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弋寒冷著臉問:“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他既帶著被人戳穿心思的惱恨,又對薛凌頗為失望。
薛凌卻愈發不能忍:“不是嗎?他若是死了,正身也經的起驗明。父親向來教我兵不行險招,今日何必冒險。
我留下,才是最保險的那個。萬一我死了被發現,薛璃也活不成。萬全之策,這個餌,該他去才對。父親是不是覺得我不能為你傳宗接代?”
“落兒,你不會死的”。薛弋寒終是將給薛璃身上的耐心分出一點給薛凌“你魯伯伯會一路護著你”。
薛凌反問:“父親下餌都不下重一點嗎?何苦叫個殘廢跟我上路?”
薛弋寒的巴掌終于落到了薛凌臉上,他怒道:“你不知道你魯伯伯為什么成了這樣嗎?薛凌,我就教了你這些嗎?你是薛璃的大哥,你這一生都要給我守著他。”
薛凌自然知道魯文安為什么成了殘廢。說殘廢,是她口不擇言。可習武之人廢了武藝,當真也和殘廢差不多。
事已至此,無話可說,她深知,她留下起不了任何作用。朝堂之斗,真有萬一,她還是要救她父親。此刻,走是唯一的選擇。轉身就要出門收拾東西。
薛弋寒卻軟下來喚她:“落兒,不必惦記為父。若有萬一,再不要回來。”
薛凌摔門而去直至啟程,再未叫薛弋寒一聲爹。自那件事后,父子之間,不是生硬的父親,便是冷漠的將軍。他也不知他的兒子怎么成了這樣。他的女兒,怎么成了這樣?。
當今之勢,又說什么萬一,有的只是一萬。
薛凌收拾了一堆東西到了后門,魯文安早已等候多時。見她眼角紅紅趕緊問“崽子咋了”。又撓撓頭覺得自己問的廢話。只趕緊安慰道:“莫要操心,咱們去幾日便回。”
薛凌不作言語正待出門,魯文安卻指著幾個偌大的水桶道“崽子委屈一下”。
這幾個桶薛凌認識。將軍府的練武場需要每日清洗。四五更天,便有將士自主去沿河取水再運回來,算是鍛煉體力。不曾想,今日出門都要如此鬼祟。
她不動聲色躲了進去,眼前只剩無邊黑色。今日推車的皆是死士,帶著水桶里十余人在夜色里狂奔自護城河。
等到了脫下衣服與守在那的人交換,船只早已備好,薛凌一腳踏上去之時,天還未明。回過頭,只隱隱綽綽的看幾個人在江邊一桶一桶的取水。
二月春分已過多日,風刮到臉上,居然也生生的疼,讓人分不清是薛弋寒那一巴掌,還是他媽的人生,薛凌恨恨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