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歸關燈護眼大中小第一百二十四章分家
丁持夫婦已經失蹤三年以上,又有交子鋪暗殺的傳聞,吏員非常痛快地給他們辦了死亡手續。
臘月初七,丁壯和丁釗在丁家祖墳給丁持和唐氏立了衣冠冢。
丁家族人都來參加了“葬禮”。
丁利來披麻戴孝給墳頭磕頭。
他哭得很傷心,一遍又一遍地說,“我爹說我娘大旺,他們不會死的。”
丁壯罵道,“放屁,你爹會看屁的相。他把這一家子害苦了,也把他自己和他媳婦作死了。再混說,看我不大耳巴子抽你。”
唐氏的弟弟唐園也來了。
他們一家也都認為丁持和唐氏已經死了。雖然沒找到尸骨,但建個衣冠冢讓他們入土為安是好事。
丁利來難過犯擰,只有丁香哄得了他。
晚上又把羅漢床抬來丁香的小屋。
小少年睡在羅漢床上哼哼嘰嘰,在丁香的安慰下才睡著。
初十上午,大雪紛飛。
丁壯請了二祖祖等幾個丁家族人,丁力、丁山兩兄弟,夏里正、蔣豆腐、夏二來家里。
唐園是昨天讓人給他送的信,他也來了。
唐園沉著臉,非常不高興。丁家請他來,只說有事讓他當見證。雖然沒明說什么,他和父母也猜到是分家的事。
唐父氣得大罵丁壯和丁釗薄情寡義,欺負弱小。還交待唐園,該如何應對,如何打那一對父子的丑臉,如何多為丁利來爭取利益。
唐母都哭了,“利來翻了年也才九歲,小小年紀沒了爹娘,多可憐哪。我不相信丁老親家那么無情……”
丁立春、丁利來都列席了會議。
丁利來眼睛紅腫,昨天夜里又難過了一夜。
盡管爺爺、大伯、大伯娘、妹妹都跟他保證,分家跟沒分一樣,他和爺爺依然會跟大伯一起生活,他還是難過不已,就是想哭。
丁壯站起身,沖眾人拱了拱拳說道,“持子雖然死了,好在他還有后,我想讓利來頂起二房門戶,把家分了。”
眾人臉色都變了,看了丁釗一眼。
這是不愿意養活弟弟的遺孤了?
唐園第一個跳起來,怒道,“丁老掌柜,利來也是你孫子,小小年紀就死了爹娘,可憐啊。你應該多疼惜疼惜他才是,怎么忍心把他分出去?你家不窮,為何做這喪良心的事。”
又指著丁釗大罵道,“你這個狼心狗肺、愛財如命的牲畜……”
他還沒罵完,丁壯就沖他吼道,“住嘴,我話還沒說完,你嚷嚷什么。你們老唐家是什么好東西,除了親家母,都他娘的狼心狗肺,愛財如命。當初利來在你家受了多少委屈……”
丁壯鼓著眼睛像要打人的架式,唐園不敢再頂撞,忿忿坐下。
丁釗沒搭理唐園,說對丁壯說道,“爹,說正事。”
丁壯坐下,又緩下口氣說道,“我提出分家,正是為利來著想。想趁我還活著,把該給利來的分出來。”
眾人才表示理解地點點頭,有太多孤兒寡婦被伯父叔叔欺負。雖然覺得丁釗不是這種人,丁壯的做法沒有錯。
唐園也覺得自己剛才沖動了,沒有言語。
丁壯把只剩拇指和小指的左手伸出來,繼續說道,“大家伙都知道,持子借了高利貸,讓這個家背負了一千二百多兩銀子的巨額債務。
“我和釗子把整個家底拿出來,欠了一屁股債,我又賠上三根手指頭,才把那些錢還上。按理說,持子這房分不到一文錢,還欠釗子良多。”
這話唐園不得不接了,沉臉問道,“老親家的意思是讓利來凈身出戶,所有財物都歸那一房?老親家,利來才剛剛八歲,你讓他一個孩子怎么活?”
丁壯罵道,“你他娘的少放屁。老子話還沒說完,又來招罵。”
丁釗又勸道,“爹,說正事。”
丁壯繼續說道,“好在立春有福,撿到一朵千年靈芝,賣了一半,還清了外債,又把這個院子和鋪子贖回來。我和釗子都喜歡利來,這孩子忠厚仁義,不忍他受苦。
“我們商議決定,這座院子給他,我去江南賣銅擺件掙的錢,會拿出一部分置二十畝地,也給利來。鐵鋪給釗子這一房,當初還剩一半靈芝賣給了南方商人,那筆錢本就是立春掙的,分給釗子一房。
“還剩一百六十兩銀子,是我的私房,沒用完的將來給香香當嫁妝。我不忍利來孤單一人,我跟他過。”
丁釗又補充道,“即使分了家,我們也會跟我爹和利來一起生活,他們的日常開銷都由我負擔,田地產出給利來存著。利來是孤兒,我這個大伯不會虧待他,將來我給立仁分多少家產,就贈予他多少。”
最后一條讓眾人肅然起敬,自認自己做不到這一步。
都紛紛稱贊丁釗仁義。
只有丁壯和丁釗知道,這個協議既保證了丁利來的利益,“孤兒”和“贈予”又保證了丁釗一房的利益。
若丁持真的死了,丁利來是狐兒,丁釗愿意贈他家產。若丁持沒有死,丁利來不是孤兒,便沒有了“贈予”這一說。
哪怕丁持回來敗家,也只能敗這座舊院子和那二十畝地。
唐園喜極,覺得自己和父親之前小看丁壯和丁釗了,丁釗跟眼高手低的丁持不一樣。
他起身給丁壯和丁釗作了個揖,親自執筆,寫了分家文書,把協議內容一字不落地都寫了進去。
丁釗和丁利來簽字按手印,丁壯和其他證人也按了手印。
丁利來又哭了起來。
唐園哄道,“傻孩子,你爺這么做是為你好。快謝謝你大伯,你跟著他生活我們都放心。”
丁利來掛著眼淚給丁釗作了個揖。
眾人在丁家吃了晌飯才離開。
丁利來又哭著來到丁香的屋里。
丁香拉著他的手勸道,“三哥,別難過了。”
丁利來抽泣著說,“文書上,我跟你們已經是兩家人了,你是我的堂妹,而不是親妹妹,我能不難過嗎?”
小正太是個理工男,執著,認死理,不容易做通思想工作。
現在,他除了對丁香,對這個家的所有人都有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