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時貪歡

第5章 疑竇叢生

“咳咳……”

還好未心命大,終是被人救了回來。等她順過氣,才看清了四周的情況。她身旁站著許多家丁奴仆,他們都披著外衫,看樣子是匆匆趕過來的。未心茫然的看著他們。“你們?我……”

“你醒了。”一個上了年紀的聲音響起。未心循聲看過去,是一位面生的老媽媽。她正看著未心,笑容慈祥,目光明亮有神。“啊……嗯。”未心的思緒還有些亂,她愣愣的模樣將這一聲回答襯得格外憨厚。“姑娘今日救下三小姐有功,來日自有賞賜。”老媽媽站到未心面前,態度和藹。未心頓了片刻,才抓住老媽媽話中重點。三小姐?那裝鬼的是蘇清禾?!未心忽然覺得心里有點堵。她轉頭去尋,并沒見到三小姐的身影。想來是已經被抬回桂香園了。

“姑娘眼下應養好身體,切勿妄言是非。”未心亂糟糟的腦子,在老媽媽清明目光的注視下,瞬間清醒了許多。“奴婢謹記。”

老媽媽又囑咐了幾句,便讓未心離開了。走出花園的那一刻,未心忍不住回頭,花園里的人已經陸續散了去,三小姐投湖這樣的大事,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結束了。

之后,莊上便傳出三小姐蘇清禾失足落水的消息,而對緣由只字不提。而蘇清禾在落水后,雖被及時救起,性命無憂,卻一直昏迷不醒。余氏換了幾茬大夫,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莊里的其他人,對于蘇清禾的這次意外,倒是表現出了極大的關心。

大小姐蘇清知難得親自去桂香園探望蘇清禾,只可惜這位三小姐并沒有給面子的醒過來。二小姐蘇清婳最初倒是天天往桂香園跑,可見蘇清禾未有好轉后,便只是差丫環每日去瞧瞧了事。

這邊蘇清禾一直不見醒,那邊余氏又接到了侯爺蘇泊遠的信件,匆匆離開了別莊。

再說未心這邊,自那位老媽媽發話后,她便對當晚的情況三緘其口。同時為了不給自己招惹一些無妄之災,她索性以感染風寒為由,稱病告假。之后徐媽媽曾親自看過未心,更是默許了她告假之事。徐媽媽的這次“寬宏大量”,引起了秋茗的不滿。她一邊裝作關心未心的樣子,一邊又在丫環中,以此中傷未心。原本未心是不知道這些的,還是多虧了小知了的大嘴巴,才讓未心無比幸福的偷懶生活,添了不少堵。

“你到底打算歇到什么時候呀!”小知了坐在床邊,羨慕嫉妒恨的看著未心。“自然是多歇一日是一日了,這種機會可不多的!”未心愜意的躺在床上,這幾日她睡得紅光滿面,看得小知了咬牙切齒。“對了,三小姐醒了嗎?”這段時間莊上的情況,都是小知了告訴未心的。其中未心最關心的,莫過于這位三小姐蘇清禾了。“還沒有,聽說還睡著呢。”小知了回答得很是乖巧,但這種乖巧轉瞬即逝。她眼睛一瞇,笑嘻嘻的湊到未心面前。“三小姐落水,你就這么巧,染了風寒。我就知道這事不簡單!未心,你到底隱瞞了什么!”小知了太了解未心了,只是這次,就算是小知了,未心也不打算吐露一個字。

小知了盯著未心,誓不罷休的架勢,還好這時屋外響起了喊聲。

“未心姑娘可在?”

小知了悻悻的看了未心一眼,起身去開門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與未心有過一面之緣的丫環紅袖。

“是你!”未心認出了她,趕忙下床相迎。“姑娘安好。瞧姑娘的樣子,可是無礙了?”紅袖打量著未心,靦腆的笑了。“無礙無礙。不知紅袖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未心很喜歡這個紅袖,也就沒在托著她那稱病的架子。

“若是無礙,就請姑娘隨我走一趟吧。奴婢是奉了我家小姐之命,來請未心姑娘過去的。”

“你家小姐?”未心楞了一下,隨即恍然。“三小姐醒了?”

紅袖笑著點了點頭。

蘇清禾蘇醒的消息,來的很突然。未心與小知了對視一眼,在讀懂彼此眼中的吃驚后。未心當即定了定心神。既然她已經承認自己沒事了,那么這趟桂香園也就推不掉了。既然如此……

“勞煩紅袖姑娘稍等,容我換身衣裳。”

紅袖應了聲,轉身退出了房間。

說心里話,未心踏進桂香園的時候,還是十分忐忑的。這三小姐的脾氣,可是有目共睹,眾所周知的事情。她說是要感謝未心,也不曉得是怎么個感謝法……

謝禮嘛,未心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最好是賞賜些銀子,比較實用。未心心里打著小算盤,直到蘇清禾屋前,才跟著紅袖停下步子。

可一抬眼,又是一愣。

三小姐的屋子,不知是什么原因,竟從窗戶到房門,都被厚厚的門簾子捂得嚴嚴實實。

紅袖掀了簾子,進屋通報。只留未心一個人,站在門口,瞧著簾子出神。雖然春末還有些涼意,但也不至于如此。這三小姐又抽什么瘋,就不怕中暑嗎?未心嘴角有些抽筋。

“未心姑娘,里面請。”紅袖從屋里出來,招呼未心進去。未心深吸一口氣,抬步走進房間。

僅一步,從屋外到屋內而已,卻好似是兩個世界一般。屋外陽光明媚,天朗氣清。而三小姐房里,因為窗門上的布簾,弄得密不透風,連絲光都透不出來。

未心才踏過門檻,一股窒息感便迎面而來。昏暗的房間,悶熱的空氣,讓未心有片刻的暈眩。長長的喘了口氣,未心才借著屋里的燭火,瞧清了屋里的情形。她瞇著眼睛,細細尋了一圈,才在床前的屏風上,找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奴婢未心,見過三小姐。”未心的聲音飄在房間里,有些不真切。

紗帳后的女子,正襟危坐,她的目光透過紗帳,看著未心。審視片刻后,方才動了動嘴角。

“你就是那晚……救我的丫環?”

“正是奴婢。”未心低著頭,暗自驚覺,睜大了雙眼。她雖然沒和這位三小姐打過交道,但她的聲音總是聽過的。可眼下這個聲音,未心卻怎么也無法跟記憶中的相疊。現在這個的聲音,少了些煩躁不耐煩,多了分平緩穩重。

未心實在好奇,她悄么么的抬眼去看,可那屏風太厚,什么都看不見。

她的這點小動作,一絲不漏的落在屏風后,女子的眼中。

“那真是要謝謝你了。”女子勾了勾嘴角。“我才醒不久,又受了些驚嚇,許多事都不大記得了。不如你于我講講……那晚到底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