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末日癥候

1016 清理結束

左江的殘暴讓不少人心生不滿,也有一部分人試圖借題發揮,在神秘圈內,左江的手段談得上殘忍,但卻又談不上最殘忍,不過,在這個基地里,這樣的行為的確會招來不滿。雖然神秘組織在大多數時間中都各行其道,不過,組織內部成員有交情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因緣際會之下,和其他神秘組織的人結下了友誼,也不能說沒有。單純的跨組織合作往往局限于任務本身,但是,如果想要將合作情誼更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左江對待老男人的方式之所以引來如此多的關注,大概就是因為這名老男人是“交游廣闊”的類型吧,不過,最終留下來,帶著明確的敵意質問的清理者隊伍,應該是老男人的同僚,如果不是我們在這里截殺了老男人,他可以逃掉的幾率或許會更大。

NOG想要殺雞儆猴,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認可的,就算事先有所通知,但是,逃逸者的違規,在和這名逃逸者有著深刻交情的人眼中,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自己決定去面對九死一生的戰役,卻并不意味著,要求其他人和自己一樣——有這種想法的人,在決定留下來的專家中,恐怕還占據了大部分。可以明確區分自己和他人的問題,本就是心理素質強大的一個特征。

清理者的任務是殲滅逃逸者,但是,如果清理者和逃逸者之間有深厚的交情,那么,協助逃逸者離開基地也是有可能的。甚至于,為了更好地幫助自己的朋友逃離基地,和其他清理者交惡也是值得考慮的。NOG大概也明白這一點。但卻將之視為一種考驗吧。而我們當前所面對的,就是這種考驗,看似以中年男人為首的這支四人隊伍加上還沒逃脫妄想體驗的夾克小子,對我們產生了濃郁的敵意。在其他人都選擇離開的時候,他們不僅留下來。而且似乎打算教訓我們一番,在我看來,這樣的目的性已經十分明顯了,沒有任何緩和的余地。

交談沒有必要,我在第一時間做下這個判斷,在他們還打算說些什么。以圖占據義理的上風時,我已經展開速掠超能,在無形的高速通道中馳往夾克小子的身旁,將至今仍舊癡癡呆呆的他提起來又返回原地。我并不打算殺死這個夾克小子,僅僅用來威脅對方退去,但是。以中年男人為首的四人組合并沒有露出吃驚的表情,其中一個牛仔打扮的女性壓了壓帽子,突然拔槍射擊。她的動作很突然,但在連鎖判定中卻分外清楚,弧形子彈瞬間擊穿夾克小子的胸膛,借助他的身體為掩飾,猛然改變彈道。就算可以通過之前的弧形來預判這顆子彈的彈道也是沒用的。更別提子彈的速度是如此之快,而借用他人身體來隱藏和改變軌跡的技巧又是多么精妙。

若是速度一般的人,恐怕會在子彈鉆出夾克小子身體的一瞬間就中彈了吧,但對我來說是無效的,在速度方面,我擁有極端優勢。我不清楚他們是否在之前觀察過我的戰斗,如果觀察過,就不應該將希望放在攻擊速度上。我用力甩動夾克小子的身體,射穿他身體的子彈再一次改變彈道,仿佛擁有自動追索目標的能力。發出尖銳的破風聲,再度朝我的腦袋射來。

在千鈞一發之際,我提起行李箱擋下了這顆子彈,在叮的金屬撞擊聲中,我的動作不由得頓了一下。只覺得好似在這剎那間,有某種強韌的力量束縛了自己的身體。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的影子變得比其他人都要長,一端在我的腳下,而另一端被對面四人組的其中一人抓住了——是的,就是抓住,本沒有實體的陰影,在他的手中卻猶如實質一般。

電光火石的交鋒中,戰斗環境散發出濃郁的異常,江川正在展開固有結界,但是四人組中的第二個女性卻掏出一顆水晶球,也不清楚她到底做了什么,原本只能感覺到的無形異常,即可見分解成有形的灰霧,被吸入水晶球之中。這一下,周圍的環境又迅速變回正常,江川的固有結界在成型之前就被瓦解了。

對方有備而來,能力充滿了針對性,或許并非是針對我們這支隊伍的神秘組合,但是,從短暫的交手中就能看出,這種針對性可以適用于大部分狀況。

左川也已經化作一道殘影,直奔抓住我的影子的那個男人而去。左江則擋住了想要做點什么的中年男人首領。戰況的變化是如此急促,在我被束縛的時候,女牛仔再度射出四顆子彈,這些子彈的彈道軌跡劃著螺旋線糾纏在一起,比之前的子彈速度更快,也更有威脅,我再次提起行李箱當作盾牌,卻在這四顆子彈擊中行李箱的時候,感受到超乎尋常的強大沖擊力。這股沖擊力充滿了穿透性,即便有行李箱做間隔,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力量作用到我的身體中,若非我在這個世界的身體,并非正常人的身體,恐怕這一下就會內臟破裂而死吧。

可惜的是,我的身體是在網絡球的實驗室中誕生的,就連我也不太清楚,其中到底蘊含了怎樣的神秘技術,但是,單論強度的話,幾乎達到了身體強化型的神秘專家的水準,四彈螺旋的沖擊力還不足以讓我身負重傷。

沒有一點傷勢當然是不可能的,我可以感覺到內臟的受損,不過,這個身體的生命力和自愈力實在太強了,這種程度的損傷完全可以在三個呼吸內愈合。而另一邊,左川的快速突襲讓掌握影子的神秘專家不得不退避三舍,他看起來有些忌憚。另一側,江川和對方的第二名女性成員僵持下來,江川是意識能力者,而那名女性的神秘似乎對這種意識能力擁有極高的抗性,讓江川的固有結界無法成形,彼此之間。變成了無神秘的戰斗。

和左江對上的中年男人在一瞬間的接觸后,動作同樣停頓下來,似乎也無法避免妄想體驗的侵蝕,隨后被左江一拳揍在太陽穴上,狠狠打趴在地。可是。在左江繼續追擊的時候,整個通道的重力突然上下顛倒。除了中年男人之外的所有人,全都摔倒了天花板上,不得不重新調整戰斗姿勢。

重力的突然顛倒,讓所有落于下風的人,都暫時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抓住我的影子的男人在分毫間躲過了左川的斬擊。他的能力十分特殊,效力極為強勁,但卻似乎不擅長近身格斗,在短短的時間里,就被逼得一頭冷汗。不過,重力顛倒的喘息時間。讓他擺脫了左川的糾纏,得以取出一個稻草人。稻草人的形象和神秘學中的詛咒物品十分相似,充滿了邪惡不詳的韻味,看他的樣子,似乎打算將我的影子塞入稻草人的身體中。

不過,即便我的身體暫時被束縛,他也是不可能成功的。能夠利用陰影的神秘,并不止他一個人。夸克一瞬間從他的影子中竄出,一口啄在他的手腕上。與此同時,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身旁的左川,揮刀砍斷了他的雙手。瞬息間,我的影子恢復正常,稻草人則被烏鴉叼著飛回我的身邊。其他想要援助這個控影者的人中,只有女牛仔開了幾槍,但是,仍舊落后了一步。子彈對夸克沒有效果。左川的出沒更是無聲無息,極為突然,在斬斷了控影者的雙手后即刻撤離,面對追蹤而來的子彈,弧形的刀光再次閃現。在我的連鎖判定中。那些子彈都在這一瞬間被一刀兩斷。

左江則是再度和中年男人戰成一團,雖然中年男人無法免疫妄想體驗,不過,嚴謹的近身格斗術和強韌的精神,讓他可以爭取回神的時間,防御住左江的攻擊。即便如此,他的身上,同樣浮現了好幾道和老男人類似的淤青和浮腫。

在影子束縛解除的時候,中年男人再一次啟動重力轉換,這一次,立場的方向和通道平行,所有人迅速朝通道一側滑去。突然的力場變動再次破壞了左川和左江的動作,哪怕是適應力再強,也不免有了一下偏移,這種偏移對中年力場使和控影者來說,就是暫時脫離劣勢的機會。頃刻間,兩人爆發出極大的速度,迅速和各自的對手拉開距離,使用水晶球的女人和女牛仔也趁這個時機朝兩人靠攏。

我還沒有行動,連鎖判定就觀測到了近側夾克小子的暴起,他已經蘇醒,并試圖抓住我的腳。如果沒有連鎖判定這種無死角的觀測能力,大概就會中招了吧。然而,在可以時刻監控局勢的情況下,我擁有最快的速度,哪怕是反應上差了一線,絕對差距的速度也足以完成后發制人。我甩起行李箱,砸在夾克小子的手臂上,在骨折聲中,那只手臂立刻歪曲,夾克小子的臉色發白,跳起來想要撤退,但是,在進入速掠狀態的我的眼中,這一連串動作簡直就像是分解成一幀幀地播放,在我借助甩動行李箱的力量轉至他的身側時,他的腳底還沒能脫離地面。

我推動著行李箱的慣性,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砸在他的腦袋上,能夠幫助他的人都在更遠的地方,如果那位力場使可以啟動神秘的話,或許有辦法讓他躲開直接的重擊,但是,力場使也已經來不及了。若非遇到特殊的神秘,我的速度足以壓倒任何神秘專家,再強大的神秘,若沒有時間使用,就等于無效。

這一次我沒有留手,夾克小子的神秘還沒有表現出來,他能夠成為清理者,已經足以證明他的實力,死在這里,只是因為他的運氣不好而已,而運氣往往是在面對神秘時,最為重要的因素之一,七次,他的素質太偏科了,長時間無法脫離左江的妄想體驗,證明他對意識態能力的抵抗性太差,如果碰上的不是左江而是其它意識行走者,結果大概都是差不多的。這個夾克小子大概也是力場使隊伍中的一員,而他們的隊伍中有一名對意識能力擁有高抗性的成員,那名使用怪異水晶球的女人,所以才能接納這個明顯有短板的夾克小子吧,換而言之,夾克小子在非意識態方面的能力。或許有驚人之處。

不過,不管怎樣,他必須死在這里,否則不足以震懾其他的隊伍。一旦夾克小子發揮出自己真正的實力,情況大概會變得麻煩。而他的同伴們或許就要和我們死磕了。

毫無意外,當沉重的行李箱砸在夾克小子的腦袋上時,他的整個腦袋就如同打碎的瓶子,紅的白的砰然噴濺出去。我沒有停下腳步,無形的高速通道已經穿過諸人的身邊。我接連和力場使、水晶球使者、女牛仔和控影者的身邊,用袖中的匕首割斷了他們的喉嚨。在絕對的速度面前,他們只能束手待斃,不過,僅僅是割喉顯然不足以讓某些人立刻斃命,失去雙手的影控者一點猶豫都沒有,在我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已經將茍延殘喘的三名同伴的影子連接到自己的腳下,隨后便迅速下沉到腳下的陰影中,連帶著三名捂住咽喉的同伴也一起下沉。

如果我打算徹底殺死他們,速掠超能足以實現,想要追蹤他們,夸克也可以辦到,不過我還是停下動作。目送他們借助陰影的力量逃生。雖然我們在這里可以狙殺逃逸者,也可以不放過其他的清理者,但是,我并沒有忘記,這里是NOG的基地,是NOG的主場,如今的戰斗,就是一次考驗,任何表現都會成為NOG的考量參數。不管我們和他們這一隊之間有什么仇怨,為了所謂的“斬草除根”就下殺手。絕對是不被認可的。

左江殺死老男人,盡管手段殘忍,直接引發了這場戰斗,但是,老男人的確違反了規則。左江沒有犯下任何立場和性質上的錯誤。如果因此殺死這隊清理者,立場和性質就會受到質疑。在這種時候弄得眾人皆敵,根本就是沒有必要。現場只有力場使這支和老男人有關系的隊伍留下來,擺出一副敵對的姿態,其他的關注者早已離開,就已經足以說明很多問題。就算力場使這支隊伍因為自身的重創而對我們充滿敵意,也并不代表其他人和NOG也是這么看待我們。

因為,我們除了殺戮手段讓人不舒服之外,并沒有犯下任何錯誤。反而是力場使的隊伍不管不顧地出手,反而是破壞規則的行為。

遵守大家仍舊在遵守的規則,在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退一步保持和其他人的關系,這本來就是我的處世之道,我也曾經因為力量強大就為所欲為過,釋放出心中的殺人鬼,但是就事后結果而言,并不覺得有任何愉悅,除了殺死了對方之外,也沒有得到過切切實實的好處。殺人,也許是必要的,但是,并不會比不殺人獲得更多,這就是我從中學到的經驗。更何況,如今我的力量,根本就談不上壓倒一切。

這個世界上,的確是有一些神秘,通過殺人來獲得好處,將人當作食糧,越是舉世皆敵,就是好處巨大,然而,那并非是我的神秘,我的道路。

我目送著慘敗的力場使一行消失在陰影中,重力終于又恢復原狀,我們落在地上,站穩腳跟,整個通道中再次變得寂靜無聲,所有圍觀的注視,都已經消失在遠處。我想,這下不會再有什么不開眼的家伙來針對我們了。

“又收獲了三個人頭。”左江對這場戰斗毫無愉悅,平靜地查閱著手機中的情報,“可惜逃了兩個。”沒錯,這支逃逸者隊伍的成員一共有五人,我們四人遭遇了對等的四人,左川沒能真正殺死自己的對手,而最后一個成員則從一開始就不知所蹤。

“抱歉,主君。”左川已經明白自己的失誤,看向我的目光帶著自責。

“沒關系,這就是神秘,總不可能每一次都在預料之中。”我聳聳肩,確實不覺得漏掉兩人是什么好在意的事情。我們的戰斗力的確很強,但是,敵人也不是左川口中的弱雞。或者說,如果真的出現對手很弱的情況,才是最不正常的。

左川的能力不錯,對神秘的適應性很好,只是缺少對敵經驗,這一點,江川也是一樣的。她們過去的對手只是普通人,即便偶爾碰到了神秘,也局限于普通人的認知和眼光。我對她們沒有太高的要求,只要在這次清理逃逸者的戰斗中,她們能夠在實戰中獲得經驗,就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若是沒有這場戰斗,沒有這一次次的失誤,參與拉斯維加斯戰役幾乎是有死無生。如今就算犯錯,也有我和左江的護航,在危險性上比直接參與拉斯維加斯戰役要低不知道多少。

“下面要去哪里?剩下的逃逸者不多了。”左江刷新著情報說到。即便有一些逃逸者沒有被列上清理名單,但是,相對的,要以這部分逃逸者為獵物,也是十分困難的,對我們這支沒有足夠索敵能力的隊伍來說,與其拼拼運氣,還不如直接按照NOG提供的情報,找那些上了清理名單的人。

我思考了一下,決定到:“不,還是算了,接連三場戰斗,已經足夠江川和左川消化。現在沒必要再去和其他人爭奪,就到處走走,看看有沒有運氣撞到不在名單上的隊伍。”

我們殺死的逃逸者,就人數來說,已經占據了已經確認的逃逸者總人數的十分之一。在這次清理任務完成之后,還留在基地中的神秘專家恐怕連最初抵達時的三分之二都不到了吧。江川說,NOG方面預計逃逸者在二十人左右,無疑是遠遠低估了。這些人寧愿違反規則,也要在參與會議后才決定逃跑,可真讓人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也許他們認為自己這些人的數量,足以沖出這個基地?亦或者,NOG提供的拉斯維加斯的情報,進一步超出了他們原來估計的危險底線?

我不太明白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對他們的死亡,也沒有任何憐憫的情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每個人的選擇,也必須由自己負責。這場殺戮并沒有對錯,僅僅是選擇的碰撞,所產生的最激烈的惡果。

可是,沒有對錯之分的殺戮和死亡,卻也顯得如此沒有意義,我心中的惆悵,僅僅是因此而生。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巡視了好幾層通道,沒少見到被打得破爛的場地,甚至還被一些大場面的破壞波及,不過總體來說,沒有任何驚喜。NOG提供的逃逸者情報正在減少,逃逸者的數量也在持續下降,無論從那方面的趨勢來看,這次任務即將結束是不爭的事實。當最后一個逃逸者的頭像暗淡下去的時候,手機屏幕中傳來了任務完結的通告,并給出新的聚集點。

這一次,我們沒再通過江川的固有結界藏匿自己的行蹤,在前往新的聚集點的路上,有不少人在途中就和我們碰上了,這一次沒有藏匿行蹤的人,可不止我們這支隊伍。雖然任務宣告完結,但是,并沒有多少人露出愉悅的表情。殺死逃逸者,雖然是NOG的指令,也是眾人的選擇,但卻從來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我們打量著彼此,我覺得他們對我們挺熟悉的,也許左江的行為,以及隨后和另一支清理者隊伍的碰撞,已經在這些人之間傳開了吧。與之相對的,他們執行任務的過程,可沒有我們這一隊惹出的風波。因此,雖然他們注視我們的目光帶著探究、審視和熟悉,但是,我們卻對他們并沒有多么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