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青知道惦記著小茹,小茹自然很高興,可是,簡直像小山一樣堆在門口兒的野味兒,可就讓人頭痛了。
現在是夏季,本地氣溫偏高,加上多雨,一大堆野味兒堆著,估計過不了幾日就要壞了,沒辦法,曉燕和孟妮兒只好連夜忙碌,挑選了一部分自家用得著的,把皮子處理好,肉類烘干,其它的就通通駕上馬車拉到集市上便宜處理掉,別說,還小賺了五十多兩銀子,只是兩個小姑娘忙得臉色憔悴,黑眼圈都出來了。
樓家搬家的準備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小樓哥的身體,也是一日好過一日。
畢竟,小茹的醫術的確高明,這樣日日小心照顧,藥浴加上食療,小樓哥找到了母親,心情自然不錯,再加上他本身就是開朗的性子,身體想不好也難,不過,小樓哥的身體好了,樓老夫人卻開始念著要讓小樓哥和小茹拜堂。
坐在紫檀藤心的矮圈椅子上,小茹小心翼翼地給寶藍色的大氅上掐了銀色的花邊,仔細看了看自己的針線,滿意地笑了笑,她的手藝說不上好,到也并非拿不出手,雖然年幼的時候這些女人應該學的功課都被耽誤了,好在她本身好學,如今也算勉強補了回來,雖然琴棋書畫樣樣稀松,不過,女紅廚藝都還能說得過去,在這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她這個媳婦,想必不至于讓婆婆丟臉。
“媳婦,你聽見我說的了沒有,七年前小樓哥兒不在,你進了樓家的門兒卻沒能拜堂,嚴格說起來,你們的婚禮根本不完整,這一次,說什么也要規規矩矩,風風光光地再讓你和小樓哥兒成一次親。”樓老夫人皺著眉頭,“還有,你自從到了咱們家,就再沒有回你娘家去看過,這次小樓哥兒回來,讓他陪你去一次,雖說你爹娘都去了,可繼母兄弟還在,我家媳婦兒可不能讓人家指著脊梁骨罵忘本……”
小茹無奈地皺了皺眉,實在沒法子跟自家婆婆說,她那個繼母,絕對不會希望自己還有回去的一天!
高家祖籍四川,高小茹的父親高庭是個大夫,雖然不算什么名醫,可在家鄉那一帶也是小有名氣,在古代,大夫可是一個好職業,所以,家里還算有一些產業,小茹三歲之前,生活很幸福,父母恩愛,對她也疼寵,雖然因為剛剛穿越過來,難免有幾分惶恐,卻著實過得十分舒服,只可惜,沒過多久,母親便意外落湖身亡了,奶奶又張羅著給高庭娶了房繼室。
小茹的這位繼母,本家姓張,本來聽媒人說,溫良恭儉讓,甚有賢名,她一開始進高家的門,對小茹還算不錯,雖然冷淡些,不怎么待見她,到沒太大的敵意,只是后來生育了一子一女之后,對小茹便開始看不順眼了,雖然很少打罵,但是像是女紅之類女孩兒該學的東西,她是一樣不許小茹碰,到是洗衣打掃這類粗活,總是支使著小茹去做,要不是小茹本身是個成年人,還指不定被這個繼母教養成什么樣子。
高庭一個大男人,對于女孩兒的事兒本就不大費心,再加上張氏表面文章做得一向不錯,居然一直不曾發現女兒被苛待,而小茹的奶奶雖然有些察覺,可張氏有子,她奶奶喜愛孫子,當然多少偏著她些。
至于高庭,等到他多少察覺到自己的老婆看女兒不順眼的時候,已經身患重病,不久于人世了。
也就是在他生命最后的一段時間,他才發現自己女兒的醫術居然極為高明,甚至自己都遠遠比不上,竟硬是將他已經油盡燈枯的生命,延長了一年多,雖然醫生治病不治命,最后高庭還是死了,可這一年,也給了他為女兒籌謀的時間,他知道,自己若死了,女兒肯定要守孝三年,等到能出嫁的時候,自己的繼室還指不定把女兒折騰成什么樣兒呢,而且,也絕不會給自己的女兒置辦嫁妝,那樣的話,等她到了夫家,恐怕也會讓人看不起。
高庭一琢磨,反正小茹那一年已經十三歲,也算大了,于是,便匆忙將小茹娘親當年的嫁妝,還有自己的私房,通通給了小茹,然后寫了封信,就把她送去了未婚夫家里,等到女兒走了,高庭才撒手人寰。
也正是這些嫁妝,幫了小茹的大忙,她能夠在亂世里帶著婆婆逃過災難,生存了下來,也有這些嫁妝的功勞,所以,對于父親,小茹既感激也愛戴,可現在,那個沒有了父母的高家,哪里還能算是小茹的娘家,她可從沒把張氏當娘看的……
小茹把針線收起來,聽著婆婆念叨著要準備什么禮物讓她帶回去,心里不由嘆息,恨不得告訴自家婆婆,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最好什么都不帶,萬一讓她那個繼母知道自己現在的家世,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亂子呢!
這時,丁峰在外面敲了敲門,“弟妹,今天是不是該更換藥方了?”
見婆婆的絮語被打斷,小茹心里一笑,拿起筆寫了方子,吹干,站起身道:“娘,我去給小樓哥抓藥,您趕緊地燙燙腳,歇著吧。”
樓老夫人搖了搖頭,終究還是自個兒子的身子重要,只得眼睜睜看著媳婦出去,今兒的話題又不了了之了。
“丁哥,換上這貼藥再泡三日,然后小樓哥就能脫離苦海了。”小茹說這話的時候,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無奈的淺笑。自己這位便宜相公,恐怕是她兩輩子以來遇見的最麻煩的病人,別的都還好,只是那人實在太過嗜酒貪杯,明明知道他這病最忌諱飲酒,自己開的藥也有好幾味和酒相沖,卻總是偷偷摸摸地跑去偷喝,實在讓人頭痛得很。
丁峰看得莞爾,接了方子,去尋孟妮兒抓藥去了。
至于小茹,自然不會再回去讓婆婆嘮叨,再說,天色已晚,她明日還要早起,現在自然乖乖地回房休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