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緣

不雅短篇小說《江南.美人.劍》

三月江南,細雨斜飛,洞庭湖畔,青石路上,柳輕月手中執著一把油傘,上面有細膩的江南水墨畫,傘色月白,正如他的長衫,雖然寬松卻很得體,他腳上踏著木履,不急不緩的行走在這江邊小道上。

青石鋪就的小道,被雨水沖刷的如同洗了一般,在小道的一頭,是一座小亭,柳輕月正背對著它,往花木錯落的青石路的另一頭走去。

春雨氤氳,在江面如同薄霧,在這個細雨天,在這如畫的湖畔,他從何處來?又將往哪里去?

“好一個江南煙雨,好一杯醇酒茅臺!”

“侯爺不見這還有好一個李詩詩么?”

一聲輕笑:“侯爺請盡酒。”

先前說話那人四十多歲年紀,皮膚細膩,右手無名指上一個翠綠的漢白玉扳指,胡須不多,卻梳理的干凈整潔,聞言輕笑道:“美酒佳人,當浮一大白。”

桌上有四人,正中坐的便是晉南侯魯懷遠,左首相陪的是湖南大賈彭東來,右首的是個身穿翠綠百褶裙的少女,她的人就如這江南風景一樣淡雅秀麗,在彭東來的身邊,筆挺的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襲青衫,雙目炯炯有神,他的身邊放著一把樣式古樸的寶劍。

彭東來道:“向聞岳先生劍法無敵,曾一劍殺退中原四義,獨身挑翻黑虎寨群賊,如今能見到先生風采,真是三生有幸,來,岳先生請喝一杯。”

晉南侯魯懷遠哈哈笑道:“彭老弟不必見外,岳先生輕易是不喝酒的。”

岳先生笑了笑,道:“小的在侯爺身邊時,一心只想著侯爺的安全,不敢飲酒。”

彭東來贊道:“忠肝義膽,江湖豪杰莫過于此啊。”

魯懷遠朗聲道:“如今江南越加富庶,到處一片欣欣向榮,如此盛世,正該飲酒縱歌,以示太平。”

彭東來大喝一口,道:“還不是托了侯爺的鴻福。”

魯懷遠正色道:“還是要說當今天子英明,自繼位以來,四海生平,國強民富。”

彭東來道:“小弟謹記,來,詩詩,為侯爺彈一曲以助雅興。”

李詩詩柔聲道:“妾為侯爺彈一曲《琴酒》如何?”

魯懷遠拍掌道:“妙,妙,有湖南第一美人撫琴,當再飲一杯。”

李詩詩起身,將后面的絲綢包袱打開,取出一把瑤琴,錚的一聲,玉指輕拂,只聽李詩詩唱道:“耳根得聽琴初暢,心地忘機酒半酣。若使啟期兼解醉,應言四樂不言三。”

琴聲悠揚,屋外細雨,院中一株桂樹,花兒芬芳。

魯懷遠正沉浸其中時,一聲輕微的細響,岳先生細目忽然睜開,看向院門。

門栓不知何故斷成了兩截,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一只精致的木履踏進了門內,接著一只修長的手將門推開,門開處,那畫滿江南美景的油紙傘先進入幾人眼簾。一人長衫飄飄,邁著不急不緩的腳步進入了院中。

李詩詩并未停琴,彭東來和魯懷遠略感驚訝中,岳先生已經握緊了他的寶劍,站了起來。

“朋友從何處來?”

那人答道:“我從雨中來。”

“朋友是來喝酒的?”

那人已經步入屋內,將傘收起,笑了笑,道:“不,我是來殺人的。”

李詩詩一曲已畢,并不停下,接著又彈一曲,名曰:竹里館。

那人邁步而進,縱聲高歌:“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岳先生冷哼一聲,長劍如金虹刺出,那人邁步閃身,左手拂向岳先生面門,岳先生腳踏兌位回劍斜里刺來,豈止那人腳步極快,幾步已到彭東來和魯懷遠面前。倆人大驚,魯懷遠起身從腰中抽出一把軟劍直刺,彭東來則轉身欲跑,那人歌聲未完,右手雙指夾住魯懷遠劍尖,一聲脆響,將劍尖折斷,趁魯懷遠撤劍時,手中劍尖一閃,已劃破其咽喉,再一甩手,又射入了彭東來的胸口。

此時歌聲方畢,那人回身看向岳先生。

一時室內寂靜,唯有細雨淅淅,岳先生面色如土,怔呆片刻,霍然轉身,出門而去。

李詩詩道:“公子為何不殺了岳先生?”

那人呆呆的看著屋外細雨,聞言道:“他還罪不至死。”見邊上桌上有筆墨,將筆拿起,在魯懷遠脖子處蘸滿鮮血,走至墻邊,奮筆寫道:“天寶三年五月十七,晉南侯魯懷遠默許山西惡霸龔萬軍暴力征地,同年收富商催勁翡翠珊瑚一對,讓其殺人無罪,天寶四年一月,彭東來奸殺李氏小女,因孝敬魯懷遠黃金一千兩而逍遙法外,其余罪孽,馨竹難書。權錢之間視人命如草芥,致百姓入水火,實惡貫滿盈,罪可當誅,今吾代天殺之。殺人者:柳輕月。”

寫罷,柳輕月將筆扔于地下,轉身取傘,將傘打開,那傘上有秀麗的江南美景。

李詩詩道:“公子替天行道,應開心才是,為何一臉蕭索?”

柳輕月停步回身,看著李詩詩,蕭索的臉上,露出笑容,道:“姑娘琴彈的很好。”

李詩詩亦笑道:“公子若喜歡,妾再彈一曲。”

柳輕月嘆了口氣,道:“可惜此地已染了俗氣,有了血腥。”

李詩詩道:“妾的聽雨小筑環境還算優雅。”

柳輕月道:“姑娘不怕柳某么?”

李詩詩認真道:“妾只看到一個真俠客,好男兒,卻未看到殺人犯。”

柳輕月輕笑,又將那畫有江南煙雨的油紙傘撐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