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老者。
老者慈眉善目,臉上的褶子是歲月的痕跡,他并沒有刻意去抵御時間帶給人的東西。
姚若清微微睜大瞳孔。
他……
“本道乃是此間洞府的歸屬者。”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朱志潘松開手,“你你你你便是這間洞府的主人?”
他或許還沒調整過來,對于一個小輩來說,他言語有些過于放肆了。
老者略微皺眉,看向朱志潘。
姚若清暗道不好,忙拱手道,“拜見前輩,若是知道前輩在此,小輩等人定是不會打擾前輩清凈,還請前輩恕罪。”
朱志潘和黎宇皆行了道禮。
朱志潘回過味來了,道禮畢恭畢敬,老者移開目光。
“本道確實已不在此處。”
姚若清并無驚訝。
瞧清君道人的虛影,便知他已身逝,若沒有身逝,他們如今也不會憑著地圖來到這里。
“你們來此洞府,怕是有所求,你們且說說看,想要什么,若不過分,本道亦可滿足。”
“多謝前輩,只是想要的我們已得到,不好再向前輩討要。”
姚若清這一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哦?”清君道人挑眉,“你倒奇怪,一瓶玉髓就使你們滿足了。”
姚若清的目光落到清君道人身上,一副正氣凌然的模樣,“小輩們修仙遙遙之路,怎可過多仰仗外物,玉髓所得與一路經驗,已是足夠。”
黎宇訝異的目光不由落到姚若清身上。
這話與她吃烤魚時的言論可大大不同。
清君道人輕笑一聲,虛影像是要半躺到床榻,又坐正身姿。
“本道已身逝,身外之物無用,一生精通之機關術不可埋沒,便想擇一弟子繼承,本道瞧你倒不錯,你意下如何?”
姚若清沒有半分動搖,“晚輩對機關之術并無興趣。”
清君道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到朱志潘和黎宇身上,“本道覺得,你的同伴可不是你這般想法。”
黎宇半分遲疑也無,拱手道,“晚輩一劍相伴便已足夠。”
“哦,原來還是個劍修,倒是罕見,那你呢?”清君道人問朱志潘。
朱志潘欣喜,剛欲說話,就感覺袖子微動,側過頭,卻只見一臉正氣的姚若清。
像是錯覺。
朱志潘神色變了又變,最后面露遺憾,“可惜我已選擇符篆之道,不可三心二意,怕是要辜負前輩好意了。”
清君道人點點頭,像是贊許,下一秒卻只聽他一喝,“不想要傳承,卻私闖本道洞府,你們莫不是在耍本道!”
金丹道人一怒可不得了,朱志潘忙道,“前輩,晚輩們絕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告訴本道,你們闖過層層阻礙來到本道面前,何以得到一瓶玉髓便知足!”
“這……”
朱志潘不由看向姚若清。
凈光嘆息一聲,“瞧瞧你,采個靈草不安生,就連探個洞府也能遇到這種事。”
姚若清目光落到床榻的清君道人身上。
她的眼里沉沉,似乎能望到人最深處的地方。
清君道人,虛影散著黑氣,跟靈氣是全然不同的感覺。
姚若清自打一看到清君道人,便覺得不對勁。
這位清君道人,根本不像是正道。
“晚輩打擾前輩安息,豈敢再要求甚多……”
“夠了。”清君道人冷冷打斷,“本道要將傳承傳下去,對你們來說豈是壞事。你們既已來這,便沒有得選擇。”
這竟是強行要求,不容他們選擇了。
朱志潘察覺不對。
這清君道人好生強勢。
哪知方才還正氣凌然的姚若清從善如流的拜下,擲地有聲的道,“前輩愿給晚輩機會乃是晚輩福分,晚輩愿接受前輩考驗!”
朱志潘滿腦袋疑惑。
姚若清到底在干什么?
卻不知姚若清也是苦惱,左右都推脫不過,還要惹惱這位祖宗,她除了答應別無選擇。
現在已經容不得她推脫了。
私下里,她卻已經提起心,隨時準備戰斗。
清君道人淡淡嗯一聲,“你們放心,若不是本道的有緣之人,本道自會放你們離去。”他頓了一下,“就如同前幾日離開的四人一般。”
三人訝異。
原來吊眼修士他們四人竟是與眼前的清君道人見過面。
只是……
姚若清垂眸。
若是吊眼修士他們進來過,他就不會再想著來招攬她。
朱志潘問道,“敢問前輩,晚輩們如何通過傳承?”
清君道人道,“你們方才可看到一口金絲楠木的棺材?”
“自然。”
“本道要你們將棺材里的東西取出。”
姚若清此時道,“前輩要傳下機關之術,為何考驗卻只是打開一口棺材?”
清君道人輕哼一聲,“你們不是已吃到石人的虧?想要打開棺材,必須經過石人。”
姚若清又問道,“若是這樣,一則我們打不過石人,二則就算打得過,也只是使用蠻力,與前輩想要傳承的東西根本無關。”
“你是在質疑本道?”清君道人的白眉一皺,相貌原因,仍顯得他慈眉善目。
“晚輩不敢,晚輩就是單純疑惑。”
朱志潘看看清君道人又看看姚若清,莫名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黎宇若有所思。
清君道人道,“石人有九具,各有玄機,你們若能找到玄機,石人不攻自破。”他淡淡道,“這你可滿意了?”
姚若清道,“晚輩最后有一疑問,還請前輩解答。”
清君道人已有不耐,“你怎么這么多問題!這可是別人爭著搶著要的機緣!”
“晚輩惜命,只想問問若考驗失敗,面對石人,晚輩們將如何自處?”
清君道人呵笑一聲,“修仙之人不重外物,難道就能貪生怕死不成!”
姚若清道,“晚輩只想尋求個答案,求個心安。”
“罷。”清君道人看向她,像是在看一個失敗者,“若敗,本道自然不會讓石人害你等性命。”
朱志潘心里一咯噔。
作為一個身死道消,急于傳下傳承的金丹道人來說,清君道人是否過于慈善了。
似乎他們所求,他都能應下。
或者說,他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他們去到石人所在的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