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路知府以為顧遙要問私密的事,便不曾阻攔。哪知,人散盡后,顧遙卻上前,低聲爆了顧家的大秘密。
“其實,我生母還活著。她丟下我,做別人母親去了。生母尚且待我如此,我怎會對他人抱有期待?路夫人,對不住,我沒辦法……”顧遙哽咽得說不出話。
“不,糖糖,你瞞不了我的。”路夫人低聲抽泣,握著顧遙的手不放開,只道,“我生來就有特殊能力。你爺爺奶奶說的沒錯,我應該不是人類。可能是一種思維體吧?我也說不好。總之,把你弄到大明后,我的能力忽然消失了,變得像個常人一樣。”
“夫人……你在說些什么!匪夷所思!”
顧遙驚嚇得要去掙脫,路夫人卻握的更緊了,魔怔一般。路知府不敢去硬拉,只能讓二人這么僵硬著。忽然,路夫人暈了過去。暈之前,她了然一笑。
顧遙好是心驚膽戰了一番,見路知府表情不曾變化,這才稍稍安心。顧遙想說些什么,路知府卻冷冷道:“閉嘴,她醒來再說。”
顧遙很想一走了之,可惜,這不是任性的事。就這么與路知府共同守著路夫人,守到過了午時,顧遙的肚子很餓,路知府依舊抱著妻子不撒手。
路右石自外頭歸來,在門口揚聲喚道:“父親,母親,我能進去嗎?”
“進來。”
路右石推門而進,便見父親抱著昏迷的母親不撒手。他習以為常,因問:“母親已暈多久了?”
走近一看,路右石發現昏迷的母親,拽著顧遙的手不放。
有些詭異的畫面。
路知府直接吩咐兒子:“搬個椅子過來,握著你母親的另一只手。”
路右石照做的同時,嘟囔道:“母親可能一兩日才能醒,我們就一直這樣啊,會累——”
他的話音未落,路夫人長長的睫毛微動,緩慢張開了眼睛。
路右石果斷閉嘴,以看妖孽的眼神,看著顧遙。一頭霧水的顧遙,被他看得發毛。路夫人暈倒前那一笑,本就讓顧遙信息發虛,見對方是路右石,習慣性地亮出自己的爪子,兇道:“盯著人家的媳婦看什么看!明兒叫鄭智打殘你。”
你怎如此兇殘!路右石委屈得說不出話來,眼神卻表明一切。
路夫人輕輕一笑,道:“你們兩個這般親近呢。啊,顧姑娘,不好意思,我怎握著你的手了?”
情緒穩定下來的路夫人,很和藹,顧遙睜著迷茫的眼睛看向路知府。
路知府看了她一眼,叮囑道:“你先別走。”
不等顧遙說個不,他已哄妻子回房休息。
顧遙反駁的話都沒來記得說,便理所當然地吩咐路右石:“好妹夫,我餓,給我整點吃的唄。”
妹夫一出,路右石落荒而逃,不一會兒就有婢女邀請顧遙去片廳用飯。顧遙不忘關心了下自己的婢女,得知木槿比她吃得還早,不禁有些泛酸。
路知府那里安頓好妻子,回到正堂不見人,再一問,聽聞顧遙竟要了飯菜,吃得正香,著實無語了好一會兒。這時,吃飽喝足的顧遙,邁著慵懶的步子,回到正堂。
“那宅子,你收下吧。嫌小,我給你換個大的也成。”路知府如是說道。
“嗯?”
顧遙表示不解,路知府卻不肯為她解釋。
簡直了。
顧遙搓了搓胳膊,看在路知府這么“大方”的份上,她有恃無恐道:“知府大人把叫我爹叫回來唄?”
路知府看著面前極為熟悉的桀驁不馴,除了在心底嘆息,別無他法,點了點頭。顧遙離開后,路知府叫來兒子,囑咐道:“今后多和鄭三爺來往。”
路右石想了想,問:“鄭三這會兒在低谷,我們拉他一把,能顯得我們的氣度?”
路知府一噎,半晌方道:“你喜歡這么理解,也行。”
路右石想著今日母親昏倒至醒來的快速,立即萌生了另外一個想法,撫掌道:“父親讓我和鄭三多來往,其實是想讓顧姑娘常來咱家。萬一母親再暈倒,就能早些醒來了?可這沒必要啊。顧五和顧六,是堂姐妹,關系還不錯那種。與其走朋友的路子,不如走妻妹這一頭呢。”
同樣是飄忽不定的性子,隔妻子身上,路右石很喜歡,放女兒身上也行啊,能說一句可愛;但偏偏,唯一的兒子這個性子,路知府真想敲兒子幾棍。
但是,兒子也就這么一個,不小心敲死就沒了。
忍了忍,路知府問兒子:“想了兩個月了,想好何處就職了?”
路右石庶吉士考試失敗,只得尋個地方待著。京城有蹇義在,路右石謀個中上的缺還是不難的。偏路右石要先回順天府一趟,說是和父親商議,蹇義也不攔他,放他歸去。
見問,思考許久的路右石有了答案,他說:“去江西赴任,可否?”
路家雖是江西人,但是,他們父子來都知道江西并不是什么好去處。路知府根本不用想,大步走到書案旁,從墻上取下戒尺,朝路右石拍去。
從他嫻熟的動作可知,往日里沒少做這事。但這一次,路右石不偏不倚,由他拍了數下解恨。
去江西的唯一目的,便是離顧御史一家近一些罷了。
待路知府放下戒尺,路右石才心平氣和道:“我們父子同朝為官,總不能在一處的。我與父親母親不能在一起,叫她離父母近一些,也是有個依靠。”
身為獨子,卻有這樣的想法,這也就是路知府夫婦,換作別人,哪是拍幾下就完事的?
路知府漸漸靜下心來,慢慢認可了這個方案,便道:“我明日便給師座寫信。”
路知府的師座,吏部尚書蹇義是也。
這事,嚴格說來也怨不得路右石。在路知府的規劃里,兒子二十五之后中舉,再考個庶吉士,入翰林待幾年。外放之日,便是他告老還鄉之際。這樣,一家人便能一世都在一起。
事實不照計劃來,路知府也只得忍了。
路夫人休息好了,聽了父子的話,決定再次拜訪顧家。顧家聽聞她又來了,頓時頭大了起來,顧同知卻道:“無礙,不是來塞宅子的。”
他之所以這么肯定,是因為路知府已經塞完了。他從大興縣回到家中時,懷揣著成賢街的四進宅子。不僅多了一進,位置也比原本更好一些。
不大會兒,路夫人進來后,道明來意,二房這邊是沒意見了,三房那邊謝氏開始心疼了。
路家要求提前成婚。
本來這個要求是挺過分的,但是,路家明確說了,路右石將外放到江西。可以由著顧家挑地方,只要你能找到離你近的,我兒子沒意見,都會去赴任。
這個條件十分誘人,謝氏與顧御史,根本不用商量,直接捂著胸口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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