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

第七章 淮河大總管(五)

顧顰兒修道近二十年,亦是煉氣成罡的修為,立刻看出來焦飛所使確實是天河劍派的嫡傳劍術,御劍的手法也是天河九箓劍訣,但是功力淺薄,顯然是入門未久的新嫩弟子。

顧顰兒心下有些后悔,心道:“這位看來是天河劍派某位師叔伯新收的師弟,功力比我還不如,角山雙鬼都是老奸巨猾之人,修為也極深厚,只怕我反而會連累這位天河劍派的師弟。”

“現在他已經被牽連進來,卻沒得法子,我得提醒他角山雙鬼的厲害。”

顧顰兒并非自私之人,只是此刻已經來不及讓焦飛躲避,提氣嬌喝道:“下面那位天河劍派的師弟,這兩人是旁門中最著名的角山雙鬼,一身法力都有煉氣成罡的造詣。那和你相斗的是角山雙鬼中的白須鬼,他的獨門飛針陰損無比,你要多加小心!”

焦飛這才知道,原來那遁光灰白之人所用的法器,居然是百余口飛針。修道者祭煉的法器多種多樣,但是飛仙一脈最慣常見,只有刀、劍,鉤,叉,箭,針,丸,錢,煙九種。每一種都有獨特的手法,祭煉的法門也不相同,克敵制勝的法門也有異。

飛針威力偏弱,但是勝在數量極多,防不勝防,多是女子修煉,男子修煉飛針定然是有獨門法訣,威力大過修煉飛劍,才會舍棄堂皇的劍術,祭煉偏于陰柔的飛針。

白須鬼的飛針又多又密,本來是破解隱身法的最佳利器,只要大片散開,多好的隱身法也要被找出來方位。偏生焦飛躲在水里,這些飛針入水之后就威力大減,畢竟飛針力弱,破開淮河層層河水之后,不是誤傷了魚蝦,就是碰著河底的暗礁,這一段淮河水流湍急,水下十分復雜,非是天空那般清朗,容易找出來隱身之人。

反倒是白須鬼御遁法騰在半空,目標十分顯眼,他的飛針又不善防御,焦飛偶爾有暇,還能分出兩道金虹偷襲角山雙鬼的另外一鬼,赤發鬼湯巫山。顧顰兒開始還出言指點焦飛如何應敵,后來見焦飛乖巧,就是躲在河水中不出來,也放下心事,專心對敵。

顧顰兒的法力雖然比不上越輕寒,孟闐竹這些漓江劍派秀出之輩,卻也不是等閑二三流的庸手。她修煉的是漓江劍派最扎根基的天擊盈水劍訣,和天河劍派不同,天河劍派的天河九箓劍訣講究的是金水相生,練就一套金丸,以純水之力御使,兼有五行生克,陰陽相濟之妙,漓江劍派的天擊盈水劍訣卻是純粹的水系劍訣,和焦飛修煉的黑水真法反而有幾分共通之處。

黑水真法是修煉出一絲玄冥真水,以水御水,發揮莫大威力。天擊盈水劍訣卻是把一身的道家真氣和五行水精之氣熔煉成道門天一真水。天一真水并無以水御水之能,但本身卻有一宗異能,能化和萬物。

漓江劍派的弟子等天擊盈水劍訣修煉出天一真水滿盈的地步,就會嘗試以天一真水化合一口上佳品質的飛劍。任意把飛劍收入體內,本是煉氣到了丹成的地步才能做到的事兒,但是漓江劍派的弟子在凝煞的境界就能達成,這乃是天擊盈水劍訣的獨家奧妙。漓江劍派的弟子一旦修為有成,就能在在七竅五孔內任意噴出劍光來,劍術變化也比別派靈活的多。

這也是角山雙鬼修為年久,功力和歷練都遠在顧顰兒之上,不然換了任何一個同級數的對手,光是琢磨顧顰兒從何方位出劍,就是大大的難題,只怕不數招就被顧顰兒一劍削了腦袋。

焦飛在水中觀摩敵我雙方的劍術,倒是獲益良多。他雖然仗著九枚天星劍丸銳利,勉強拖住了白須鬼,但是他只得黑水真法第一層的修為,白須鬼卻是煉氣成罡的修為。

煉氣九層功夫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若是平常,每一層功夫在劍術上便有一種變化,胎動,入竅的修為,便能在劍刃上附著一層劍氣,十步傷敵,卻要到了感應的層次,才能和飛劍本身有了默契,駕馭飛劍于百步外飛舞。

到了劍氣凝煞的層次,便能在飛劍上附著一層煞氣,再也不畏邪污,比如禾山道的六十七種法術,就再也奈何不得這等層次的玄門正宗修士。到了煉氣成罡的層次,才能劍氣化虹,是御劍飛行的必須根基。金丹大成之后,劍光反而凝聚,到了練劍成絲便是開一家宗派的高人,可修行中人十分之九都卡在煉氣成罡這一層,能夠金丹大成者少之又少。

再進一步金丹破碎,鑄就道基,這才算是通開了一條長生之門,能夠把劍光分化,一口飛劍化成數十百口光華,法力比之前高強了百倍不止。

至于脫劫,溫養兩層功夫,已經是淬煉元神之術,一旦元神運煉,就是長生不死真仙人。一口本命飛劍也能脫去凡鐵之質,化器為寶,再也不是普通的法器,鑄就靈性,算得上是一件法寶了。

焦飛原本不是白須鬼的對手,但是他的天星劍丸威力非比尋常,是法器中的上上品,能夠自行虹化,這才勉力跟白須鬼鏖戰百數十回合。白須鬼不知道焦飛是平了借著九枚天星劍丸的威力,還道這水下的大敵跟自己修為相若,為人有十分狡猾,因此不肯出盡全力,免得被敵人乘勢反撲,沒有手段應變,這也給了焦飛一線喘息之機。

“這白須鬼好厲害,看漓江劍派的那位顧顰兒姐姐似乎也不能取勝,這般久拖下去,與我大大不利。我這個天河劍派的弟子身份,可是十足假貨,見不得光的。走的路多終遇鬼,這一場比斗不管是輸了,還是贏了,對我都不是好事兒,要及早想辦法脫身。”

焦飛想到這一層,暗暗把六道黑索準備好了,從水下鉆了出來。他尚不能飛行,就一面指揮天星劍丸和白須鬼苦斗,一面偷偷爬上了岸邊的一座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