?如果可以,她會到刑部滾釘板,到宮門口敲登聞鼓。可是,正常的路對她來說沒有任何用,她隨時會死去。

“您把我接到家里來不也是冒險么?”

慶云伯吃癟。

“您回到京城來,難道不也是冒險么?”錦華平靜的看著慶云伯。她知道慶云伯選在這個時候上京是有他的道理,但是就照著她目前來看,慶云伯上京也是個冒險的挑戰,至少現在看來,慶云伯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對付張家。

慶云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錦華。她說到了他的心里,他其實也是一種冒險。

“雖然是怕,但是還要做?”慶云伯笑笑,卻是轉頭大聲的對外頭叫道,“魯大娘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藍色比甲的老婦人走了進來。老婦人很利索,發髻緊緊的挽在腦袋后,一絲碎發也沒有。圓圓的臉,說不出的和氣,只是你認真的去瞧,卻能發現她帶著一種拒人千里的感覺。

“老爺。”

“從今兒起,就由你做她的教養嬤嬤。她的規矩我就交給你了!”慶云伯說著對錦華使了個眼色。當他走出屋子,正瞧見自家夫人帶著一群女兒從東邊的廂房出來。

他只是瞧了她們一眼,開口道:“跟著錦丫頭的人呢?沒用的東西,都給我打發了!”說著氣沖沖的抬腳走人。

“太太,魯大娘……”

慶云伯夫人對著魯大娘欠身笑笑:“大娘坐。還要辛苦大娘了。”

魯大娘欠身坐在腳踏上,恭敬的道:“老奴自當為主子分憂。”她說話平平的音調,聽著就不舒服。

周湄順勢就窩在了慶云伯夫人身邊,才開口道:“我要…….”

魯大娘開口道:“大姑娘,坐要有坐相。您是公侯小姐,身份地位不一般,是咱們府上的面子。這坐,身子要直,頭要直。腰要挺起來。”

周湄忙端正坐好。她最煩這個魯大娘,啰啰嗦嗦的沒完沒了,可偏偏不能對她發火,還要聽著。只是若是想要她不羅嗦,只有按照她的要求做好。

魯大娘看著周湄無可挑剔的坐姿點點頭,隨后她朝站在后頭的丫頭堆瞧了一眼:“大姑娘的教養媽媽是誰?”

頓時從后頭出來兩個老婆子。

“你們就是這么教導大姑娘的?”

那兩個老婆子頓時慌了,忙解釋說平日里不是這樣的。

“不是?那是大姑娘忘記以前學的了?可要再學一次?”

周湄是打死也不想回到那一刻,忙對慶云伯夫人送去求救的眼神。

慶云伯夫人帶著討好的笑道:“她平日里最是講規矩,今日難得同我親近,大娘就不要責怪她了。”

魯大娘卻仍舊板著臉:“規矩是什么時候都不能忘記的。是家里的臉面,大姑娘是嫡長女更是家中的門面。大姑娘都不做好,后頭的姑娘們,”她說著將慶云伯的那些個女兒們一一的打量了一番,有些嫌棄的看著錦華,隨即站起身,“老奴逾越!”

慶云伯夫人哪里能說什么。這是前頭的老太太留下的人,又是跟著慶云伯身邊,什么都要給臉面,況且人家也是說規矩,只得道:“是該好好教訓她們了!”

魯大娘將錦華拉走,說要抓緊功夫。

魯大娘一走,屋子里的女孩們頓時松了口氣,那個鐵板一樣的人讓她們感覺到壓抑,周湄那樣天不怕地不怕卻怕那個老太婆,那個老太婆一定很厲害。

周湄隨即一歪:“總算走了!”

慶云伯夫人道:“你坐直了,我看真要送你重新學學!”

周湄道:“讓那個外頭來的吃那個苦好了!不過也真該要魯大娘這樣的人才能教得好她。太太,您今日是沒瞧見她那個樣子,跟什么沒見過似得,丟人!”

“好了。你以為你這就有臉了?”

周湄不耐煩的站起身:“什么叫我有臉了。我是為太太報不平。她做錯了事,到要太太替她收尾。”

慶云伯夫人只得嘆氣:“你瞧見壽寧侯世子夫人今日穿的是什么顏色的料子?到庫里尋尋,找出來,再配些別的送過去,賠禮。”

周湄道:“要去,就讓那個丫頭去!”

慶云伯夫人想了想,到底把錦華叫來,讓她想法子,并提出讓她上門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