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章武睿春杏
轉眼便是新年,賀永年因賀蕭的病情,不能回來過新年。
李家自接到何文軒送來的“小炸彈”后,忙亂了幾日后,便也安靜下來。李海歆從初始不怎么表態,到后來,私下與何氏說起這事兒時,語氣神色都松動了許多,象是解了心結。
春桃那里幫著石頭娘準備小玉的嫁妝,又加上年節,格外忙一些,有時春杏會把她的兩個丫頭遣過去幫忙,其實是擔心小玉在嫁前又給春桃找氣受,春桃自已個兒悶在心里不說。
還好菊香蘭香去了五六天,回來都說小玉這些日子很安份,整日窩在屋里繡衣,除了吃飯基本不出門兒,嫁妝也讓石頭娘看著辦,沒有多要求什么,又說方碧瑩找過她一回,兩人在廳中說了半個時辰不到的閑話,便散了。
春杏問,“她沒說過五小姐的事兒?”
菊香與蘭香都笑,“我們沒聽到。若是有話說,也不會當著我們的面兒說吧。”
春杏便讓她們兩個再去時,沒事和小玉的丫頭套套話兒,聽聽方碧瑩與小玉都閑話了些什么。
李薇笑嘻嘻的道,“四姐,你現在可算是草木皆兵了”
春杏沒好氣的敲她的頭,“我這是為誰?”
李薇自然知道是為了自己。這信送到宜陽,現在也有十日了,賀府方府佟府均沒有人上李家來問個究竟,這種安靜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方碧瑩若說沒資格上門兒問,佟府佟維安是他親舅舅,總該來問一問的吧?
二十八日這天下午,菊香蘭香回來,說石頭娘不讓這二人再去了,東西都收起來,也該過年了。
又說,“大小姐的婆奶奶和弟弟一家三口都來了。”
何氏早知道石頭娘打算在春桃這里過新年,這回把近親接過來,怕是將來小玉送嫁,也是從春桃石頭的這宅子里送走。
春杏有些不高興,“這不是把大姐的宅子當他們自家的么?”
“行了,天天就數你會挑刺”何氏瞪她一眼,出了春杏的房間,私下也憂心石頭娘不會想把這宅子變成自己的吧?
春杏還撅著嘴在屋中生氣,李薇只好東拉西扯和她閑話兒,被春杏三言兩語又拐到春桃婆奶奶和弟弟弟媳一家子過來的事兒上。
李薇看春杏氣不消,想了想便說,“四姐,你還沒嫁呢,自然說得輕巧,現在大姐婆婆又沒明說,只不過來大兒子家里過個新年,這也不許,那她可就真拿住大姐的把柄了。要說在這里把小玉嫁出去,好象旁人家也有例子,再說這兒離鎮上近,新娘子路上不受罪唄。這事兒只是猜測,又沒說透……反正當老大就是吃虧唄”
春杏也沒再說什么,只是仍然一臉憤憤不平。
正月初三新姑爺上門兒,武睿在二柱和另一個下人的陪同下,在近午時到了李家。趙昱森家中忙碌,何氏便叫了吳旭與周濂來做陪。
好幾年沒見二柱,他如今有些發福,聽說娶了一個模樣不錯的鄉里閨女,生有一男二女,日子過得也很不錯。
他先與李海歆何氏見過禮,見過春杏后,又過來向李薇道喜。李薇對他倒有兒時的親切在,也客套了兩句。
二柱進了廳中,與李海歆感嘆,“梨花一眨眼都這么大了,我也老嘍。”
李海歆笑,“你在我面前說老,可不是笑話我?”一面又給另外一人讓座兒。
李薇在廳外聽見李海歆的感嘆,偏頭去看何氏,雖然日子漸好,那些為一口白面而操勞的日子早已遠去,可何氏的鬢角還有染了一抹霜白。不覺眼圈一紅,竟然呆住。
何氏也正因李海歆的話感嘆,回頭見她紅了眼圈,走過來拉她,“這有啥好哭的,爹娘不老,你們能長大?”
春杏也跟著進了偏廳,拍虎子一下,“你也快點長大吧”
虎子不滿意的瞄了一眼春杏,“四姐,我往前就六歲了。長很大了”
春杏又點點他的頭,“以后你給我懂點事兒你五姐三歲的時候就會幫家里掙錢了”
虎子一向最怕春杏,小臉兒一垮,偏頭去不作聲。李薇忙去哄他,又教他來年去學堂乖乖讀書,考個秀才狀元,就比五姐厲害了等等。虎子悶悶應了一聲,跑出偏廳去找兩個姐夫玩。
春杏嘆了口氣,“過了年再買兩個丫頭來,給娘使喚。莊子里你也勸著爹,再找兩個年輕力壯的管事兒吧,別什么事兒都自己去操心。”
李薇點頭應了一聲。不知道春杏是不是想起剛剛過去的除夕之夜,一向熱鬧的家里突然只剩下她們三個承歡膝下。——再往前的新年,春杏也會不在。只有她與虎子,也許再再往前,只有虎子一人陪著爹娘了。
她想了想,便和春杏說,“四姐,等年過去后,莊子里事兒,我代爹管著吧。”這些年,她只管著出點子,莊子里的大小事兒,還是李海歆在管著在操心。
春杏斜眼兒笑笑,“你能行?”
李薇撇嘴,好象無所事事太久,連春杏也小瞧她了。——不過,她確實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可種地又沒什么難的,從理論上來說,她比李海歆的經驗更豐富呢。
重重點頭,很豪氣的說,“我行”
春杏笑了笑,“好呀。那回頭爹娘不許,我給你幫幫腔。——你也再買兩個丫來,青苗太小了……”
青苗端了湯水過來,先讓姐妹二人墊肚子,剛走到門口,聽見這話,很委屈的叫道,“四小姐,我往前就十三歲了……”
春杏瞪眼,“十三歲頂個什么用?就這么說定了,來年再買兩個精干的丫頭,幫你管些莊子里的事兒。青苗還近身侍候你”
青苗對春杏按排還算滿意,松了口氣,臉兒上帶笑,手腳輕快的盛湯給兩人。
李薇也笑,自古誰掌財權誰說話作數。春杏這一通安排,不用爹娘出錢兒,連個商量也不用了。
與春杏說起這個來,便又想到原先她打探過的荒地。請幾個姐夫幫她打聽,最終還是武睿在臨泉鎮與宜陽縣之間的路上,來回走動時,發現有一片大荒地,確定的是一大片沙地,至于沙到何種程度,她還沒去看過,聽武睿形容,上面只有干枯的雜草,至于附近有沒有水源等等,現在不知道。
另外,吳旭娘倒說她們村子以北,也有一大塊荒草地,因為實在荒得太狠,這么些年也沒人開它,偶有誰家壘院子,需要用泥土,便過去拉過兩車。撅得溝溝坎坎的,也不太平整。
這兩塊地,等開了春便去瞧瞧,正好,她從李海歆手時接過這掌管莊子的活兒,也有利于她及時做決定和安排各項事宜。
午飯過后,武睿不出意料的又醉了,春杏不滿的各嗆了吳旭和周濂幾句,扶著他去客房歇息。
吳旭和周濂也不惱,都笑春杏,“聽咱爹說,新婿上門兒,可沒有不醉的”
武睿臉色通紅,幾欲滴出血來,聞言向兩人呵呵一笑,用春杏的話說,便是有說不出的傻氣
客房安置在前院東廂房,武睿走到通往后院的小月門處,腳步一偏,便拐了進去,春杏扶不住他,踉蹌了兩步,便跟著進了小月門,瞪他,“不好好歇著,去哪里?”
武睿偏頭過去,朦朦朧朧中,有縷縷香氣鉆入鼻腔,春杏瓷白的臉兒上,彎彎的柳葉眉、烏黑的杏仁眼,秀氣的鼻梁,雖然語氣不善,可臉上卻沒有多少怒容,唇角微翹著,掛著一抹憂心。
不覺伸掌覆蓋在扶在胳膊上的纖纖玉手之上,“……春杏……”
春杏抬頭,正對他酒后不甚清明的眸子,透著毫不掩飾的熱烈,臉上一紅,扶著往面兒走,嘴里嘟噥,“你就現不完的眼。”
同時又不甘示弱的在武睿胳膊上擰了一下,武睿吃痛,粗粗的眉毛皺在一起,覆在春杏手上的大掌卻沒移開,春杏氣餒的道,“我也瘋了,跟個喝醉的人一般見識。”
扶他到進了自己房中,菊香蘭香在前院瞧見姑爺往月門兒處拐,便知他是想去四小姐的閨房。趕忙將醒酒湯端著從穿堂進了后院。
何氏看著兩人消失在月門處的身影,嘴張了張,最終沒說話。
吳旭與周濂對視輕咳,找了個借口回廳中。
李薇悄悄吐了吐舌頭,溜回后院去。
春杏喂武睿喝了醒酒湯,推他,“去我屋里躺會兒吧。”
武睿不動,春杏過去扶他,并威脅,“你再不去躺著,就去客房吧”
武睿這才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讓春杏扶著進了里間兒。
春杏素來喜歡擺弄那些胭脂水粉,閨房之中香氣幽幽,武睿不自覺的吸了吸鼻子,春杏好笑的瞪他一眼,將他扶坐在床邊兒,自己去鋪被子。
鋪她被子,看武睿的眼睛仍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春杏上前拍他一巴掌,“躺下好好睡”
武睿低頭看自己的鞋子,春杏嘆了一口氣,端下身子嘟噥,“你還真會享受啊。”
幫他脫了鞋子,解了外衣,武睿臉上帶笑,躺了下來。
春杏轉身欲去提茶水,卻被武睿一把拉住,“春杏,那個,我嬤嬤和娘……”
“行了,睡你的吧,我心里有數。”春杏抽出手,低聲回了一句,將茶水從外間兒提來,見武睿臉上帶著笑意,瞪他一眼,提高音量道,“日后有什么想說的,只管說,用得著借個醉酒的名兒么?”
武睿在枕上輕輕點頭,伸手拉她,“你坐下,我們說說話兒。”
春杏嘆了口氣,將小泥爐擺好,依言溜著床沿坐下,“嗯,你想說什么話?”
武睿想要說的無非是讓春杏別記恨武老太太原先應了給宅子,后來又改口的事兒。原先是看春杏在氣頭上,又覺得這事是自家做得不對,不好說。可成親的日子愈來愈近,他總是擔心以春杏的脾氣,成了親后因為這事兒而對武老太太武太太存有心結……所以才由著春杏的性子在宜陽買了宅子,只是……
可真要說時,卻又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春杏等了半晌,不見他開口,撇眼見他卻是這副愣怔模樣,嘆了口氣兒,“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脾氣雖然大些,也不是很能吃虧。可,大道理我懂的,不會讓你夾在中間為難的這下放心了?”
武睿眼半閉著,春杏以為他困了,便起身抽手,卻被武睿攥得死死的,“放手,我再不出去,娘又該亂想了”
武睿仍閉著眼,春杏還要再抽手,他手上用力往回一拽,春杏重心不穩,撲倒在床上,腰上一緊,武睿另一胳膊已將她緊緊環住。
春杏臉上一紅,大力拍他一下,壓低聲音,威脅道,“還不快放手”
武睿睜開眼睛,一張如花嬌顏近在咫尺,呼吸相接,喉頭有些發緊,卻不敢造次,將頭一偏,咕噥,“別動,我抱一會兒。”
春杏雖然言辭大膽,可實則因何氏這么些的教導,私下也從未有過什么愈規之舉,武睿因她脾氣大,自然也不敢有什么愈規的舉動。
一時春杏的臉紅如血,伸手擰他,“放手”
武睿疼的直咧嘴,脾氣突然上來,把胳膊又緊了緊,“就不放,有本事你擰死我”
雖然他們即將成親,可何氏還是不放心,故意指揮兩個丫頭在院中走來走去,春杏不敢大聲說話,又擰了兩下,武睿仍是不放。
還愈來愈理直氣壯,“我們都快成親了”
春杏臉瞪他,“哼,聘禮還沒送呢,哪里快了?”
她這粉面含威,似嗔還羞的模樣,讓武睿腦中一熱,根本來不及想,極快的在她小嘴上輕啄一下。
春杏愣了一下,大力掙脫,對著躺在床上的武睿,粉拳如雨點般落下,武睿一時沒忍住,哼叫一聲。
早了何氏指示的菊香蘭香,聽到這聲音,齊齊往東廂房跑,剛跑到門口,春杏已整了衣襯從屋里出來,瞪了兩個丫頭一眼,趕她們走,“讓他好好睡一覺,晚飯別送了”最后一句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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