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倫敦會議還有三個小時,雖然并非全世界的神秘組織都受到與會邀請,但是得到邀請的神秘組織無論在實力、勢力還是神秘圈內的知名度上,都擁有極強的代表性。盡管神秘組織的屬性讓它們在發生矛盾時,無法真正實現正常組織交涉時會產生的全方位壓迫,即便再弱小的神秘組織,在理論上也可以擁有某種“核彈”般的威懾性神秘,像末日真理教這種徹底剿滅其它神秘組織是一種相當困難的事情,但是,當具備一定影響力的神秘組織,大部分都認可一件事時,其它零散的小組織即便反對,也無法顛覆那些決議,甚至于反對本身就會帶來一種命運上的反噬。
全球神秘組織聯合已經不是某個神秘組織突發奇想,而是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有所準備的事情。在末日真理教的壓迫,以及國家政府和頂級神秘組織的推動下,這樣的認識就如同滾滾洪流,到如今已經成為理所當然,必然產生的結果。因此,就算沒有事先通知各方關于倫敦會議將要商討的適宜,不過,每一個接到邀請的神秘組織都已經對議題有所心理準備了,在這三天的時間里,各方私下接洽和溝通所產生的共識中,對這個即將成立的聯合機構并沒有太大的方案。顯露于表面的最負面的態度,也僅僅是順其自然,更多的是為了在聯合機構中得到更多話語權而進行的交鋒。
實際上,大多數擁有充分情報資源和分析能力的神秘組織都已經意識到,聯合機構的誕生已經必不可免,除非出現強大到世界性程度的干涉力量,否則這次會議必然會在很短時間內就產生一個眾所公認的成果。一旦結果出現,利益的分配也會在最短時間內固定下來,與會者的話語權也不僅僅是代表自己組織的話語權,因此,這個聯合機構的內部結構將會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深刻影響著神秘圈內的生態結構。
網絡球一家獨大的可能性占據了一半。而如同聯合國那般分享最高席位的可能性則占據另一半。對于各方神秘組織來說,后者自然是更好的,但是,情報來源和分析都足以讓各方明白,情勢其實一直都在朝網絡球傾斜,他們給網絡球施加的壓力,僅能保證這種傾斜不會如同雪崩一樣。而更多的紛爭,在在于如何分配網絡球之后的話語權。
網絡球的態度在各方的心中幾乎已經不需要再衡量,但是,即便是網絡球。在他們施加的壓力下。只要沒有產生雪崩般的連鎖。他們所能占據的話語權比例仍舊很大,這已經足以讓各方滿意。不過,在最終結果出現前,仍舊有很多神秘組織對自己的未來抱有過大的期待。只有真正理智的神秘組織。才會意識到,其實在會議開始之前,勝利果實就已經被分配好了。
不過,除了真正推動這種分配的神秘組織之外,其他人很難想象,分配的過程產生了多大的波折,而最終的分配竟然是在會議開始前三小時才開始的。在席森神父的這棟房子中,網絡球、黑巢和火炬之光對于細節上的問題,仍舊在進行磋商。黑巢這個一直隱藏在暗中的神秘組織。竟然得到這樣的機會,對于大多數神秘組織來說,都是難以想象的,但問題就在這里,黑巢暴露于表面的軟硬實力雖然稍顯薄弱。但是它的確擁有可怕的影響力,甚至于,是深入其它神秘組織內部的影響力。就算是網絡球也不清楚,黑巢的成員到底有多少,分配在什么地方,因為,黑巢的成員也同時有著某個神秘組織的表面身份。正如q在自己暴露之前,網絡球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備受重用的成員,竟然更認可黑巢。
網絡球在關鍵時刻的退讓,的確在一定程度上爭取到了主動權,然而,黑巢走上前臺,也并不意味著是衰落的開始。席森神父的煩惱,僅僅在于黑巢的調整再一次落后于網絡球,給人一種受制的約束感。實際上,這種感覺并不是黑巢才有的。網絡球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當所有的發展策略都必須考慮網絡球的動靜時,每一次調整所需的消耗,也會成倍增加,小組織看似輕易的轉身,對于大型組織來說,內部的消耗會連他們自己都覺得心驚肉跳。如果網絡球的行動策略可以持續很長時間,這種消耗自然可以依靠時間上的分攤逐步削弱,但是,網絡球的轉變太過突然了,也有些出乎意料,但卻又不得不接受。
這種變化既然已經確定,那么再考慮之后產生的影響反而不合時宜了,神秘組織的適應力和內部調整能力是自發的,并不需要刻意關注。關鍵在于,必須在已經確認的變化中,將細節鎖定為對自己更有力的情況。如果放任變化,認為變化已經勢不可擋,就不再多做影響,往往會錯失很多機會。在變化已經確定的情況下,參與和推動這種變化,在不阻擋時代潮流的情況下,盡可能去計較每一個細節,才能在時代的潮流中占據有利的位置——就如同沖浪一樣,沉在水中隨波逐流和腳踏沖浪板認真調整自己的位置,最終產生的結果,也許都是回到岸邊,但過程中所得到的東西,已經回到岸上后,所產生的結果,是有本質差別的——一步之差,就是生死的區別。
網絡球的主動回縮,看似為與會者讓出了巨大的利益空間,但實際上,這個利益空間的第一分配者已經被鎖死了,擁有表面影響力最大的網絡球、潛力巨大的黑巢、以及洲際范圍內最具有代表性的頂級神秘組織的支持,就連聯合國也很難影響它們所確定的結果。在有能力也有決心去排除所有的外部影響力的情況下,這些能夠確定最終結果的神秘組織對聯合的想法,顯得更加獨立。
在眾人的眼中,五個常任理事的聯合機構,和七個常任理事的聯合機構,無論是本質還是代表性上,其實是擁有極大差別的。走火并沒有說明自己的意向,但是,談論中的傾向性已經很明顯了。
“所以,七席勢在必行?”k咬了一口蘋果。盯著走火說:“既然你們退了一步,就意味著你們和聯合國方面的關系告吹了吧?在這種情況下,你們更需要神秘圈全體的支持。”
“是的,七席的話,的確擁有更大的回旋余地。”走火平靜又直白地說:“對于參與聯合的所有神秘組織來說,也更有活力。有活力的組織,無論暫時會碰到多大的困難,也都能發展壯大,而一灘死水,沒有變化余地的組織。無論開始看似多么鞏固。都會在時代的潮流下難以翻身。我們網絡球并不是一個自私的。只顧一時利益的組織,我們有信心,有決心,有能力。也有責任維護神秘圈的整體利益,進而維護全世界的神秘安全。我們不是暴君,也不想當暴君,我們認可每一個人,每一個組織的獨立性和自主性,即便在不得不聯合起來的時候,也不認為唯有自己的意志凌駕于他人之上。反而,無論環境的壓力有多大,我們也愿意維護一個能夠讓大家都認可。更活潑的秩序。在這個秩序里,所有人都是自己的主人,而所有人的決定,就是網絡球的決定。七席的聯合機構,比五席的聯合機構。更能讓大家發出自己的聲音。”
k長大了嘴巴,直勾勾瞪著走火,好一會才放下果核,啪啪啪拍起手來,感嘆到:“真不愧是正義的網絡球,我總算明白,為什么你們可以在和國家政府的合作中游魚得水了。”說罷,將目光轉向席森神父,“聽聽,這才是高端上檔次的政客呀。老大,你得多學學。”
之前還感嘆席森神父的“政客氣質”的庫拉,也不由得露出復雜的表情,她覺得自己完全無法插入這樣的談話,雖然雙方每一個字眼都是自己熟悉的,但拼接的藝術,讓她每一次都感受到自己的幼稚——換做自己,是絕對做不到走火所做的事情,也說不出他所說的這種話的。席森神父或許讓人感到高深莫測,仿佛每一個破綻都有可能是陷阱,但是,面對走火的時候,明明所有的事情看起來都是透明的,但是,卻很難找到破綻,即便心中有各種抱怨和反抗,也難以宣泄出來。
面對走火時產生的無力感,比面對席森神父時那種必須絞盡腦子的壓力,更讓人感到窒息。
席森神父苦笑起來,他看著走火——對方在很早以前,就已經通過時間,證明了自己為什么是網絡球的最高指揮官,也用事實證明了,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勝任這個職位,即便時間的流逝,也沒有讓他失去這種可怕的能力。這個男人或許從來都不是網絡球中最強的戰士,但是,在網絡球中,他的重要性遠超任何一個擁有可怕能力的戰士,他的力量,從來不在于他能殺死多少敵人,能夠拯救多少自己人,而在于,他總能讓網絡球保持一種誰都能看到,卻不是誰都能擁有的活力和適應力。
活力和適應能力,是一個生命,一群組織化的生命,可以不斷成長壯大的核心關鍵,一個無論怎樣的環境下,都能保持強大活力和適應能力的東西,根本是無法限制的。如果說末日真理教就如同病原體,黑巢要做“良性腫瘤”,那么,在席森神父的眼中,網絡球就像是癌細胞,當然,它和癌細胞最大的差別,恐怕就在于,它其實也力圖自己是良性,有序的,擁有和心臟般的造血功能,以及腦細胞功能——對于一個人來說,這種所謂的良性癌細胞恐怕比任何病毒都要可怕吧。
對于其他神秘組織來說,這種可怕程度也是相似的。
“好吧,我承認,七席的確比五席更好。”席森神父說:“按照七席的規劃,我們的競爭力也更大。”
“不,不是更大,而是已經沒有人和你們競爭了。”雅克插話到:“七席的代表組織完全沒可能出現變數,除非其中一個在會議期間被徹底剿滅,小型組織的代表可以用抽簽輪換制解決,當然,是在其它六席的監管下進行。如此一來,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神秘組織的資源都可以在短時間內進行整合。我們在明面上的力量,會第一次超過末日真理教。”
其他人很快就意識到,事實的確如此,雖然末日真理教是名副其實的世界第一大神秘組織。但是,它們活動的領域,不見得比整合后的聯合機構更廣闊和深入。在神秘的數量和質量,以及人力儲備上,也已經呈現持平的勢態。或許聯合國并不希望有這么一個影響力同樣覆蓋全世界的超級組織存在,但是,末日真理教的壓迫遲早會讓他們意識到,自己需要這么一個獨立而強大的盟友。
網絡球的動作無論會招來不列顛本國怎樣的不滿,也會在穩定又強大的聯合機構的彈壓下默認這樣的結果。后退一步,成立七席的聯合機構。其實并沒有讓網絡球陷入困境。反而獲得了更大的活動空間和支持力量。網絡球憑借自身的政治社交實力。要獲得其它常任理事在決策上的認可和讓步,也是游刃有余的事情,僅僅從結果來看,網絡球的話語權。其實并不比一家獨大的情況少多少,獲得的支持力度卻會更多。他們唯一的麻煩,就僅僅是不列顛的打壓,以及其它國家政府的表面反對,但是,不列顛的打壓也不可能強硬到讓網絡球魚死網破的地步,其它國家政府的表面態度再差,也僅僅是一種表態,實際行動上。合作大概會更加緊密吧。
不列顛政府在外部環境的壓力下,終究還是會回暖和網絡球的關系,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網絡球的收縮,也足以讓他們抵抗住最初的壓力,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回到正軌。那時,網絡球將會在真正意義上,變得可以和末日真理教正面相抗。
當墻上的老式掛鐘敲響七點整的鐘聲時,倫敦會議的進度和最終結果,在會議開始前,就已經行走在已經規劃好的軌道上。網絡球、火炬之光、逐日者、黑巢、耳語者和傭兵協會將會被公推為常任理事中的六個席位,其中逐日者一直都是網絡球的盟友,耳語者和傭兵協會都與網絡球有過深入的合作,黑巢在短時間內無法擺脫網絡球的支持,火炬之光也已經通過參與桃樂絲計劃,表明了自己的姿態,哪怕這種姿態也是短期的。
而最后一個席位,則會在民主自決的氛圍中,在前六席常任理事的監管下,通過不記名投票或抽簽的方式得出,當然,這最后的一個常任理事席位或許會在未來某個時間,演變成唯一一個擁有常任理事席位權限的非常任理事席位,成為非常任理事的代表,進而將非常任理事和常任理事之間的聯系變得更加緊密。
這個全球神秘組織聯合機構或許還有許多細節有待完善,不過,大體上的組織結構,已經足以讓它立刻投入高強度的運作中。
“對了,名字是什么?”s突然問到:“這個聯合機構還沒有正式名稱吧?直接放在會議上,也許一年都得不出結果來。”
“n.o.g。”走火淡淡地說,“在名稱上,我想我們還是有話語權的。”
其他人盡皆沉默。
“_of_globe?”h笑了笑,打破沉默說到。
“不,是_of_god。”走火相當認真地回答到。
席森神父玩味地垂頭看了一眼從口袋中掏出的網絡球名片,“n.o.g”的標志環繞在網格狀球體上,色調和輪廓比球體更加地顯眼。不可否認,走火的提議擁有更深刻的意義,每個人都能看清這一點,也都想爭取過來,就算是公推和抽簽,也可以接受。但是,正如走火所說的那樣,網絡球就算退了一步,冠名權也不會被撼動,他要發出的聲音,就在這個名字上,而當今這個世界,聯合機構中沒有任何一個神秘組織,可以從這個方面對網絡球挑事兒。
“好吧,就是n.o.g。”雅克無可無不可地說,之前的沉默,并不代表他會將反對宣之于口。在常任理事七席中,火炬之光的經營還需要更多社交努力,就連耳語者的處境,也比他們更好,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爭奪命名權,根本是無法做到的。
q環視著眾人,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時代感涌上心頭,宛如自己正置身于那些讓世界改變的歷史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