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姐妹
李薇在一片忐忑中用過晚飯,生怕春杏知道了內情,當著眾人的面兒怪異起來。然而她終就是低估了春杏。一頓晚飯從頭至尾她神色如常,扯著賀永年問問小舅舅和小舅母這幾天的近況,便又講到她生意上的事兒。只有在說到佟蕊兒與方碧瑩來時,撇過李薇一眼,眼中閃著促狹的笑意。
也只有她這個心虛的,能發現她的小動作,其他幾人許是都當閑話聽去了。
何氏見她吃得少,以為仍然疼得厲害,便讓青苗早早扶她回去睡覺。
兩人剛出飯廳,便聽春杏在里面說道,“哥哥,小舅舅給的書,有些地方我看不懂,待會兒你給我講講。”
似是聽到賀永年輕“嗯”一聲。
李薇直覺春杏是故意的。極快地向廂房走去,青苗幾乎跟不上她的腳步。
秋雨已停下,天色仍然暗沉,窗外冷風蕭蕭,偶有幾股風從窗縫兒中鉆進來,吹得她的輕紗帳子泛起層層漣漪。青苗說了句,該換上春秋厚帳的話,她含混的應了聲。手中握著書,看似專心,實則一個字都沒看下去。
不多時,院中有腳步聲響起,風聲夾著春杏的脆語愈來愈近。
青苗走到外間兒,挑簾瞧瞧,回頭說道,“四小姐和大少爺往咱們這邊兒來了。”
李薇把書隨手放下,向青苗道,“四小姐下午在這里看的書呢?找出來”
青苗去找書,春杏已到門口,讓菊香蘭香先回房給她燒什么熱水,這邊叫青苗,“大少爺帶回的藥,再去熬一副來。”便挑簾進來。
青苗應而去,院中的腳步聲都遠遠消失。春杏在外間叫她,“下午睡了那么長的時候,還困么?”
李薇心下撇嘴,應了聲,“是啊,還有些困”
春杏擺著一副興師問罪應有的語氣神態,向賀永年挑挑眉頭,指了凳子讓他坐,一邊漫不經心的向里面兒道,“這樣啊,那你睡吧。反正問哥……問他也是一樣的”最后幾個字兒,幾乎是從牙縫兒里擠出來的。
賀永年輕笑著坐下,“小杏……”
“哼”春杏冷哼了一聲,本想嘟噥一句,按理你該叫我四姐才是可這話在觸到他熟悉的容顏,清朗的眸子,輕抿的薄唇時,竟然有些說不出口,多少年“哥哥”的積威竟然還在
心中愈發納悶,梨花這鬼丫頭,怎么就……她搖了搖頭
就著桌子坐下,實則她叫賀永年來,興師問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向淡坐著的那人,不甘心的瞪了一眼,“有什么打算?”
梨花這丫頭看似什么都透的,只是這事兒太蔫了一些,那佟蕊兒方碧瑩來,她還能笑得起來,若是她,夾槍帶棒一通嗆,嗆得她們恨不得立時找個地縫兒鉆鉆……又想到爹娘這一關,微微搖頭。便不再往下深想,只盯著他等答案。
賀永年伸手倒了茶,遞給她一杯,側耳聽聽外面,端茶至嘴邊,淡笑,“小舅舅說,‘謀,而后動。’”
“噗”春杏嗆了一口,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他,“小舅舅……你跟小舅舅說了?”
李薇在里間兒放下心來,聽他這話和語氣,何文軒這關算是過了。
賀永年輕笑點頭,“是啊。小舅舅很高興呢”
“高興?”春杏又是一個驚訝。
賀永年點頭。何文軒確實高興,甚至還哈哈大笑到不可自抑,惹得梨花姥娘和孟顏玉直直問他,舅甥兩個談到什么高興的事了。
然后何文軒說了幾個字兒,“謀,而后動”這便是讓他先不要動。
李薇聽到了她想聽的,便趕他們出去,“我困了。”
這時菊香也回來,“老夫人說讓大少爺今兒在前院歇著。”
賀永年應了聲。春杏扯著他,“讓梨花睡吧,我們去旁處說話兒”
賀永年站起身子,又說了句,“小舅舅過些日子會來小住。約十五六日后吧”
這話他在飯廳也說過,這會兒再說,聽在李薇耳中便是安她的心呢。李薇笑了下,春杏如何聽不出來,鼻子里哼哼,率先出了房門兒。
青苗端藥進來時,見她嘴角噙著笑意,歡喜的笑,“五小姐,是不是好多了?”
李薇點頭,喝了藥,混身暖融融的,確實好多了。依在床頭,翻起孟顏玉給的新農書來。
春杏房中的燈,直到她睡時,還在亮著,隱隱有她的笑聲傳來。李薇感嘆,四姐可真有活力精神啊
鉆進被窩,暖暖睡去。
賀永年第二日吃過早飯便回去了。離開宜陽這么久,他手頭也有許多事兒需要處理。
天色依然陰著,停歇了一夜的毛毛細雨再次飄起來。
李海歆便與何氏商量,“不然就試試梨花說的法子?”若真是連綿細雨,下下停停,直下半個月的光景也是有的。
何氏想想,“好。”
李薇趕快去屋里把她畫的簡單圖樣兒拿過來,給李海歆講解,“爹,你看,屋子四周溜著墻角,象壘煙囪一樣,壘一圈就行了,你先騰兩個屋子試試吧,兩個屋子里相連著,里面的熱氣不浪費。把出口開在墻外,里面的煙氣也熏不著糧食,估摸著不應影響色澤呢。”這是她在原先的基礎上又改良過的,沒有煙氣,只靠青磚煙囪道里面透出的熱氣烘糧食,想必糧食色澤味道不會受什么影響。
何氏笑著夸她,“我們梨花的小腦袋就是聰明你小舅舅還說,若你是個男娃兒,也能考個狀元回來”
李薇嘿嘿笑著,若是穿成個男娃兒,那她……就不活了
虎子聽見何氏夸贊五姐姐,在一旁也大聲道,“我也要考狀元”
何氏嗔他一眼,“那還不快去寫字兒你快六歲了,明年就送你進學堂”
虎子嘟著小嘴兒,象是不滿意何氏的嚴厲。李海歆聽完李薇的講解,正在想著如何去壘,看見虎子撅嘴,便笑了笑,“不考狀元也沒啥,跟著爹種地也好”
虎子撅嘴,“我不要”說完跑出正廳,往他的小書房跑去。
春杏收拾停當,帶著菊香蘭香要出去,經過正廳時,似笑非笑掃過李薇一眼,李薇心虛的別過頭。
春杏笑呵呵的坐著馬車走了。何氏疑惑的看過李薇,李薇忙搖頭表示不知內情。
李海歆拿著那紙匆匆出去,李薇與何氏說了會閑話,聽她絮叨了一會兒,春杏的嫁妝什么的。便聽見院中黃大娘說,“三小姐來了”
李薇忙出來,春柳已下了車,身后跟著個奶娘,抱著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五福,進了廳中,春柳接過五福,讓跟著來的奶娘和兩個丫頭去廚房幫忙。
這幾人跟著春柳慣了,與何氏行了禮,叫黃大娘去車上拿東西,并到廚房去收拾,閑話一會兒,到了點好做午飯。
那邊黃大娘感嘆了句,“每回小姐們回娘家,我就跟著享福,你們這一來,哪里還有我干的活兒?”
這邊春柳已挑眉頭問何氏,“聽說大姐的小姑子來了,還帶來了那個叫小香的婦人?”
何氏拍她一下,“行了,你大姐心頭有數”
春柳氣哼哼的,“有數?我看她太捧著小玉了,捧得她愈發不知道好歹。大姐婆婆也是的,怎么不攔著?”
何氏道,“興許是快來了。小玉的親事,怎么著今年也得說定了吧?”
李薇這時才插話問她,“三姐,小香去你們酒坊了么?”
春柳點頭,“得了大姐送去的信兒,我便來了,周濂說去安排呢。”
李薇便笑,“三姐,都說三姐夫鬼得很,不若小香這事兒交給他辦得不了?嘿嘿,反正在你們的坊子里,有什么風吹草動的,你們也能早早知道不是?”
春柳仍舊氣哼哼的,“誰把個小香看在眼兒里,就大姐對小玉那樣,我瞧不慣”實則她倒也與周濂提了一句,周濂輕笑,這這么辦不是倒讓她得了好處?春柳一想,也對,害得大姐家宅不寧的人,倒去幫她尋親事
娘三個都不作聲了。春柳撒了會兒氣,便說了來意,一是春杏坊子里的事兒,沈卓遞了信兒來,說那姓胡的蹤跡已有了信兒,他正派人去追,讓春杏別掛心。倒沒提武睿的事兒,想必是信發出時,武睿還沒到。
說到武睿自然又要說說春杏的親事兒。武睿這些年在宜陽,書也不好好讀,跟著賀永年身后瞎跑,要么就是往她們家里跑,到現在連個秀才也沒考中,看他那對讀書一副不上心的模樣,想必日后這秀才也難考。
原本何氏是不太中意武睿的,這孩子商也不商,文也不文,另有早年在武家的遭遇,覺得不是春杏的良配。可春杏卻堅持得很,大有非此人不嫁的勢頭。
姐妹幾人便勸何氏,武睿從小看到大,人還不錯,年歲又不大,不愛讀書,學著經商唄,再不濟置買些田產,也照樣過日子。
另有春杏這兩年的行徑,見天兒拋著露面做生意,不知她根底的,還不敢上門說親呢。再者,李薇私下笑笑,以春杏的脾氣和手段,武府那老太太太太想必也拿捏不住她。
二來是周濂說,連陰雨天,怕是莊子里的糧食沒有完全曬干,有半干的也可以做酒,讓他們別著急,回到坊子里他安排下,便使人來拉。
李薇拍手笑道,“哎呀,我怎么沒想到去借借三姐夫的光?這下好了,不用為曬糧食發愁了”
春柳瞪她,“酒坊里一時哪用得了許多糧食?該曬得還得曬,這些日子不再買新糧,倉里剩下的那些很干的糧食,也先不動。可著這邊兒的先用唄”
何氏想著,梨花這法子估摸也不費事兒,便說,“先用你大姐二姐家的吧。”
話又轉到春桃身上,春柳不免又絮叨春桃幾句。
今兒正是官員沐休,趙昱森在家里指導趙瑜寫了會字兒,小玉便過來纏他,“哥哥,大嫂給小香姐姐找的那是什么活兒呀,一個月才五六百個錢兒”
趙昱森眉頭皺起,對這個妹妹,他向來也是溫言和語的,自小到大沒訓斥過,聽了這話雖然心中不喜,倒也沒出言喝斥,只與她淡淡的道,“不是管她吃住么”
“哥哥”小玉不滿的叫了聲。
趙昱森招她過來坐下,正色與她說道,“小香的事兒,你帶她來,算是盡盡近鄰的情份。如今你大嫂安置好了,你莫再管了你大嫂昨兒給你提的那戶人家兒,你可愿意?”
春桃給說的這戶人家,是宜陽縣下面鎮子上的,也是吳旭到鎮上去瞧鋪面,一來二去認得的一個老掌柜,家里有個兒子,現年二十整,相貌只能說是中等,家中略有錢財。吳旭回來與春蘭說起,春蘭便想起小玉來,與春桃提了提,春桃便與趙昱森隨口說了。回來后又與小玉提了提。
小玉一聽這話,臉兒上的笑意沉了下來,趙昱森心中一嘆,擺手,“行了,爹娘過些日子就到,讓他們做主吧”
小玉也知道自己年齡大了,也沒什么好挑頭,可若是嫁到鎮上,心中便有不甘,這不甘心轉著轉著便又轉到春桃身上,撇開自己的親事兒不談,愈發怪春桃給小香找的活計不好,分明是糊弄她,瞧不起她等等。
“即這樣,周濂那里的活計推了吧讓你哥哥給她安排個好差事兒,如何?”春桃的聲音從門外淡淡的傳來,孫氏跟在她身后,抱著四喜,另有兩個小丫頭提著食盒和湯甕。
隨著春桃進來。
小玉還未回過神來,春桃向孫氏道,“孫大娘,你這就叫車去周家走一趟,就跟春柳說,這活人家看不上,算了吧”
孫氏應了聲,便要出去。
小玉臉脹得通紅,大聲喊,“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春桃撇了她一眼,在上首挑了個位置淡淡坐下,一笑,“方才你不是嫌這活不好么?正好,讓你哥哥替你另尋”
丫頭們擺了食盒湯甕,悄悄退下去。
“你別以為我怕你,你不就是沾著我哥哥的光,做了官太太么?你耍什么威風”
春桃自嫁到趙家,一向是溫言和語,這么些年,即便是小玉說的話再過分,心中即便有不喜,也從未在面兒或言語上透過半分。這會兒乍然強硬起來,小玉氣得渾得直顫
趙昱森卻知春桃外柔骨子里卻也不弱,先前對小玉的忍讓不過是為了家宅安寧,再者有爹娘在,不想與之針鋒相對罷了。正要出言喝斥小玉,只聽春桃淡淡一笑,“不想我做這個官太太,小玉想誰做?”
“春桃,你這是說哪里話”趙昱森趕忙喝斥小玉,也皺了眉頭看向春桃。
趙昱森因春桃喝斥她,小玉更覺委屈,更大聲的道,“對,我就是讓小香姐姐做,你能怎么樣?”
春桃又是輕輕一笑,“我說呢,昨兒夜里,她怎么那么殷勤的去給你哥哥送湯送水,原是打著這個主意呢。正好,你哥哥在呢,讓他發句話兒吧”
“好了”趙昱森一聲暴喝,沖著小玉道,“你回房,沒我的話,你不準出來。”
又向外面道,“去叫人備馬車,送小香回去”
小玉聽了更急,若說她心底,也不是真有讓小香做嫂子的念頭,不過是眼氣春桃,對春桃又有些怨氣,再加上小香對趙昱森是有那個意思。再者小香此次來,她也打了包票的,給她找個好活計。
這會送小香走,不是打她的嘴巴么?
連忙大聲喊,“不許送”
春桃也不說話,只看著趙昱森。本來春柳使人送話來,說小香安排好了,又擔憂她打什么主意,說不若讓周濂在坊子里給她挑門親事,好絕了她打什么主意。
春桃知道春柳的好意,可哪有妹夫替姐夫做這種事兒的道理?自家人倒不說了,巴巴的扯了周濂進來,讓人看不盡的笑話
心中本就惱著,在門外遠遠聽見小玉叫嚷,心頭愈氣,這會小玉還是一副拎不清的模樣。
趙昱森已聽明白昨兒夜里小香送湯水的前因后果,心中一陣煩悶,臉色黑到極點,暴喝一聲,“拉她走”
小玉眼淚叭嗒叭嗒掉下來,氣得渾身發抖,恨恨的瞪了春桃一眼,轉頭跑出書房。
春桃站起身子,也不理黑著臉的趙昱森,徑直往門口走。
趙昱森上前一步抓住她胳膊,“春桃”
春桃扭頭過來,眼圈微紅,淡淡的道,“什么事兒?”
“你去哪兒?”
春桃輕笑了下,“還能去哪兒?回房!”
趙昱森拉著不讓走。外面的丫頭們都知趣兒,小玉哭著跑出來,原先跟著她的兩個丫頭,立時跟在身后去了,另兩個跟著春桃的,這會也悄悄退出院子。
書房院中,靜寂無聲,只有秋風將簾子,吹得輕磕著門框,發出有節湊的輕響。
趙昱森拉著她往回坐,陪笑道,“正好我也沒事兒,咱們說說話兒。”
春桃眼睛幽幽盯著門簾不出聲,任趙昱森拉她坐下,自從嫁了人后,她常常想起,自她懂事兒之后,何氏一次又一次在深夜里低泣,那個時候說不怪她爹,那不是真的,小小的心思里,也有過回姥娘家一住不回的念頭。
現如今才明白她娘的難處,李王氏不喜歡她娘,那個時候她不懂她娘那么好的人,為什么嬤嬤不喜歡她?現在才明白,要不喜歡一個人,實在也沒什么道理。她自問做得夠好了,可小玉還是一天天的,愈來愈不喜歡她。
她常常與她娘受的那些苦做對比,然后便覺得自己遇到的這些事兒真的不算什么。最起碼公公婆婆對自已還算不錯。
想到這兒,輕嘆一聲,“你去看看小玉吧。”
趙昱森坐著不動,也嘆,“小玉是爹娘太寵她了,你也別跟她一般見識。”
“那小香呢?”
趙昱森一愣,明白她的意思,突然一笑,“不是讓人送她回去么?”
春桃嘆了口氣兒,“算了,她娘與咱娘交好那么久,家里兩個嫂嫂也不喜她見天兒在家吃閑飯,就找讓她去周濂的坊子里吧”
趙昱森本想答應,男人思維與女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截然不同的,在他看來,即使是幫了小香,也是因為兩家多年近鄰的交情,不知怎的,在話將出口之際,突然改口,“不行,送她回去”
春桃說那話,本也是出于真心,她與何氏最象,多少都要顧兩家的情份,可想到小香如此不避諱的深夜給他送湯送水,便笑,“好”
趙昱森也笑,掃過桌子上放著的茶點,“來,你陪我吃些。”
春桃起身去盛湯水。又問,“若爹娘怪罪,怎么說?”
趙昱森挑挑眉頭,“怎么說?實話實說唄,就說她夜里避了人偷偷送湯給我”
春桃撲哧一聲笑了,不再說話。
趙昱森吃了一塊茶點,接過她手中的湯,突然笑道,“幾個小姨子是不是經常背后說我些什么?”
春桃一愣,搖頭,“沒有”
趙昱森喝了口湯,也笑,“沒有才怪自打幾年前梨花突然讓讓你讀書識字兒,我便知道,她擔心什么。”
春桃轉頭一笑,“擔心什么?”
趙昱森笑道,“還不是擔心我得了官,會嫌棄糟糠之妻?”
春桃啐他一口,“我才不是糟糠”
趙昱森點頭,“是啊,所以她們多慮了”
春桃臉上紅了一下,催他,“去看看小玉吧。她……”春桃想說,自從趙昱森得了官,她便不一樣了。但這話終就沒出口,小玉與趙昱森畢竟是骨肉至親,即使是他們夫妻無間,想來,他也不喜歡聽到自己說小玉的不是。
趙昱森點了點頭。
說完這事兒之后,春桃又去了李家。趙昱森要送小香回去,她自是不想在一旁看著。
而此時李家也才剛剛準備用午飯,聽說她又來了,都嚇了一跳,以為是家里鬧出了什么大事兒。待聽完春桃的話,李薇和春柳都笑,只有何氏憂心,瞪春桃,“是什么大事兒么,這不是打你婆婆的臉面?”
春柳不滿的說道,“娘,你在李家村的老思想,現在不頂用了這事兒是小香做得不對在先,小玉又親口承認了呢,送她走又如何?送她走是為她著想,顧著她的清譽”
然后轉向春桃,“大姐,若你婆婆責怪,你就這么說若不然,就說現在官員搞什么核查,那些生活作風不正的,若是被人告上一狀,參上一本,暫時丟官是小,削職為民也是有可能的看你婆婆擔不擔他兒子的前程”
何氏笑笑,“春柳這么一說,也說得過去。”
春桃也笑春柳鬼,這個借口她倒是沒想到。其實小香她心頭倒也不怎么在乎,怎么說她也是個和離過的,當務之急還是這個小玉,與石頭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親兄妹,這個才是最麻煩的。
春桃一直在李家呆到吃晚飯時,往常她到了這個時候便會早早回去,今兒也不想回去那么般早,就準備在李家吃晚飯。
李海歆回來,看見她還不回家,催她一回。春柳替她說了句話,李海歆連春柳也訓了一通,趕她回家,春柳皺皺鼻子,只是不走。李海歆也無奈,便自去房間里換衣裳,不理這姐妹二人。
春杏也在天將黑時回家,日間路過周家酒肆,她拐了進去,正巧周濂在,已知胡師傅的事兒,心頭一陣輕快,看到春桃和春柳,便使勁兒留她們吃飯,好等飯后在一起說說閑話兒。
待飯后,她把姐妹四人都拉她屋里去,笑得極鬼,“大姐,千防萬防,不如緊緊抓著大姐夫的心,要不要找幾本書給你?”
李薇看見她的笑容一陣惡寒,春柳立時啐她,“見天兒往外亂跑,歪魔邪道的事兒,你倒知道不少”
春杏呵呵一笑,眨了眨眼睛,“三姐,這事兒看來你懂哦,嘻嘻,交給你了,記得給大姐找來”
春桃先是不明所以,聽到這會兒,倒也明白了,起身朝春杏身上給了兩下子,又羞又惱的訓斥她,“你……讓咱娘知道了,看不使勁兒打你”
又見李薇眼睛直直的盯著春杏,忙去捂她的耳朵,推她,“快回你房里去”
春杏笑呵呵的拉住李薇,向春桃春柳笑道,“你們想哪兒去了。不過是尋幾本教人做菜的書罷了了”
李薇認定春杏說的不是食譜,定然是她從那些顧客之中聽來的什么混話,心頭震撼不已,小春杏真是彪悍
春桃春柳自是不信,齊齊瞪她,卻因李薇在場,不好再說。
春杏給各人倒了茶,睛睛若有若無的掃過李薇,神色突然正重起來,“我跟你們說個正事兒”
李薇忙撲過去,一把抱著春杏,用眼神討好又求饒,春杏看著她哼笑兩聲,“我說有人賣地的事兒,你急什么?”
李薇一愣,見春桃和春柳怪異的盯著她,連忙放開春杏,掩飾性的一笑,“四姐,誰家賣地?”
春杏說的這家也不是大塊兒地,僅有二十多畝,家里因有老爹生了病,急需拿錢看病,想尋個出價兒合適的買主。這是她在鋪子里聽有兩個東西的婦人在那里閑話,她一直想著再給春桃添些地,便過去搭話,情況已基本打探清楚,本來想明兒叫個小伙計去那家問問,今兒正好春桃來了,便趁機說說。
春杏一說這話,李薇提著的心登時放了下來,看著春杏臉上狡猾的笑意,感激不是,咬呀也不是。
便轉向春桃,“這好事兒大姐可別推,四姐現在有手頭有錢兒,二十畝的田,也花不了她幾個,讓她買給你”
春柳一聽是這個,也笑,“是啊,春杏現在是土財主,買吧”
春桃連忙搖頭,“買宅子的錢還沒還給爹娘呢,不要你自己留著錢財防身吧。”
春杏嘿嘿笑了笑,抱著春桃的胳膊,“雖然大姐夫明里沒幫我什么,可這宜陽縣城里,誰不知道我是縣尊大人的小姨子?間接的光還是借了不少的,就當是大姐入股得的利錢了”
說的春桃和春柳都笑她。李薇坐在一旁也笑,這樣沒有隔閡的親情,真讓人心頭溫暖。
這場雨,陰陰晴晴,斷斷續續的下了七八天,終于放晴,武睿也從安吉回來,說那姓胡的被沈卓抓到,也沒接他去見官,而是在安吉州府的坊子里看管起來。這個時空確實沒有專利侵權一說,拉他見官無非是打個幾板子而已。
春杏倒是滿意,反正只要他不把自己的配方傳出去,便就安了心。接下來便專心研制李薇給的新配方。
李薇又要求去田里,李海歆仍舊不準她去。再者馬上就是秋耕,也沒她要干的活計,李薇便專管著泡麥種子。
日子一晃,冬麥子即將播種完畢。何氏便私下里說,石頭爹娘應該也快來了。
小香被趙昱森送走,小玉也被他勒令不許出門兒。這些事兒,雖然暫時平靜了下去,石頭爹娘一來,少不得又會提提。
而李薇卻想著,小舅舅要來的日子也鄰近了。心頭即盼又亂。
賀永年這些日子來的倒不勤,還如平常一樣,隔兩三天來那么一回,帶些東西來,偶爾留下吃一頓飯,或者指點虎子讀半晌午的書。
這天半下午,李薇悠閑下坐在院中曬太陽看書,青苗過來說,“大少爺和四小姐一塊回來了。”
李薇警惕的放下書,回頭看向穿堂處,春杏自那次趁著春柳春桃在場,詐了她之后,便再沒什么異狀,這些天兒,她也忙著那幾個新方子的事兒,今兒不知道他們兩個怎么一塊來了。
“喲,梨花,四姐早上才剛出門兒,你就這么掛心我呀”
春杏走過穿堂,被雨水清洗得極為透沏純凈的陽光打在她笑得燦爛的嬌顏之上,李薇卻沒來由的一抖,別過臉去。
“呀,不是等我么?那是等誰?”
春杏又促狹的眨了眨睛睛,逗她。梨花這個小鬼丫頭,自小至大比誰都鬼,現在能讓她無言以對,春杏咯咯的笑得暢懷。
“小杏……”賀永年在她身后淡淡出聲。春杏立時回頭,不滿的盯著他。
賀永年挑眉,“怎么了?”
春杏撇嘴搖頭,原本以為因為梨花這事兒,她能占得著便宜呢,可是,事實上卻并非她想的那樣,總會習慣性的聽他的話
李薇這才轉過頭笑道,“你們怎么今兒都回來得這么早?”
春杏掃她一眼,不說話,徑直往自己房間走。
青苗去搬椅子倒茶,賀永年在她對面坐定,伸手翻了下她手中的書封,“這書看了有什么收獲么”
李薇搖頭,有些失落,“沒有。”
賀永年笑笑,“不急,慢慢找。”找自然找怎么培育高產種子的法子。
李薇點頭。
賀永年看她悶悶的,便笑問,“知道明兒是什么日子么?”
李薇疑惑的看著他,心中猛然一動,“小舅舅要來?”
賀永年失笑,陽光在他臉上打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晃人眼睛。輕搖頭,“不是,再猜”
李薇眼睛轉了轉,“大姐婆婆要來?”
青苗在一旁捂嘴兒笑道,“五小姐,明兒是重陽節啊”
李薇還愣,重陽節跟她有什么關系?
春杏換了衣裳出來,看她這副呆呆愣愣的模樣,又笑又氣,“重陽登高望遠,哥哥說明兒要去四平山”
何氏在那邊兒聽見,走過穿堂,笑著,“都誰去?”
賀永年忙說大山柱子武睿,春杏在一旁叫著,“我也要去”
又掃過李薇,恩賜模樣,“梨花也去吧”
何氏瞪她,說她沒個姐姐樣兒,帶妹妹去有什么?一副不情愿
賀永年眼睛笑著,“是,梨花也去吧。在家里悶得夠久了”
青苗歡喜的說,“那我去準備吃食。四小姐五小姐,都要備什么?”
虎子聽見也要去,春杏唬著臉斥責,“誰帶你?讓爹娘帶你去廟會上玩兒”
賀永年往常在這種情況肯定是要幫腔的,而此時他卻頭微偏著,一言不發。
李薇心說,那大山柱子怕也是幌子,許是只有武睿是真的
虎子便去纏賀永年,讓帶他一塊兒去。賀永年便笑道,“去四平山不去騎馬,騎馬不去四平山,你挑”
虎子委委屈屈的挑了半晌,還是挑了去騎馬。
何氏見年哥兒這樣,以為除了去四平山還有旁的事兒,便也說虎子不讓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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