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頭

190 誰才是最貌美的小娘子

她一進院子,便朝著丫鬟喝問道。

丫鬟嚇得支吾起來:“表姑娘身體不適,還未起身……”

女孩子氣得啐道:“將家里害成這樣,她竟還有臉睡到晌午!我倒要瞧瞧,她是真病還是假病!”

說著,向身邊的丫鬟吩咐道:“蘭兒,打一桶井水來——好好幫表姑娘醒醒神!”

女孩子聲音響亮,傳到在房內裝睡的蔣令儀耳中,使她登時一個激靈坐起了身,由丫鬟伺候著披上外衣。

一群衣著鮮亮的女孩子很快便涌了進來。

“有勞各位姐姐和妹妹來看我。”蔣令儀紅著眼睛可憐巴巴地行禮。

“別在我跟前裝模作樣了!不是說你身體不適,仍在睡著么?怎么,是怕挨潑,裝不下去了?”

“二表姐何出此言……妹妹昨晚昏迷了一夜,是聽聞各位姐妹來了,這才強撐著下了床。”

“夠了!”

女孩子聽得厭煩不已,一抬手,身邊提著水桶的丫鬟便將一桶冰涼的井水盡數潑向了蔣令儀。

“嘩!”

蔣令儀閃躲不及,被潑了個正著,發髻和衣衫盡濕透,一時冷顫不止。

“二表姐,你……”

“潑你一桶水都是便宜你了!就因為你做下的錯事,如今害得祖父和父親都被停職家中反省!”一名年紀與蔣令儀相仿、臉頰圓嘟嘟的女孩子站出來怒道。

蔣令儀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怎會如此嚴重?

“祖父在官場上熬了二十多年,如今眼見有機會擢升禮部侍郎,就因為你,全毀了!”鐘家二姑娘氣得眼眶發紅。

前禮部侍郎林葑因急癥過世,如今禮部侍郎一職尚且空懸,姑母極不容易求得寧貴妃通了關系,本要讓祖父伺機頂上的,可此番家中出了這樣的丑事,不消去想,升任之事必是白搭了!

母親本打算在祖父升為禮部侍郎之后,再給她擇一門好親事的,如今也全成了妄想!

如此一來,家中所有兄弟姐妹的前程和親事勢必都會受到影響!

“且你又將定國公府給得罪死了,往后我們去私塾里讀書都成了麻煩事……”有性情怯懦的庶出女孩子也忍不住抱怨道。

蔣令儀聽得腦中一片混沌,此時忽然抬起頭,道:“外祖父和舅舅呢?我有話要對他們說……”

她沒想過要害徐婉兮!

當日午后,定國公世子讓人送走了鐘家前來賠罪的人之后,心情復雜地喚了女兒過來。

“父親,我聽說鐘家來人了,蔣令儀也來了——您是怎么幫女兒出的氣?”

“皇上已經降罪問責過了,你還要我如何幫你出氣?”

“那怎能一樣?”徐婉兮坐在流蘇鼓凳上,皺著眉說道:“鐘家沒教養好蔣令儀,昨晚又那般護短推脫,受罰是應當的。蔣令儀可是要毀了我的臉,我心中的惡氣還沒出盡呢。”

定國公世子沉默了一瞬。

既然女兒主動提到了這個,那他還是說說吧。

“婉兮啊,今日那鐘家的表姑娘說,她一時糊涂真正嫉恨想害的,實則是張家姑娘。”

四下安靜了一瞬。

“什么?”徐婉兮瞪圓了眼睛。

“咳,那日張家姑娘也在,想來是你誤會了。”

“這不可能……父親,必是鐘家人欺軟怕硬,唯恐與咱們定國公府結下梁子,是、是故意狡辯之辭!父親可不能中了他們的無恥奸計!”徐婉兮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否認,小小的臉卻已紅得像個燈籠。

“是,你說得是。”定國公世子見狀也不好執意戳破女兒,清了清嗓子,說道:“再者,即便沒有此事,還有先前拿蛇嚇唬你的舊賬呢——”

聽自家父親這么說,徐婉兮反倒忽然泄了氣一般,將腦袋耷拉了下去。

“就算他們說的是實話,那卻也沒有冤枉他們,害我是錯,害蓁蓁難道就不是錯了?他們悄悄地同父親說,想來也沒打算去張家賠不是——可我與蓁蓁情同姐妹,害她便等同是害我……鐘家想要借此來消除與咱們定國公府之間的芥蒂,沒門兒。”

女孩子不甘心卻又自我勸服著。

可是,她真的長得不如蓁蓁貌美嗎?

徐婉兮抬起頭,想問一問父親,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算了,父親已是老男人了,眼光必然不夠明亮,她還是去問一問二哥好了。

徐永寧眼前閃過那日初見張眉壽,女孩子赤著腳在烈日下飛奔的情形,臉上現出一抹傻笑。

“我的傻妹妹,這還用問嗎?”

“你什么意思?”徐婉兮皺眉瞪著他。

徐永寧頓了頓,咧嘴笑道:“當然是各有各的好看,皆是美人胚子了。”

即便是求生欲當前,他卻也說不出自家妹妹更為貌美這樣的彌天大謊來。

他發誓,他至多只能說到這份兒上了,再多一點點都不行了!

徐婉兮聽罷,也不知滿意與否,看了他一眼,便轉身走了。

回到房中,在鏡子前坐了好一會兒,卻仍托腮喃喃道:“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蓁蓁呢……”

她先前強行要做受害者的姿態委實過于強硬,眼下若要自個兒拆自個兒的臺,臉上實在是無光吶!

蔣令儀被帶回鐘家之后,鐘家上下強忍著一口氣,沒有發落她,只將人管在房中,禁了足。

外甥女到底是外姓人,眼下又正是風口浪尖之上,若是罰得狠了,興許會被說成拿小輩撒氣!

什么,怎不能說是管教?

呵呵,真要管教,早干嘛去了!

鐘世平在父親的授意之下,連夜修書一封,讓人送去了陜西。

這孽障不走是不行的,即便他們登門說了蔣令儀針對的是張家姑娘,可定國公世子根本不買賬!

他要讓妹妹和妹夫親自來將這惹禍的東西給接回去!

次日,正值午后。

被禁了三日足的張眉壽正在房中剪紙。

張眉箐從私塾回來,就來了愉院,此時緊挨著張眉壽坐著,認真看著張眉壽手中的動作。

“姑娘,大姑娘來了。”

阿枝進來稟道。

“快請進來。”

張眉壽剪完最后一刀,將東西放下。

走進來的少女眉眼帶笑,腳步輕快。

“三妹——四妹也在啊。”

張眉壽瞧得一愣。

“大姐這是遇著什么高興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