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

第四十五章

錦華是帶著忐忑回到慶云伯府上的,她請魯大娘捎了一盒的藥材給林君復。魯大娘偷偷的瞧了一眼,這里頭沒什么講究?只是一盒藥材?巴巴的送了這東西做什么?這位錦姑娘今日從張家出來就有些心不在焉,比那日還要過。那日充其說是低沉,可今日,卻是帶著一絲的害怕。她的手一直在抖。她在害怕。

可是,害怕什么?

去了張家那么多回,也沒見這位錦姑娘有什么害怕的。到底是在怕什么?

人?!可在張家沒有遇到什么特別的人啊?

能讓錦華感到害怕的,那人是見過錦姑娘的。

若真是這樣,那還真是件麻煩事。

魯大娘拿著藥材出門,走到門口瞧見周茂英來了,躬身問好:“周姑娘。”

“魯大娘。我來瞧瞧錦姐姐,不知道……”周茂英有些害怕這個梳著小圓髻的老婦人。她嚴肅,抿嘴站立在那就給人一種冷硬感。她幾次來看錦華都被這個婦人攔下了,曉得她不好說話,只是仍要問上一問。

魯大娘側了身子:“姑娘請進。”又陪了進去,“姑娘,周姑娘來了。”

周茂英沒想到今日能那么順利的見到錦華,對著魯大娘感激的笑笑,急忙走了進去,一進去瞧見錦華面上不大好,拉過她的手:“你這是怎么了?我瞧著你不大好?”

錦華抬起頭,恍然的搖搖頭:“沒事,我沒事。”

周茂英坐下來:“我好久沒見到你了,你要不就在學規矩,要不就出去不在家。若是今日見不到你,不曉得下次會是什么時候了。”

錦華聽著周茂英的話像是離別一般不由道:“你這說的倒像是以后難得一見了。”

周茂英道:“我來就是要同你說這個的。”她的面色帶著淡淡的笑意,笑意雖不濃,可是瞧在眼里卻是滿滿的喜悅。周茂英緊緊的握住錦華的手:“大椿到國子監讀書了。”

“真的?什么時候的事?”

周茂英道:“也沒多久。多虧了慶云伯,到底讓大椿進了國子監。不是例貢,而是恩貢。”

說實話錦華還真有些鬧不明白這里頭的彎彎繞繞。

周茂英道:“貢生是府州縣選秀才進國子監讀書的;恩貢是加貢。今年是太后娘娘的壽辰,皇上下令開恩科。慶云伯寫了信給我們那的知州,給大椿補了個恩貢。”

錦華這才明白,同樣是秀才進國子監讀書。這里頭就有什么歲貢、恩貢、例貢等五六種之分。不同的種類不同的說話。比如說恩貢就是一種體面,一般都是給朝廷重臣的子孫或是先賢后裔的,再來救是遇到朝廷有盛典,比如說太后千秋或者是皇上萬壽的日子。再比如說每年按例則是歲貢;花了錢買進去的叫例貢。這名頭多少有些不好聽。這恩貢已經完全的出乎了周家原先的期望。這怎么能不叫她們高興呢。

“恭喜了。姨媽必定高興。到底讓你放下心中大石了。”

周茂英笑道:“是。為了這事在這住了幾個月了,總算等到消息了。我同媽說好了,過幾日就要搬出去了。”

“搬出去?”

周茂英點頭:“是啊。這到底不是我家,難不成我還要在這住一輩子?”

是啊。“那可有地方?”

周茂英道:“已經瞧好了。地方不大。我去看過了,兩進的小院子,足夠我家住的。已經讓人粉刷了。”周茂英說著收起了臉上的喜色,“我這一去,就難見你了。總有些不放心,特地來看看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茂英看著錦華:“你嘴上雖不說,可是我瞧的出來。你心事極重。”

錦華抿了口。

周茂英道:“你不必說。我知道,你也是萬不得已而已。只是,我倆一同進京,難得投緣,我有句話要對你說。”

“請說。”

“再遇上什么事,這人都是要朝前看的。總不能一輩子都只顧著以前的事,為以前而活吧。人是為了以后而活的。何苦要為以前搭上自己呢?這還有半生呢。”

錦華一怔,周茂英這么說,是知道自己以前的事了?

周茂英又道:“以前你過的不如意,可現在到底有了家,不再是一個讓你了。壽寧侯世子夫人對你好,終究是外人。哪個親哪個重,你還不知道么?”

好好的怎么扯上了張家?

周茂英當錦華還沒聽進去,又道:“我雖每日都坐在屋里頭,也不出去,可是也聽婆子們說了不少外頭的事。張家瞧上去是風光,可是,這些日子外頭都有那些傳聞你也是聽到的。你我都是認字的人,都讀了些書,也知道書上的事。這外戚再風光又能風光幾時?”

周茂英認為自己總往張家去是要巴結張家?

錦華道:“我知道了,我不會去了。”

周茂英搖搖頭。她當錦華這是在應付她。也罷,這事不是說就能說明白的。如果只靠一張嘴就能說明白,解開旁人的心結,這世上也就不會有那么都的事發生了。這事,說到底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周家人還沒搬走,林君復上門了,說自己日前已經做官了已經有了自己的住處了,要接錦華回去。

慶云伯夫人聽了這話不高興。林君復也是個讀書人,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錦華是在外頭養的,可說到底到底是慶云伯府里的人,就這樣跟著去算什么?或許,啊,這是提親?

慶云伯夫人道:“我曉得你看上錦丫頭,可這到底要明媒正娶,正正經經的請了大媒來。”她也算是看清楚了,林君復救看中錦華那丫頭了,別的丫頭,怕是要回死了。

林君復不由的紅了臉,忙解釋著:“夫人誤會了,誤會了。我并不是要娶錦姑娘,而是……”

慶云伯夫人沉下了臉:“你不娶錦丫頭,接她去做什么?難不成錦丫頭還配不上你?只能給你做小不成?”

林君復急忙擺著手:“斷沒有此等想法。只是小子如今已經有了住處,斷不能讓妹子居住他處。”

他處?這話說的是什么?

“錦丫頭是我們家的女兒,住在自己家中算什么他處?”

林君復愕然了:“您家的女兒?夫人,我妹子什么時候成了府上的小姐了?”

慶云伯夫人被林君復的這么一問問愣了:“錦丫頭不是我家的姑娘是什么?雖然老爺沒給她正名,到也是認下了的。”

林君復沉下了臉:“夫人,你這是什么話?我妹妹怎么會是……您不要亂說!當初,是我到白云觀讀書,留妹妹一個獨住不放心,爵爺為讓我安心讓妹妹入府暫住,怎么就成了府上的小姐了?這不是笑話么?”

接進來暫住?慶云伯夫人這才意識到自己錯了。也對啊,當初自己讓老爺給錦丫頭正名,又是要開祠堂的,老爺都沒應下,卻是這個,錦丫頭根本就不是老爺的孩子。慶云伯夫人覺得心里暢快了,又意識到林君復還是可能成為自己的女婿,對他又是親熱了三分:“后日我就讓人把錦姑娘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