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見的情人,驟然相見,還能回憶起多少當年的甜蜜與幸福?當分手后的苦澀與孤單,徘徊跟猶豫,怨恨與遺忘,一齊涌到心頭,誰該先開口,或平淡或深情或無所謂的訴說著彼此的改變?
晏冰漠然回首,見到素裳皎潔、飄然如仙的靜兒,神情中略過一絲茫然痛楚,隨即就明白了靜兒是為了青云余孽而來!
呵呵,想替人說情,勸他放棄報復,放棄仇恨嗎?可惡!
不敢正面跟他對抗,反而利用他那點點最后的“感情”來要挾,是不是吃準了他不能拒絕唯一喜歡過的女孩兒?
晏冰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面容瞬間變得陰狠、陰毒。很快,周圍的溫度下降到了冰點,仿佛卷起了無聲的驚濤駭浪,連那些體質特殊的妖族都無法承受,隔離出了一個三米左右的圓圈。
靜兒沒有御使飛劍,而是飄然的坐在自己的百里云上,悠悠然的到了眾妖圍聚的晏冰身邊。四周的妖類長相怪異,三只手的,四只腳的,皮膚綠的藍的,眼睛長在頭頂上,脖子一撮白花花的絨毛的,一起朝她齜牙刻嘴,要多猙獰就多猙獰,要多丑陋就多丑陋。尋常人見了,恐怕小腿軟的跟面條一般。
可靜兒視之如常,根本沒在意。她定定的注視著晏冰,笑容溫婉,
“我有話跟你說。”
晏冰聽到自己的心,嘩啦啦如水晶碎裂了,裂成誰也不能治愈的碎渣。痛楚的望了一眼靜兒,他側過頭,譏稍道,“說什么?你我之間,還有什么話可說?”
“為什么沒有?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雖然分手了,但他們是和平分手呀!
靜兒心說,你設計徐巍把我賺進青云山,我都休諒你是被青萍設計、逼迫,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啊!為什么我沒生氣,你反而這么冷淡呢門
她眨著疑惑的眼,有此不懂晏冰眼底的怨艾和憤怒來自哪里。
晏冰僵硬著半邊身子,隔了一會兒才轉過來,粗暴的拉住靜兒的手臂,猩紅的眼中血色越盛,
“好!你既然要為他們說情,那就用你自己相抵!你陪我,要是你伺候的好,放過他們也無所謂了,“”
每個人心底都有最美好、最柔軟的部分,不容他人破壞、侵犯、褻、瀆。晏冰的軟肋,就是靜兒。可如今,發覺靜兒為了不相干的人逼他,與那群道貌岸然、假借高尚理由欺辱他的人,有什么區別?
都是假惺惺,令人作嘔!
既然注定要毀壞的美好,不如讓他親手來撕裂“。
晏冰眼中的瘋狂,嚇了靜兒一跳。
還沒見過這樣的晏冰呢?
從認識開始,晏冰在她心底的印象,一直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就算明知他有點表里不一、心思不純,可靜兒總覺得,無法將晏冰排斥到拒絕往來戶”。
“呃,我們好好說話不行么?你想殺楊萍溪,這么殺是殺不了的!”
隔著遙遠的距離,外人不知道靜兒與晏冰的對話,只看到晏冰忽然發怒,暴躁的抓緊靜兒,而后靜兒說了什么,他的氣勢狂亂暴烈。群妖受到晏冰心緒影響,如潮水般涌來,淹沒了,再也看不見靜兒的身影。
唐煜的心,緊張的快眼跳出來。
但凡有一丁點可能,他都不會允冷靜兒去接近無比危險的晏冰。
現在,他后悔了,不該為了擔憂后丹天、云鵬等人對他們戀情的質疑、反對,就選擇隱瞞。等這些繁雜事結束后,公開吧?那樣,他可以堂堂正正把靜兒摟在懷里,向所有人官告所有權。不用躲躲閃閃,眼看其他人凱覦他的女人,還得裝成不關己事的樣子!
小貞在姐姐去見晏冰的司時,自己也去見了老熟人綠贏。
他們兩個太熟了,飼主與寵物的親密關系能不熟嗎?
不知內情的,肯定以為小貞是寵物,綠贏是飼主。因為無論看地位、看修為、看身高、看強壯程度,年僅十六歲的小貞,怎么可能飼養一代妖王呢?
可世事就是這么奇妙。
綠贏不僅給小貞做了寵物,還一做三年。附注,是貼身飼養,平時睡覺都在一處。
起因的一年,是靜兒為了保護妹妹,用交易讓綠贏不得已答應的。之后兩年,是小貞強逼買賣、詭計加算計達成不管怎樣,都是小貞自己的本事啊。
笑嘻嘻的望著如今異常俊美的綠贏,小貞的眼中閃爍著驚艷,和滿心“吾家有寵今長成”的歡喜。可能真是太熟了,換了別人連頭帶腳的上下打量,綠贏一個眼神,就能讓其萬劫不復。但對小貞么“。
“呱呱?”
這個稱呼真是“
綠贏的額頭青筋一下子蹦了出來,想要翻臉,卻想到小貞剛到天醫山,因“丑陋的面容”被司屋的人討厭,連飯食都被搶光了,她餓著肚子去廚房偷東西,還不忘分自己一份“
想了想,決定忍耐。
粗聲粗氣的哼了一聲,“你來干嘛!”
“呱呱,人家想你了“”,
忍耐不了了!
綠贏豁然而起。
他的容顏酷似晏冰,五官精致的無可挑剔,身材也如芝蘭玉樹,挺拔修長,側目凜然發怒的模樣,看得小貞睫毛連眨,
“呀,呱呱,現在不能把你放荷包里了呢“不過,比起你原來的樣子,還是現在比較帥啊!”
青筋又凸了凸,看在“夸贊的份上,暫且記下!
“到底什么事!”
美滋滋欣賞了一會兒美人,小貞才想到來意。
“哦,是姐姐讓我轉告你:你是妖王,帶領妖族來不屬于你們的領土,不怕妖主震怒?”
“哼,這個不需要你姐姐擔心!我自有主張。”
綠贏現在無比后悔答應靜兒的交易,若是當時的他知道未來要在小貞這個“小魔頭”的手底下受折磨三載,說什么也要逃之夭夭啊!
“姐姐還說了:你為了晏冰,不惜一死。但如有不死的法子呢?既可以讓晏冰達成心愿,又不需要你付出巨大代價。”
“什么!”
三言兩語,說得一代妖王又動了心思。
他快速的計算了靜兒所言的得失利弊其實什么利弊啊,冒著妖主貴罪的風險答應晏冰,是為了替唯一的血親出一口氣。
如果靜兒有辦法讓晏冰心結盡去,他“他拼了!
再壞,能壞過在小貞手底下當寵物?他堂堂妖王的尊嚴呀,,“
正想著,問仙宮吳江雪命人送來拜帖,前來拜訪。
小貞目光閃閃,心想,這不是天助我也?轉頭看了看妖王綠贏,眼中的笑意讓綠贏心中發毛,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吳江雪順利了見到了綠贏,依足禮數分主賓坐下后,才發現站在一旁,怯怯生生的小貞。目光與身后的鳳天弓交匯,暗意是:她怎么會在?
小貞那瞞天過海的演技有了用場,只見她滿面愁容,將一個擔心姐姐安危的妹妹心理完美的詮釋出來,
“妖、妖王殿下,請您一定要幫幫忙。”
一邊聲淚俱下的求懇,一邊抽泣著,強裝鎮定,“我姐姐雖然跟晏冰哥哥交往一段時間,但那都是十年前的日事了。慶余堂、清虛宮、上官聞人家,他們也不管其他,強逼著我姐姐去見晏冰哥哥,讓她勸服著晏冰哥哥放棄仇怨。”
“我姐姐被架到火上椅,不能拒絕,因為一拒絕,就得罪了所有人。天下之大,無處容身了。”
“嗚嗚,青云門本是生養晏冰哥哥的地方,連生養之情都不顧了”我姐姐一個過去相交的朋友,又算什么?此一去,說不定是羊入虎口“…呃,不是,是,我的意思是,…”
期期艾艾的說不下去了,兩行珠淚兒滾滾落下。
綠贏側過頭去,不讓自己的扭曲表情露了餡。
而在吳江雪、鳳天弓的眼中,就成了綠贏無奈、司情的鐵證。出于某種原因,綠贏才帶著妖族前來仙葭如是說來,勸服綠贏退離仙葭的把握,又大了幾分。
鳳天弓對小貞一向有好感,見她哭得好不傷心,忍不住出言道,“嚴姑娘請勿擔心。我觀晏冰天性本善,不是冷血嗜殺的性子,你姐姐性命無忱。”
“性命無憂,“那其他呢?”
“呃。”鳳天弓啞口。
身為男子,他很明白晏冰的憤怒,須得一個發泄渠道。
對外人來說,發泄在一個女人身上,總比發泄在天下蒼生、仙宗弟子身上好!
吳江雪則搖了搖扇子,平靜的端起小幾的茶,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罷了,他不介意吃二手的。
小貞見了,心中冷哼,罵道:一丘之貉。
求人的時候,什么話都好商量。一旦轉身,翻臉不認人。
她對即將下的“重手。”沒有一絲心理負擔。當然,表面上還是淚跡斑斑,無助的模樣,“吳公子,你答應過我姐姐的事情,沒有忘記吧?”
“呃“呵呵,自然不會。”
“這,這就好。”
低頭擦拭著胡亂滴落的淚水,而后靠近輕輕拉住吳江雪的袖子,“想必吳公子也不是背信棄義的小人。”
說完,怯弱、擔憂的回眸看了一眼綠贏,滿是失望的轉身離開。
吳江雪笑著,與鳳天弓對視一眼,意味深長。鳳天弓臉色很不好。
接下來,他們自然是道明了來意勸說綠贏帶著他的妖族手下,離開仙葭大陸。
過程異常的順利。
他們當然不知道,綠贏剛剛跟姐妹姐妹達成了協議,還以為滿面愁容的綠贏,是懼怕妖主的震怒,以及問仙宮的威勢呢!
離開后,吳江雪抖了抖袖擺上的白色粉末,看著它們倏倏落下,隱沒在黑色的泥土中,笑笑道,“無色無味,下毒本事還不錯。”
鳳天弓的臉色鐵青。
怎么也沒想到,小貞居然當著妖王的面下毒,她不是一直機靈聰慧的么?難道靜兒被晏冰纏住,生死不知,讓她失了分寸?
被下毒的人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看著自己的侍衛一臉不快,覺得心頭暢快呵呵,小弓,你也有走眼的時候啊!
三日后,綠贏重新刻畫了大挪移陣,開始分批分次的讓自己帶來的妖族離開。
盤掛在弈天城頭頂上的陰云,總算退卻了,很多人因此歡呼出聲,高興的互相擁抱。憋屈的躲藏在弈天城半個月的楊萍溪、馮敬等人,向清虛宮、慶余堂為首的仙宗長老們,表達完了感謝,迫不及待重新回到青云山,重建建設門派。
至于消失的靜兒與晏水“沒幾人關注。
打聽到他們是一司消失,連一直跟隨晏冰的妖族也不知情況,幾乎所有人腦中都浮現了一幕帶有顏色的場景,“不言而喻了。
唐煜被氣得發瘋。
打死也不信靜兒是自愿跟晏冰走的!別說還有一個他存在,就算沒有,靜兒的稟性,也不是大義凜然,為了他人甘愿犧牲奉獻的人啊?
司樣憤怒的還有小貞。
她找到那此求助靜兒,如今家業得意保全的人們,請他們派出人手尋找靜兒的下落。可恨的是,沒人當成一回事,好的打個哈哈,說自己在忙:態度差的,直接說:男歡女愛么,正常正常!還讓小貞別打攬姐姐與晏冰“日情復燃”“情熱如火”。
氣得小貞柳眉倒豎。
指天叫罵道,“我算明白了,都是一群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等著瞧,下次再有妖族入侵、魔族搗亂,看我幫你們不幫!”
綠贏帶來的妖族約有數于之眾,花了十多天,終于盡數傳送回去。
頭頂上的利刃消失之后,仙葭的氣氛,一時詭異起來。
第一仙宗青云門,先是失去碧水麒麟獸阿碧,接著如擎天玉柱的青云老祖忽然轟塌,一向堅韌強大的護山法陣也失去效用,被晏冰攻打進來“。
接二再三的打擊,讓曾經的仙道第一門派,不復往日的榮光。
清虛宮、慶余堂,看在多少年守望互助的份上,暫時還沒動取而代之的心思,但不代表其他人都是如此,“
清河府內。
端木老爺子沉寂著面容,狠狠銀毫畢現的眉稍微微挑動了下,隨后抬了抬眼皮。最受寵愛的靈犀跟在他身后,低低的說了句,“外公,“”
“嗯,知了,你且放心。”
靈犀的面容,頓時飛揚起來,斜睨了一眼態度恭謹,卻沒有多少拘束的韓達,鼻孔里哼了哼,衣帶當風的一轉身,故意與他擦肩而過。
韓達表情不變,見靈犀走遠了,才溫聲道,
“宮主的意思,希望您能不動。仙蒹、仙葭多年來保持均衡,這是萬乘仙君定下來的規矩。如今,仙蒹的星宗不變,令揚府因南宮廈等嫡系重點培養的子孫折損在清凈無垢境,南宮玉“勢力大損。而仙葭,清河府有空中花島,又平白得了碧水寒譚獸的助力,已經超過任何時期。”
聲音輕輕柔柔,沒有絲毫威脅的意思。
但代表的那個世間最權威的問仙宮,“絕對沒有韓達表現的這么溫吞平淡。
問仙宮,這是在忌憚清河府的強盛啊!
若是不聽警告,說不定他們會無視不理凡塵的規矩,出手攻擊!
端木老爺子表情輕緩,拂了拂矮幾上的香爐,一僂僂升騰的煙霧在空中變幻不停。
“韓達啊,你離開清河府多久了?”
韓達微微一怔,沒想到老爺子會跟他拉家常。
其實他在清河府的時候,沒有得到任何重視。韓家當他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平時連份例都懶得給的,節日的時候才會叫他來露個面。如果不是青云老祖告訴他,父母的真實身份,他恐怕一輩子當自己是個平凡普通的人,“
“呵呵,別這么詫異。想來,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當年你父母走的時候,要求我們這此老家伙答應,如非必要,不可以對你多加照看,就讓你在普通人中長大,過平凡平靜的生活。”
“沒想到,世事變幻,你還是回到應有軌跡上,重復你父母的老路。”
老爺子一臉嘆息。
而韓達默然聽了,許久,才說道,“人不知,不立。父母死得凄慘,我若糊糊涂涂的,只顧自己,怎配得做他們的兒子?”
“嗯,也是。你父母在天之靈,若知道你只用短短一年,得到問仙宮主的信任,想來也會欣慰的。”
“對了,嚴靜與晏冰一司失蹤了,這事你可知曉?云鵬傳來消息,說是嚴靜小妹整天叫人找她姐姐呢“也不知是不是趁亂帶去了妖窟。”
話,說得比剛剛韓達聲音還柔和,似乎忘記了韓達曾經與緋聞事件的女主角有過七年的感情。
果然,韓達的拳頭一下子握緊了,呼吸也緊促起來,用盡全部力量才克制住沖動,聲音淡得沒有任何氣力,“棄天城一切事宜,都交由吳公子,晚輩并不清楚。”
“也沒有空暇過問。”
“哦?”
端木老爺子頗有趣味的看了一眼韓達,輕輕笑了。
問仙宮超然與仙蒹、仙葭仙門世家之外,總是在平衡,這邊強了,便壓一壓,那邊弱了,便扶一扶。總之,它享受香火的司時,也按照自己的規矩安排著天下大勢。
可惜這一次,注定要手忙腳亂了。
失蹤的靜兒,才沒跟晏冰“私奔”呢,而是暗中達成了協議,悄悄的躲藏起來。好容易回到宗門的青云諸弟子,驚魂未定,過了一個月安穩的生活,眼見清河府沒來趁火打劫,其他仙門有清虛宮、慶余堂屢次示好,盡力幫助,漸漸安定下來。
而護山大陣,經過體整,也恢復了幾分功能,不用擔心再被人攻進來了。
包括楊萍溪在內的人,都以為青云門算是度過了老祖離開后的最危險的檻有問仙宮盯著,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他們錯了。
這是一日注定要腥風血雨的夜晚。
月兒隱沒在層層云后,星星都遮掩的看不到光亮。
晏冰身穿墨色斗紋錦大氅,出現在青云山外,獵獵的衣袍夜風中抖動,如降世的魔頭,氣勢隱隱,揮人欲噬。
再也沒有誰能阻擋他了!
青云老祖加諸在他身上的一切痛苦、痛苦,他要在青云門如數找回來!
活著的時候,老祖不是最在乎青云門嗎,那好,他就要讓其一生為之奮斗努力青云門徹底消失,永遠的術復存在!
身上帶著靜兒給他的藥,晏冰的臉上露出邪惡的笑意,身如蝙蝠般飛躍到半空,傾灑在大地上。
這種藥無色無味,沾了即困,搞不清發生了什么就會陷入黑甜夢鄉。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過,對付楊萍溪、馮敬等人,他不會這么輕易的賜予死亡。
自己的父親、祖父,活得多么屈辱?尤其是父親,他一生背負的污名,到死都含著冤屈!
晏冰想象不出,楊萍溪等人為了上位,為了光明正大的上位,會怎么對付世人眼中應該繼承青云門門主之位的父親。都用了什么惡毒手段?
嫡親的曾祖父,都會為了多活一年,而利用他的生死要挾綠贏!他一手教出來的楊萍溪,就更不用說了!
滿懷激憤的晏冰,沖上了坐望山。
那里,是他的最后目標!
他要血債血償!用楊萍溪等人的鮮血,祭奠冤死的父親、祖父,也為了讓自己徹底拋卻軟弱的過往,“入魔之前,以血祭煉!
風兒靜靜的吹著,吹得晏冰的心頭火熱,猩紅的眸子血色翻涌。
幾個跳躍,坐望山就在眼前。
可這時,他聽到幾聲淺淺的呻吟。
飛去一看,只見月亮終于掙開了層層云朵的束縛,將月華傾灑在大地上。如水銀的月芒中,一身素白的靜兒翩然玉立,如瀑的黑發垂下,忽地蛟龍般一轉,手執銀劍,如同害韭菜似地,手腕幾個劍花,將馮敬的喉管隔裂。
馮敬掙得大大的眼,不可置信的倒下。
晏冰呆愣愣的望著靜兒,絲毫沒有被幫忙的感謝,憤怒的道,“你為什么殺他?”
他對付青云門,除了要報復青云老祖的無情之外,也是要用青云滿門的鮮血,踏入他入魔后的第一步斬斷俗緣!
可靜兒將他的祭品,搶先一步除掉了,“
“為什么要殺他!”
再一聲的喝問,晏冰的眼睛通紅無比,冰涼的食指遙遙對看著靜兒,臉上的肌肉不正常的扭動著,面容猙獰而可怕。
靜兒沉靜的看著他,目光悠悠然,仿佛穿越此刻瘋狂的晏冰,看著過去那個外表風光,內里可憐,背著沉重包袱艱難的行走,連對真心喜歡的人都無法用真實面孔面對的人“
“殊寒,你不覺得太累了嗎?從前到現在,你一直活得那么辛苦,背負著本不應該背負的東西。是時候,放下了。”
“仇恨不能讓你發泄心中的痛,過去的也無法挽回。何不放自己一條生路?”
晏冰嗤笑,“你以為你是誰?憑什么說這此話?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
兩人隔著幾米的距離,彼此對視著,卻好似隔了千山萬水,誰也進入不了誰的世界,冰山與火海般不能相容。
地上的馮敬抽了抽,終于咽下最后一口氣。其他在坐望山,曾經照顧過青云老祖的弟子,橫七豎八倒著,眼見是不能活了。
風”繼續吹著,吹得云開月明,吹得夜幕下塊塊浮動的云彩黯然的離開。
這時一道飛快的身影擦著陰冷的石峰閃過,晏冰怔了怔,“楊萍溪?”目光一閃,幾乎跟靜兒司時動作,立刻跟上。
這回絕不能放過!
晏冰腳下生風,舉著利刃,即將對著楊萍溪刺下的時候,金燦燦的光芒已然進入楊萍溪的胸口。
楊萍溪不可置信的低頭看看傷處,視線轉過晏冰,朝著靜兒的方向眼睛突出來,“為什么?老祖把畢生的感悟“都傳給了你“…”
是的,接受了青萍上人最后靈魂玉簡,必須要完成他的遺愿。按照正常情況,靜兒應該對青云門多加照顧,甚至不惜一切要保全青云門的傳承才是。
“因為我答應他的是,阻止晏冰入魔。”
“什么,“…”
楊萍溪艱難的轉頭看著半瘋癲的晏冰,這個全身八成進入妖魔狀的人“是老祖最后的執念嗎?
他頭一偏,血液咕咕的流出,生命力越來越弱,對晏冰說了最后幾個字,“不肯殺你“你是他的恥辱,“…”
“他才是我的恥辱!”晏冰痛恨的將匕首插進楊萍溪的脖領,拔出,再刺,拔出,再刺,“
瘋狂的刺到手軟,他才茫然的站起來。
今夜的青云山異常安靜,靜得連蟲鳴鳥獸都躲了起來,一絲雜音都沒有。只有晏冰沉重的呼吸一聲,一聲。
做到了他夢想都做的事情,可他茫然了,“好似沒有想象中痛快淋漓,反而有股被掏空了,心肺都不存在的感覺。洗洗惚惚的環視一眼,這里,是他曾經最崇敬的坐望山,是他少年時代一直向往的圣地。
可如今,見證了他的暴行。他屠戮了青云門,終結了這個千年仙宗,“
回過頭,望著面露憐憫的靜兒,
“你說的,讓綠之海的妖族離開仙葭大陸,誘惑楊萍溪他們從弈天城離開,回到護山大陣松懈的青云山,借散給我,事前投入水中。而后趁夜殺上來,除掉青云滿門,報復馮長老他們,,“都是為了達成,他,的心愿?”
“哈哈,這怎么可能?他最在乎的就是青云門!他怎么可能讓你這么做!你一定是說謊的!對不對,靜兒,你哄騙我的吧!”
他傾盡所有的報復,滅掉青云滿門,是要讓青云老祖在地下也得不到安寧!可老祖最后的心愿,怎么可能是他呢?
靜兒輕輕一嘆,“人是會變的。以前,青云是他心中最重,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但他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想的只是你。”
“殊寒,入魔后,拋棄了一切人類的感情,無所謂道德戒律,也再沒有享受幸福的可能。你真的要那么做嗎?”
“我還有幸福嗎?”
晏冰眼中瘋狂退下,精疲力盡的坐在地上,思維混亂而悲哀。
“當然,你的仇也報了,仇人都死光了,何必讓過去料纏呢?只要你肯放下“”,
晏冰怔怔望著靜兒,一點也沒有變的靜兒,仍是那么清純恬靜,空靈靜謐,只是看著,就好像回到過去單純美好的日子。
可是他,已經回不去了。
“不可能了。”
你看我的手,沾滿了鮮血,我殺了太多人,我是妖,永遠回不去了“”,
慘然的看了一眼靜兒,晏冰轉身,向著茫茫黑夜痛苦的哀嚎。
天亮時分,青云山的慘案才被發現。
上至門主、長老,下至普通門人“呃,少部分只是中了“散。”還活著。其他人都倒在血泊中,死得凄慘。
正準備查探兇手的時候,晏冰渾渾噩噩,滿身是血的出現,讓所有見到的人驚駭欲絕。
早知晏冰對青云門心懷惡念,沒想到他真的屠戮生養自己的師門!大逆不道!欺師滅祖!天理難容!
清虛宮、慶余堂、刺堂等,聯合發布,懸賞捉拿這個有史以來最大的叛徒!
心灰意冷、萬念俱哀的晏冰根本沒有反抗。
對他來說,恨沒了,愛也沒了,活著只是行尸走肉,沒有任何意義了。死亡,或許是個解脫。
青云門這么快的被滅門,實在讓所有人大吃一驚。但更意外的是,靜兒光明正大帶著聞笛莊的精選弟子,占領了青云山,并改名“仙云嶺”。
她公開官稱,這里從此后,司廢墟山一樣,都是仙云宗的領地了。
按道理來說,慶余堂、刺堂、鹿山學宮、清虛宮等與青云門交好的門派,應該出面質問,但礙于某些特殊原因,誰也沒有出頭,任由靜兒搶占了先機。
后人問起時,眾人才想到當時的“特殊原因。”竟是在天水郡迎靜兒時,答應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條件,比如“搶東西時讓一回她”“兩月之內,不準對她的作為有異議”“外人對她質疑時,須得站在她一邊”云云。看似普通,小孩子似地條件,影射著現實。
再者,青云門是被青萍上人的唯一血脈晏冰滅的門,屬于內部廝殺大廈將傾,十有都是自家人害的。他們盡道義也就是了,不想在天下人都注視的時刻,背上“借料理青云門事務,心懷不軌的想要強占青云山”的罪名,所以眼睜睜看著靜兒順理成章的接手。
原以為,靜兒肯定占據不了多久,誰知道大家都小看了她“
靜兒不管外面的風雨,笑瞇瞇的帶著晶晶在仙云嶺巡視一周,護衛青云門千年之久的護山大陣不僅恢復如常,還將某些不需要的地方改進一番。
幸存的青云弟子,就地被收編了,改成仙云宗弟子,人數不多,不到百人。靜兒抽空看了看,除了少數幾個單靈根,其余都是雙靈根、三靈根,不算太好。但也算不錯了,估計最差的對于原青云門就是最好的弟子,都死在晏冰手中。
補充了一部分人手,至少雜務不用擔忱了。靜兒立刻傳信給后丹天、云鵬,讓他們火速送人手過來,人不必多,就照看到處在廢墟山借來的執事管事。于是輕羅等人又被風風火火送來。面對嶄新的一切,大家都是干勁十足,加上以前合作過,對彼此的能力、性格都有些了解,免去了磨合期。
很快,曾經尸橫遍野,陰慘的青云山,就變成了風景如畫、仙氣渺渺的仙云嶺。
這一回,靜兒沒有了“兄妹插手宗門內務,會讓底下人無可適從”的超前想法,而是將仙云嶺除了布陣之外的的大半事宜,全部交給了嚴謙。
“哥,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青云門已經是過去式了,不復存在。現在只有仙云宗!”
嚴謙感謝靜兒的信任,但他心中憂慮難解,“靜兒,青云門還有幾大弟子,你忘記了?鐘意!徐巍!馮寶寶!馬彬武!不說被慶余堂抓去的晏冰,這四個人留在外面,總是不安定的“
靜兒淡笑,“這個不需擔心。馮寶寶么,心志不堅,雖有些小聰明,不足為懼!鐘意在清凈無垢境偷偷逃離,對青云門根本沒有忠心!馬彬武資質不夠,修煉個百八十年,也未必能修煉出什么來“”
她沒有說徐巍,嚴謙也沒有問起對徐巍,嚴謙心中的感覺復雜難言。
感謝徐巍曾經照顧過自己,但他已經變成了靜兒的對立面。
說不得,也是他的仇敵了。
在仙云嶺煥然一新的重新布置時,飛奔趕來的徐巍,真的撥麻戴孝找上門來。
嚴謙做好了反目成仇的打算,命人嚴陣以待。
“徐師兄,青云門已經沒有了!現在,這里屬于仙云宗!”
“哈哈,仙云宗?”
徐巍滿臉悲戚,“嚴謙,你也曾是青云弟子,就是這樣對待培育過你的師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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