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問心路上,姚若清渾身的靈力都被禁錮住。
臺階走得辛苦,與第一次有些不一樣。
姚若清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但是她的神情依然是輕松的,“我不知道道是什么。”
“哦?”聲音渾厚熟悉。
她繼續走著臺階,“一萬人心中有一萬個道,道不一而同,無法界定。是以,我不知道道是什么。”
“那你心中的道呢?”
“既然道在心中,我等又是求道之人,自然是隨心而走。”
“就如此?”
“是如此,也不止于此。”
“如何說?”
腿腳酸疼,姚若清面不改色的邁上空氣如同千斤重的階梯。
“我想求自在。做凡人無法自在,做皇帝無法自由,不管做什么,都無法自在,因為世上無兩全其美。”
姚若清又邁上一個臺階,“手握權力,需要花時間去維持;手無寸鐵,任何人可欺,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自由。”
“修士,弱肉強食,更難有兩全其美。”
姚若清目光堅毅,圓眼里依然清澈,但是并不稚嫩。
“所以,我才要成為修士。任何外物都沒有自己強大來得重要,我要看看這道途頂端上,實力的最高處,有沒有我想要的自由!”
“……道是什么。”聲音又問了一遍。
“道是本心。”汗津津的頭發貼在額頭上,頭頂的銀花栩栩如生,姚若清抬頭道,“我的本心希望我活得自由自在,如同沒有后顧之憂的鳥兒在天空中無憂無慮的飛翔!”
“嗡!”
一聲震動,姚若清的汗珠從額頭上落下。
周圍發生變化,她來到問心路的最上方。
金成道人在不遠處,面露訝異。
姚若清回頭,面前是長長的問心路臺階。
問心路,果真名不虛傳。
問心。
問之本心,問之道心。
姚若清拱手,深深彎腰。
“多謝前輩。”
問心路,立派老祖親手創造,留之神念,幫助眾多弟子求得本心。
金成道人白眉下是布滿復雜的雙眼。
此女,道途通明,所擁有的將來不可限量。
姚若清回到宗門,掌門一次也沒有傳召過,顯然是余定安的話起了效果。
現在想來,余定安很早便看透了她,給了她一片自在。
姚若清誰也沒見,回到房間就閉了關。
這一閉關,就是三年。
三年后,姚若清走出屋子。
氣色紅潤,氣息圓潤。
姚若清眨了眨眼,因長久一人而導致的沉寂落了下來,圓眼又靈動起來。
她聽完久壓的傳音符,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烤雞現在沒有。我們去食堂找找吧!”
彩珠里的凈光肯定是不滿,唾棄了她好久,不過心里卻欣喜極了。
現在的姚若清,才是凈光所認識的她。
鴻真之氣騙不了人。
姚若清進入其中,發生的是絕對是出自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她想當個萬人之上的皇帝,鴻真之氣滿足她,但是隨之而來的有爭斗和勞累。
皇帝所需要做的,即使長期熬夜,姚若清依然去做,因為那是責任心,她所該背負的東西。
當上皇帝隨之而來的選秀,是她所不喜的,所以她后來罷免了選秀。
林姓戶部侍郎的貪污以及后來忠臣汪用的貪污,那是陰暗的那一面,現實中的映射。
人的內心除了光明,還有黑暗,姚若清當然也有但是黑暗在他人身上,她冷眼看著,這是她的真實。
知道,看到,但并不被同化。
后來老年的離家出走,便是她求解內心疑惑。后來,內心疑惑終解。
沒有鴻真之氣的幫助,姚若清沒辦法那么快了解本心。
而那八個月的皇帝人生給姚若清留下非常大的影響,直至如今。
過去的三年里,姚若清和籠妖各守一角,她很少修煉。籠妖在看話本,而她則將時間大部分花在琢磨陣法和符篆上,偶爾練練法術。
她更像是在給自己沉淀的時間,消磨掉鴻真之氣給她帶來的影響。
皇帝的那一生的記憶隨著時間漸漸淡去,姚若清也終于找回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樣的。
籠妖的存在給她非常大的幫助。
它很安靜,也很宅。可以坐在窗臺半天不動彈,姚若清偶然間的抬頭就能看到它,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籠妖留在屋子里,姚若清只身去往食堂。
食堂大多都是練氣弟子食用,姚若清出現在那里引起很大的波動,她泰然自若的用完飯,給凈光打包了烤雞,然后慢慢走回去。
遠遠的,竹林里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姚若清緩緩走過去。
“你如何?”
寡言的黎宇背著沉重的鐵劍,轉身來問她。
姚若清瞇起圓眼,聲音清脆,“我挺好的!”
黎宇沒甚表情,“你……和之前很不一樣。”
他們生分了,卻又不止如此。
姚若清變了很多。
黎宇看著她默默想。
而她也完全長開了,一點沒有他妹妹的影子。
黎宇并沒有不喜,心中反而還松口氣。
這樣,他就不會再對不起姚若清,將友人看做妹妹。
姚若清笑,“那我的變化是好還是不好呀?”
黎宇想了下,“好。”
姚若清眼睛里泛上笑意,“那黎師兄這兩年過得是好還是不好呀?”
“尚可。”黎宇道,“悟道崖就在附近。”
“怎樣?”
“與你切磋。”
黎宇真是一點沒變啊。
姚若清無奈,揮揮手道,“那走吧走吧,還望黎師兄手下留情啊!”
悟道崖戰了半日,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修士都認為他們是仇人。
有人認識姚若清,頓時提起幾年前無魘谷的事情。
“姚若清精通陣法,這還不是她真正的實力!”
“門內什么時候還有這么厲害的劍修?不顯山不露水的,卻是厲害得緊。”
“他們打的不累嗎?招招往死里打。”
“閉嘴!”有一少年郎很不客氣的道。
奇異的是,周圍人當真不再說話,一點身為修士的傲氣都沒有。
再有傲氣,也比不過人家小祖宗。
少年郎重新將目光投在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身上。
“哎呦,程漁啊,人家兩人哥倆好的,你還來湊什么熱鬧,可惜了你聽到風聲眼巴巴的趕過來的勁哦!”
“井遇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