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一次心動
鵝毛大雪一止,整個大地像鋪了厚厚的白色毯子,映著滿天層層堆積的云,天光都泛著冰涼的色澤。小貞邁著依舊胖胖的短腿,快步奔跑著,像個球狀物在移動。身后,靜兒穿著雨過天青色妝花長襖,披著通體雪白無雜色的貂毛裘衣,最奇怪的是連著頭飾——一只好像睡著的雪貂,五官齊全,半閉著眼,神色慵懶。
人靠衣裳馬靠鞍。
穿著這件別具一格的貂毛大衣,好像溫泉山莊隨伺的下人都恭謹了幾分;而以往,靜兒穿著自己制作的“仙綾衣”,極少有人將她看作大家閨秀,或是需要尊重的千金小姐。被人怠慢,是常有的事。
世人勢利,逢高踩低,靜兒也無奈,只能試著接受世俗的規矩,融入其中。
建造在溫泉附近的幾座宮殿,雕梁畫棟、廊檐飛角,原是后氏家族的產業,供女眷冬日溫泉之用,內里擺設奢華、雅致。可這一代的后氏女眷,直系的僅有后丹天一人。她沒什么泡澡的興趣,加上產業繁多,這一處又是沒什么出息的,大手一揮,直接送給了靜兒。
甚至在知道靜兒在清河府無處落腳后,連玫瑰園也一起贈送了。注意,不光宅園,是聯同伺候的奴仆一起,賣身契就有厚厚的一疊呢。這樣一來,靜兒的名下約有十多戶人家,都是后氏的家生子,來歷清白。
甭管有沒有安插人監視的,這么大方的朋友,讓人難以拒絕,不是嗎?
靜兒不貪圖小恩小惠,可小貞將來出嫁……總要點嫁妝吧?指望還在打拼中的嚴謙,明顯來不及。而房產哪個年代,都是拿得出手的,更別提還自帶下人了。
同樣是女人,靜兒對自己將來婚姻也需要嫁妝這一回事,想也沒想過。
“少華哥哥,小鵬哥哥來信了,邀請姐姐去清河府呢”小貞滾啊滾的,一路溜到后殿,一推門,聲音像小喇叭,叭叭的不停。
三年時間,足夠把她養成口齒伶俐、腦袋靈活,并且喜歡與人抬扛的小蘿莉。天真不再,但可愛依舊,甚至慧黠的靈動之色,越發明顯了。
方少華僅穿著中衣,長且黑的頭發披垂著,只隨意挽了髻兒,在鑲嵌大理石的黑條桌案下寫著什么。殿內東南西北都燃放著銀霜炭,并不冷。
“少華哥哥,你還在畫鬼畫符啊這種東西貼門簾上,真的有用嗎?”
話未說完,早挨了一記。
“說你多少遍了?不準叫‘鬼畫符’。這是符箓之術,博大精深,有無窮的奧妙。”
“嗚,又不是我說的,姐姐說的嘛你怎么不去打她?”
方少華氣結。
干脆丟下朱砂筆,“你剛剛說什么?”
“哦,是小鵬哥哥邀請姐姐去清河府。上次他們吵崩了,這還是第一次來信呢”
說到好玩的事,小貞的整張臉上,都泛出“八卦”的興奮神色,讓人見了,忍俊不禁。
方少華沉默的點點頭。
“你姐姐同意了?”
“嗯。她正在收拾東西呢說靈幣主動上門,沒有推出去的道理。讓我來問你,要是想呢,就坐馬車一塊去。要是不想,就只好把你一個人丟下了。”
方少華淡淡笑了笑。
他都成了半廢的人了,靜兒還是尊重他的個人意見。從來沒有強求他,讓他做過不快的事情。可恨自己……
為什么修行在不能更進一步了呢?到底哪個地方出了錯?
少華是個思維謹慎縝密的人,自從福澤寶地出來后,不管怎么努力,修為都不能再增長一分,開始自然是驚怒、懼怕、不可置信,漸漸的接受了,才反思其中的不同尋常。
福澤寶地為什么沒了?
后丹天宣揚的“事故論”,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是誰……害了自己?
“小貞,你還記得福澤寶地里面發生的事情嗎?”
“唔,少華哥哥你又來了。我不是都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嗎?”小貞心中微微嘆口氣,不過,她知道少華很悲慘的,被慶余堂變相的驅逐了。
修為不能寸進是導火索,起因是云鵬與慶余堂關系惡劣,再加上一直照顧的林鋒,被鹿山學宮的白曉璐選中,一同去了仙蒹……少華哥哥的心中,很苦啊
“我就記得一片白茫茫的霧,小鵬哥哥睡著了……看到好些哥哥姐姐,都睡得迷迷糊糊,還有可惡的楊姐姐,露著大腿……我吃壞了肚子,好難受。好在遇到了晏冰哥哥。對了,少華哥哥,告訴你一個秘密哦,你別跟我姐姐說,更不能跟我哥說,不然他們會打我的。”
得到保證后,小貞才神秘兮兮的說,“我偷聽另一個小鵬哥哥說話,說是合歡宗設計的陷阱,專門‘采陰補陽’哦好多人都被采了。少華哥哥你會不會也是……”
猶未說完,方少華的臉倏地變紅了。
又一個爆栗敲在小女孩頭上,“這種話你也亂說?看我不告訴你哥”
小貞苦兮兮的垂下眉毛,“嗚嗚,壞哥哥明明說過不告訴的嘛”
苦苦哀求了好半天,方少華才松了口,表示這次便罷了,下次再口無遮攔,一定不會輕饒。
有了這個小插曲,方少華的沉重心思輕快了些。
可他仍舊不能相信,只是被采了元陽,又怎么會害的他修為不能增長呢?
他必須要查出根由來
馬車轱轆轱轆的開往清河府。
不到三天,靜兒一行人就到達目的地。方少華原想跟著靜兒一起,可玫瑰園偌大的園子,都是開辟了花園,并無多少屋舍,加上“第二人格”的云鵬冷嘲熱諷,沒奈何,只能住進了端木府,天天忍受云鵬的毒舌欺壓。
世家輪選早就拉開了帷幕。
從九品開始,在薔薇廣場擺下了二十多個擂臺——下品世家,主要還是看武力高強與否。九品可以挑戰八品,八品可以挑戰七品,依此類推。但是五品之上,需要考察的內容就多了,不是簡單的比試就能決定的。
簡單的在臺上打來打去?開場白,我是某某,來自某某,而后擺出架勢,你來我往……太無聊了。尤其是九品八品七品世家,足有六百多家……比試都三個月了
靜兒沒什么興趣。小貞倒是喜歡看熱鬧,她便托了后氏千金照顧。后丹天也忙,好在天音宮的曲長歌也是被邀請的貴客,就由她每日帶著小貞,觀看一輪輪的比斗。
庭院深深的端木府。
云鵬披著天青色酡絨披風,腰間系著美玉錦帶,水祥云金紋的鹿皮靴,依舊是一副“欠扁”的表情,站在門檻“迎客”。
靜兒沒理會他的陰陽怪強調——這三年來沒少吵架,有一次,甚至把房頂都鬧塌了。結果捏?換了人格的云鵬照樣湊過來,討好的對她獻殷勤。
換了旁的女子,可能早就精神分裂了。
可靜兒,居然有點樂在其中,看兩個云鵬前后不一的面孔,某種惡劣的趣味得到滿足。
“人呢?具體情況說一說吧”
云鵬先哼了一聲,為了四伯父又不得不低頭,警告道,
“丑話說在前頭,要是你不行,可趁早說,別耽誤了我四伯父”
“哦。”靜兒眨眨眼,
“你們要是還有其他方法的話,大可以找別人啊?我不急的。”
一句話就堵得云鵬噎住了。
恨恨的在前面領路,云鵬簡單介紹,“……四伯父剛滿十二就出府自立了,這些年一直在萬妖之窟,爺爺以為四伯父不肯回家,是因為對他多年前的一樁舊事不滿。原來四伯父……”
“……種了妖毒……”
“……每日發作,苦不堪言。”
“……他不想讓人知道,才隱瞞下來。若不是二伯父特意去了萬妖之窟,逼著他回家。恐怕他還強忍著,不讓家里人知道……”
一路景色變幻,不多時,到了一處宮殿繁華、欣欣向榮處。
進了殿門,打開書房的機關,沿著通道越走越向下,最后到了地牢似地地下空間。幽火明滅,空氣陰冷,鉆入衣領,讓人平生打了個冷顫。
靜兒嗅著飄散著淡淡的金屬的銹味,心中疑惑——難道這位端木老四,是被鎖著的?
“啊啊”的怒吼聲,還有鐵鏈咯吱咯吱的聲音,證明了她的猜測。
她閉上眼眸,釋放感知來感覺靈氣,嗯?驀然間,她睜大了眼
怪了逸散的靈氣因子,居然與她體內的“火靈根”有某種同顫仿佛找到了同源同類……興奮的讓她難以自制
“靜兒,你怎么不走了?”
正說著,關上沉重石門的兩個銀袍老者走過來,其中一個眼白無瞳——或者只是錯覺,他轉了轉眼珠,分明看見了靜兒,沖云鵬道,
“胡鬧這么多的天醫門宗師,都束手無策,你就請來這么個年輕的小丫頭?能當什么事?糊涂也不能糊涂到拿你四伯父的命開玩笑”
另外一個也皺眉,“這位姑娘師承何人?有多少救死扶傷經驗?唉,別怪我們老家伙多嘴,你四伯父的病勢不輕,我等竭盡全力也不過維持現狀。若是橫生差池,只怕是……”
兩人一唱一和,完全置靜兒于無物。
靜兒與三年前已然不同了。
雖然汪汪叫的狗到處都有,計較不來,可她也不能總是當耳邊風,靠幻夢心訣來遺忘不是?
轉頭沖云鵬微笑一下,靜兒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隨即舒展開來,
“云鵬,不是我不想幫忙,既然已經有了‘德高望重’‘醫術高明’的‘前輩’治療,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人回話,飄然的離去了。
那兩個銀袍老者吹著胡子,“好沒禮貌”
“好沒家教”
“云鵬公子,她到底是那家的丫頭?居然一點規矩也不知……”
云鵬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要不是這兩位曾經在壓制四伯父妖毒的治療中,出過大力氣,只怕他得跳起來怒罵了
靜兒離開端木府,依舊愁眉不展。
云鵬說,他四伯父中的是“妖毒”,可她什么修為?什么來歷?有沒有妖氣,一聞即知。不是妖毒,那是什么?為什么會引起她的天生火靈根,一陣悸動呢?
同源同種的火靈根……
能與她前世水性元嬰融合后的水靈根,并駕齊驅的火靈根……
自從知道嚴謙的背負仇恨,靜兒也打探了下這具身子的親生母親,結果是,兄長也不知情。原身的母親,身份神秘到一點東西也沒留下。
不,她留下了一個女兒,遺傳她火靈根的女兒
靜兒敢肯定,這種火靈根極其罕見,不是隨隨便便能看到的。如果沒有她的附身,帶來強大的水靈根,這具身子,就是天生的火元之體了……
想來想去,沒有頭緒。
靜兒干脆暫且放到一邊,轉而去了薔薇廣場,尋小妹了。
薔薇廣場如今人山人海,堪比那日的花朝節選美。只是當初都是熱情洋溢的少男少女,此刻卻多數都是耆老幼童,而且臉上都是緊張擔憂之色。而且隨著比斗的結果,或是瘋狂大笑,或是頹然喪氣,不一而論。
“哈哈,勝利了我莊家終于進階六品世家了爹爹、祖父,你們在天之靈看到了嗎?”
“嗚嗚,兒子對不起列祖列宗……”
這樣的場面,到處都是。
無聊的看了一圈,忽然,不遠處立了一個俏娘子,梳了夫人的發髻,遙遙的看向靜兒,口中說著什么。
靜兒認得口型:“靜姑娘,我家小姐有請。”
是柴漪妃身邊的將離。
柴漪妃與后丹天的關系,自從那個傳言傳得沸沸揚揚,就變得微妙起來。后氏千金不喜柴漪妃對她指手畫腳,柴漪妃認為后丹天薄情冷性、違背前諾,到后來,又因為一件事引發,徹底斷了往來。
說起那件事,也與靜兒有些關系——朱雪庵。她嫁了人,夫君桓寒鴻真是沒得挑,祖父母是清虛宮的長老,德高望重,父母也都是修為不凡,只有此一子,嫁過去就是當家奶奶。自身資質優異,品行優良,敬老愛幼,又生得翩翩儒雅,談吐舉止,待人接物,口碑極佳。
這樣一個人,卻是個癡情種子。而且他癡情的,還不是自己的妻子
新婚當夜,他逃了,留書一封,說是心中另有所愛,對不起祖父母,對不起父母,對不起所有人,但是他不能勉強自己接受一個陌生女子做妻子,所以,他走了,去追他心上人了。叫人不要來找他。
此事一出,可想而知朱雪庵遭受到了什么,幾乎成所有人茶余飯后的笑料。而她的公婆,桓家父母,卻遷怒于她,覺得是她逼走了自己的兒子。
朱雪庵這三年來,過得很苦很苦。
柴漪妃每每想起當初,是后丹天強逼著雪庵嫁人,就無法忍受。因此,兩人的關系,才冷了下來。
靜兒其實知道,后丹天也有些后悔,并且暗中偷偷幫助著,否則朱雪庵的日子還要難熬。
當然,依照她來自現代的靈魂所不能理解的是,為什么不離婚?渣男甩掉就是了
何苦背著虛名,苦苦堅守著,等待一個沒良心的男人浪子回頭?白癡啊
“靜姑娘”
在靜兒泛起思緒時,柴漪妃已經款款而來。
她的容貌一如當初,纖秀而美好,仿佛精心照料的蘭花,帶著清雅之氣。
“嗯。你找我?有什么事?”
柴漪妃沉默了一下,這才緩緩的問道,“殊寒……有信給你嗎?”
“嗯。”
柴漪妃的臉上浮現一層落寞,躊躇不安的說,“你還怪他嗎?其實我很早就想跟你解釋,是殊寒說,沒有必要。”
“當初,是我求他這么做的。我還對他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保護你的周全。你可能不知道,我、赤英、殊寒,很小的時候就相識了……”
“都是我不好,沒有想到靜夏的瘋狂,也沒有想到沾衣她們……”
“她們已經得到應有的下場了。淖約也死了。該付出代價的,都付了。事情也過了這么久,你還不能原諒殊寒么?”
“我……沒怪他。”
靜兒說了一句大實話,可柴漪妃明顯不相信。
雖然外表生的纖柔婀娜,可柴漪妃的心性……就像是水一樣,有種特別的韌性。是認準了某事,絕不回頭的。她硬將晏冰與靜兒分手的責任,拉到自己身上來,總是心懷歉疚,靜兒對此,早就沒了話說。
若不是對方是罕見的“純陰之體”,與她前世的體質一樣,靜兒早就不耐煩的躲開了,見也不見。
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啊
不管柴漪妃多么憂傷,神情凄楚可憐,靜兒還是找了個借口,直接閃人。
轉悠了大半個廣場,才找到了曲長歌,感謝她照顧小貞,靜兒就帶著妹妹回到玫瑰園。
轉眼過了三四天。這一日,云鵬突然出現,面色驚惶,見面就拉著靜兒往外走。
“干什么啊”
“我四伯父不好了”
靜兒皺皺眉,“那還不去找大夫,你來找我干嘛?”
云鵬氣的青筋直跳,拳頭握得咯吱響,“嚴靜,你不要跟我打馬虎眼要多少錢就直說?本尊這幾年給你的還算少嗎?叫你幫個忙,推三阻四的……”
靜兒不怒反笑,“誰推三阻四?明明是你家的‘醫道高手’瞧不起我,你長了眼睛沒看見?錢?靈幣是吧?好,上次救你五伯父,我要了十萬靈幣,這次,二十萬少一個子,你休想我動一下腳步”
“你……夠狠好,我答應了”
云鵬眼中閃爍著驚人的光,毫不留情的拉著靜兒的手腕,大力的幾乎要折斷。
吵吵鬧鬧到了端木府,又出了狀況。
那位中了“妖毒”,命在旦夕的端木岫巖,并不希望讓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女治療自己,哪怕他的五弟告訴他,靜兒有“通絡易經”的奇功。
“告訴她,我不需要……呵呵,二十萬……二十萬……”
嗡嗡的從地牢中傳來的聲響,震天動地。原來靜兒跟云鵬的爭吵,早就經過有心人的傳遞,到了端木岫巖的耳朵里。
一聽說是如此貪財的女子,端木岫巖會有什么好感?死也不肯同意了。
靜兒丟給云鵬一個眼神,好像在說“看吧,這不是我的錯,不要怪我”,轉身準備離開。這里的氣氛太過壓抑,火性靈氣活躍極了,讓她的心跳莫名加速,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云鵬氣得臉色都變了。
他無視兩個搖頭苦嘆、無能為力的銀袍,閃身讓過傷心難過的六伯父、七伯父,甚至匆匆趕來的家主他的祖父,也沒行禮問安,沖著緊閉的石門大喊,
“你在妖界呆了太久,腦袋也不靈光了嗎?管她是誰,能治好不就成了?天天毒發,你習慣了,我不習慣爺爺也為你擔心”
“……你但凡有一點為人子,為人兄長的自覺,就別把自己的命不當一回事關在這個鐵籠子似地牢獄中,你覺得很舒服是吧”
“能不能為外面的人想一想不要那么自私”
一連串的怒吼,指責,讓跟隨在家主身后的端木凌天神色一愣。他看了一眼父親哀痛、無奈、感懷的面容,又看了看兒子憤怒的咆哮,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微微側著身子,他一言不發的站在郝賭、言咒的身后。
氣氛越加冷肅了。端木家主的目光轉過銀袍醫者,知道他們已經盡了全力,嘆一口氣,“靜姑娘,請吧若是能治好四兒,別說二十萬、三十萬老夫也心甘情愿……”
靜兒看著這張蒼老的,但是與云鵬十分相似的面容,心中閃過跟端木凌天相似的感覺。
血緣,果真如此奇特啊
她不再猶豫,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進特制的地下暗室。迎面而來的巨大十字架,捆綁的某個半裸的男子,霎時進入她的眼簾,擊中她的心房。
她看見了什么?一個性感得要命的男子活了一十五歲,不不,加上前生的八十六,一共是一百零一歲,第一次為一個男人心跳如擂鼓。
砰、砰、砰……
每走一步,都好像踩著心跳,緊張到忘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