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言

第18章 沐浴

“你繼續!”柳濡逸清朗的聲音讓牛小雙情不自禁的抬頭,對上一個如此俊逸的公子正溫柔的看著她時,牛小雙仿佛覺得有一縷溫暖的陽光驅散了她心中的恐懼。

“好一招‘美人計!’”白漫瞧得仔細,沒錯過牛小雙面上突然泛起的紅霞。

“回,回大人。小姐撒了氣,便覺大汗淋漓,這才讓小雙去準備熱水。”牛小雙接著道。

“在那之后呢?你可是一直守在門外。”柳濡逸再問道。

牛小雙卻搖了搖頭:“沒有。那時,我被瓷瓶劃破的手臂流血不止,便回了自己的房間上藥。”

“那等你再去王蓮房間又是在何時?”

牛小雙面上苦思,隨之道:“小姐平素沐浴需要半個時辰,是以我在兩刻鐘之后就去給小姐添換熱水,只是……”

“只是什么?”柳濡逸追問。

內殿的白漫也是緊盯著牛小雙。

“只是那日我進入房間,卻發現小姐已從耳房出來,躺在被窩中午休。還讓我動靜輕點,不要打擾她休息。”牛小雙緩緩的道。

“這不可能!”白漫手一緊。

好似知曉白漫心中所想,一直靜立在角落里的周老突然開口道:“大人,死者手指縫之間有木屑,經過老頭子查驗,與被抬回來的木桶抓痕中的木材質相同。也就是說,死者正是在沐浴之時,被人從后方按入水中,隨后勒死!”

聞言,牛小雙的臉忽得刷白:“不,這不可能!”

“是你!是你殺了我女兒!”王老板雙眼猛然赤紅,一下子撲向了牛小雙。

“啊!”牛小雙嚇得連連閃避,直到王老板被一邊的衙役扣在一邊,才癱坐下來,渾身不住的戰栗。

“大人!定然是牛小雙,她就是趁著小姐沐浴才下的手!”王群連連叩首:“大人,還請你為我家小姐做主啊!”

“不是我,大人,小姐不是我殺的!”牛小雙大叫起來,又憤恨的瞪著王群道:“小王哥,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你,是你殺了小姐,不然你怎么會在那時候去了后院!”

不得不說,人在生死攸關之時,總是能抓住一切想抓住的。

“你血口噴人,那日午后悶熱,老爺在房間里午睡,我便趁著那時去后院打水沖涼。我再去也是因為要打水浸衣服,在那之后我便去了米鋪,一直和小二哥在一起!”王群吼叫道。

牛小雙據理力爭:“一定是你,別人不知道,可我卻知道一直以來你都愛慕小姐,時常偷偷來后院!好幾次小姐沐浴時,你都在窗子外面偷看!”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你說什么!”王老板不敢置信,遂怒不可竭的看向王群:“你們這些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府衙外的老百姓也都議論紛紛,這王家這養的都是些什么人?當下人的覬覦小姐,色膽包天。當丫鬟的積怨已久,知情不報!

王老板正欲沖將過去,卻有人比他更快一拳揍在了王群的臉上,梁煒大喝:“我打死你這個混賬東西。”

自己的未婚妻被人肖想,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受!

王群早已對梁煒嫉恨交加,連忙反抗,兩人撲打在一處。

只是梁煒這種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哪里是王群這種平日里干慣粗活之人的對手,沒兩下情勢反轉,梁煒就被按到在地上,打的嗷嗷直叫。

李師爺舉著扇子輕擺幾下,嘖嘖道:“一怒沖冠為紅顏吶,可歌可泣啊……”

“師爺,你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墻后面的白漫小聲說道。

李師爺的所在,離她最近,也聽到了白漫所說。只見他笑著對池睿說:“不急不急,大人,就讓他們打下去。年輕小伙子,有使不完的力氣。等他們打累了,這案子也好審了。”

“哎喲!大人救命啊!”梁煒不斷的呼救。

“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敢毀我女兒清譽!看我不收拾你……”在一邊的王老板見梁煒不是對手,當下就揮著拳頭朝著王群的腦袋砸去。

王群一見是王老板,氣勢便弱了三分,很快又被兩人合伙壓在了地上,一頓拳頭猛揍。

府衙外的好些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老百姓還起哄起來:“打的好!打得好!”

片刻,池睿的驚堂木一落,兩側的衙役上前,輕而易舉的將精疲力盡的三人分了開來。

只見他們各個都是鼻青臉腫,就連王老板的眼眶也在混戰中被打青了。

而這時,米鋪的小二也被帶到:“回稟大人,小的記得很清楚,店里來了新貨,小王哥前來幫忙,在午時一刻左右就來了米鋪。一直待到天黑才回去。”

“大人明鑒!”王群捂著被腫了的嘴巴說道。

“據府衙仵作之言,王蓮死亡時間也便是在午時一刻,且在其房中沐浴之時。如此說來,王群的嫌疑倒是可以排除。”柳濡逸望向池睿:“大人,若是仵作所判屬實,那牛小雙便有說謊之嫌,試問一個已死之人,又是如何與她交流?”

“大人,小雙沒有說謊,真的是小姐對我說的,她還讓我回自己房間,別在那里礙眼!”牛小雙淚如雨下:“小姐真的不是我殺的……”

“在那之后,你是否就沒見過你家小姐?”柳濡逸繼續問道。

牛小雙搖頭:“那日晚上老爺沒有回來,小雙做了吃食端給小姐。只是小姐說她不餓,便讓小雙回去了。”

“再之后呢?”

“沒,沒有了。我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去了小姐的房中,只是并沒有看到她。小雙以為小姐因為生氣沒有才沒有帶我出去……就沒有聲張。”牛小雙低下了腦袋。

“若牛小雙所言是真?那仵作可是……大人,就算是大理寺有著豐富經驗的仵作,也難免會在斷案時有所失誤。更何況,他所推斷的尸體已過了兩日,還在河中泡了許久。”柳濡逸不解的看向池睿。

池睿卻立即搖頭:“你放心,周老有幾十年的仵作經驗,自有其決斷。”

說著看向一側的周老:“周老,你且說說,是如何判斷這人就是在三月初三午時一刻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