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妻洋洋
喜妻洋洋。
“二弟三弟可是許久沒有來了,今日倒是貴客。可用過午飯了?”老爺一邊落座,一邊問道。
二叔和三叔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說道:“用過了。大侄兒媳婦預備的,自然是錯不了的。”
傅大看了看大嫂,然后轉回了視線。他輕咳了一聲,說道:“二叔和三叔可是為了祖母之事而來?”
老爺的目光帶著悲色:“可惜母親在臨終前那般痛苦。看著恨不能代她痛。也是我沒盡到孝道。”
二叔和三叔對望了一眼,二叔緩緩地說:“不知道母親到底是何時開始身子不舒服的。我們二人遠在泰州,也沒能夠來盡到孝道。只是大哥為何沒有派人來告知一聲。”
老爺聽了這話,握著杯子的手都在顫抖。隔了好一會兒,他才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母親不讓我告與你二人,不想讓你們擔心。后頭母親實在不好了,我才派人過來的。說起來,還是我疏忽了。”
臨清看著老爺,再看了看二叔和三叔的神色,心下有些悲戚。她低下了頭,旁邊的傅三壓低聲音道:“可是不舒服?”
臨清輕搖了搖頭,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神色,給他說自己沒事。傅三見她的臉色還可,也就沒有再追問,看向了老爺。
二叔的表情卻嚴肅了許多:“大哥,您是長子,母親是一直跟著您住的,這本無可厚非。可是在母親的彌留之時,大哥您還瞞著我們,外面的不知道的人,定還以為我們不好好贍養母親。”
老爺連連點頭,長吁了一聲,說道:“是啊,這件事,說起來真的是我的錯啊。”
二叔說道:“不知道我們能不能看看母親住過的房間。雖沒盡到孝道,也是想要留個念想的。”
老爺點了點頭,親自帶著二叔與三叔去了。其他的人也有跟去的,也有回自己院子的。臨清看著老爺的背影,心里微微地嘆了口氣。可憐一片兄弟之情,終究敵不過一個利字啊。
臨清和傅三往著清荷院走著,沒走幾步,就聽見了大嫂的聲音。
臨清回頭,卻見大嫂有些急地趕上來,說道:“三弟妹,方才陸家有人送來了這封信,我忙忘了,差點忘了這一茬。”
“多謝大嫂。”臨清笑著接了過來。
大嫂也和他們再說了兩句話,就有人找,去了。臨清立刻就將那信拆開了。
桂姨娘得了個男孩。整封信就說了這么一件事,是大少手筆。臨清看了一會兒,卻沒有想象中的高興,拿著信紙不知道該如何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嗎?怎么一下子不高興了?”傅三關切地問道。
臨清搖了搖頭,將信遞給了傅三。傅三將信接了過來,看了看,有些詫異地看向臨清,說道:“得回去一次吧。”
“還是就備些東西送回去吧。祖母才過世,這幾日我也乏了。”臨清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肌肉都是酸疼的。
傅三牽起了她的手,低聲道:“可是累著了。”說著,他伸手想將她的鬢邊有些毛的耳發給拂到耳后。
臨清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側過頭,低聲道:“怕被人看見,到時候又說我不知檢點了。”
“不知檢點?”傅三的手頓了一下,眼睛瞇了一瞇,說道,“是不是二叔和三叔說什么難聽的話了?”
臨清的眼光一愣,隨即就轉了過來,說道:“沒有了。回去了,不摻和別人的事了。我還要與你說件事呢。”
傅三見她的面色也是知道了她的處境,定是被為難了。說實話他有些摸不清這個女子了,該傾訴委屈的時候總是藏起來,有時候卻又很讓情緒外露。傅三的心突然繾綣了些,沖淡了一些祖母離開的悲傷。
回到了清荷院,臨清換了衣裳,揮退了下人,要與傅三說事。她走到了桌子邊去拿那個賬冊子。剛彎腰下去,就被人從背后抱住了。
臨清的身子下意識地僵了一下,然后隨即又放松下來。她直起了身子,感受到他將頭靠在自己的肩上,似乎是很累的樣子。
“怎么了?”臨清的聲音下意識地輕柔了許多,手握住了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微微側過頭道。
傅三在她的頰邊一吻,低聲道:“真想能夠帶你去外面的莊子上住一段時日。只是現在這個時候,家里還是離不開的。”
“沒事啦。以后還有很多的機會的。等孩子大一點了帶他們去玩。”守孝自然是有規矩的,連官都不做了,還能出去玩不成?
傅三附在他的耳邊,那呼吸將她的頭發吹起了幾絲:“就我們兩個去。像是我受傷那時候一樣。”
臨清的臉騰地就紅了,用手推他道:“沒個正經,這個時候說這些。祖母才剛剛下葬。”
“你知道祖母最后與我說的什么嗎?”傅三的聲音頓時有些發干了。
臨清大概猜到了,大概是與自己有關,但是她的心思一轉,說道:“不知道,祖母可說了什么?”
傅三的手微微松開,扳住她的肩膀,讓她面對著自己。他的表情很嚴肅,然后停了好久,說道:“偏不告訴你。”
呃,還玩這招啊臨清不與他時不時的孩子脾氣計較,對著傅三說道:“仲暄,你是不是有幾畝地是空閑著的?”
“是啊,城南的,那邊是沙地,土地不是很肥沃。”傅三著著她,眉微微地挑了挑,“怎么,你想要那幾塊地嗎?要種什么東西?”
臨清微微地搖頭,說道:“我的那些田地里面也沒有適合種果樹的。而我的鋪子又需要很多的果子,所以,我想著到時候自己去找幾個會種果樹的人,也方便,還能保證這果子的新鮮。”
傅三聽了她的話,細細地思索了一陣,說道:“我那幾塊地興許種果子也不是很好。我讓林貴去看看,到底誰會比較會打理這個果樹。如果不行,我再幫你找幾塊現成的地。”
“現成的就不必了,不過能夠用懂果子樹的人倒好,我也想問他些問題。”臨清連忙攔傅三道。
傅三將她圈在自己的懷里,說道:“有沒有用到時候再說,找著地了再考慮這檔子事。”
他話音還沒落,門簾子就掀了開來,珊瑚嘴里的三少奶奶四個字就哽在了喉里,愣在了那里。
傅三的臉色頓時一下子就垮了下去,手松開了臨清,輕咳了一聲道:“怎么回事。難道不知道要先通報嗎?”
“奴婢知錯了,只是夫人前頭一疊聲地叫人來傳三少爺和三少奶奶,奴婢有些急,以為只有三少奶奶在屋子里,也就忘了這回事。”珊瑚連忙說道。
傅…了點頭,說道:“你下去吧。”
珊瑚愣了下神,然后雙眼含了淚看著傅三,有些失望地下去了。臨清一直冷眼看著她,一言不發。
“這個丫鬟平日里就是這樣的?”傅三的聲音有些怒氣。
臨清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看到傅三正看著自己,連忙搖了搖頭:“她在家里不是這樣的。”
傅三冷笑一聲,然后就說道:“去換衣裳吧,今天晚上大概是要在上房用飯了。”
臨清轉眼想到了那個二叔和三叔。那兩個人來的用意,怕是傅家上下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吧。
他們走到正房的時候,人幾乎都到了。臨清和穆嬤嬤將孩子也抱了過去。夫人抱過了玨哥兒在那里逗著,珍姐兒被大嫂抱著去那個窗邊看鳥。
二嫂也牽著琪哥走來了。琪哥兒一見了臨清就撲將過來,喊道:“三嬸嬸。”
珍姐兒一聽到琪哥兒的聲音,連忙轉回頭去。她看到琪哥兒被自己的母親抱著了,連忙就不干了,咿呀地叫著,身子往臨清這邊倒。
二嫂也有些過意不去了,接過了琪哥兒。臨清過去將珍姐兒抱過來,擰了擰她的小臉,說道:“你個小淘氣,越來越小家子氣了。”
女眷們又說了一會兒,就有丫鬟來回說是飯擺好了,老爺他們也過來了。夫人就起身,讓大家過去了。
臨清注意看老爺的臉色,卻沒有什么異樣。難道那兩位來真的就只是看看老夫人生前住的房子嗎?臨清想著,就跟著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開始布菜。
反正這樣的飯,自己也不會有時間吃的。不過,雪汐的身子就那么不好嗎?這個時候了還不出現?
她剛想到這里,門外就有下人通報道:“四少爺,四少奶奶到。”
雪汐扶著一個丫鬟搖搖地跟著傅四走了進來。她進來后就盈盈拜倒:“父親,母親,媳婦來遲了。”
“起來吧,快坐下吧。雪汐身子不好,今天就不用立規矩了。”夫人難得地開口說道。
雪汐柔弱地謝了,然后坐了下來。
這個小插曲過后,這飯桌上倒是其樂融融。老爺招呼二叔和三叔吃菜。三叔卻突然問了一句:“大哥,難道母親臨終前都沒有吩咐什么話嗎?”
“沒有。當時母親一直在咳血,氣息都不穩。”老爺說道。
那二叔的臉色就沉了下去,使了個眼色給三叔。三叔的表情嚴肅了些,說道:“今日我們去看到母親房里的那些東西,還有她陪嫁的東西,總得有個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