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是自然常態,沐之把自己鎖在屋子里哭了一天一夜,眼睛都哭腫了,這才想開了,如今讓母親好好下葬才是最重要的事。
祠堂內,沈從軍和李氏正在商量宋氏的后事,沐之剛好走到門口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夫君啊,宋妹妹和我一同伺候你,我自然希望她好好下葬。可夫君啊,她是上吊自殺的,傳出去只怕會被人笑掉大牙啊!”
沐之聽到這話火氣瞬間就上來了,直接推門闖進去,“我母親是被你逼的自殺的,如今人都死了你還在這魅惑父親,你到底是何居心!”
李氏沒想到沐之剛好走到祠堂,一時間竟然愣住了,又立刻拿起帕子擦眼淚,“沐之啊,你這是什么意思?捫心自問,入門后我對你母女多加照拂,如今好心卻被當成驢肝肺了!”李氏說完這話往沈從軍肩膀上一靠,哭哭啼啼就說到,“沐之還未出嫁,我是為了她的名聲著想啊!”
沈從軍看到妻子被沐之逼得掉淚,心里一陣抽搐,指著沐之就罵道,“你如今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你母親是上吊自殺的,她可是為了你的將來著想,你不領情也就算了,怎么能這么說!”
沐之看著父親如今的樣子,一步一步走過去,“我母親自殺的?好,就算我母親是自殺的,自殺又怎么了,自殺就不能好好安葬?”
李氏看到沈從軍有些心軟,趕緊接過話茬說到,“沐之啊,上有夫君下有孩子,如此行徑就是對上不忠對下不仁。我同你母親一起伺候夫君,這樣一來不是讓人以為我欺負她嗎,這是不義。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如此行徑這是不孝。說白了,這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你父親在朝上也算是有臉面的人,如今這樣,你讓他怎么出去做人?”
李氏說完這話,又趕緊趴在沈從軍肩膀上,不斷啜泣,沈從軍趕緊拍拍她的肩膀,生怕她被氣到了。
沐之聽完這話氣不打一處來,“我母親被你逼死,如今死了還要被你冤枉,惡毒婦人,我真是瞎了眼了,還以為你尚有良心!”說完這話沐之就要伸手打她,可還沒碰到李氏就被沈從軍攔了下來。
“你口口聲聲說你母親是被人逼死的,你這么大個人了怎么是非不分!”沈從軍放下她的手,沖著外面看熱鬧的下人喊道,“宋主母的死因誰都不許說出去,小心操辦,別讓人知道了!”
沐之聽到這話氣的直接吐血暈了過去,沈從軍看到后又趕緊叫人,“來人,快把小姐扶回房去!”
小禾聽說小姐闖入祠堂了,急匆匆就趕緊過來了,剛好看到沐之吐血暈倒,趕緊將沐之扶了回去,可轉身時卻看到李氏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恨的小禾也是牙根癢癢。
沐之醒來的時候,看到小禾守在床邊,困得已經睜不開眼睛了。
“小姐,你醒了?”小禾打個盹的工夫,一睜眼就看到沐之醒來了,趕緊將她扶起來靠在床邊。
沐之剛做起來,突然想到母親的事情,抓著小禾就準備問,卻因為身體虛弱咳個不停,說不出話。小禾趕緊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知道小姐想問什么,不用擔心了。宋家來人了,主母一定可以好好下葬。”
“宋家?”
“是啊,宋家來人了,要求沈家必須讓主母安然下葬,如今正在前廳和主君說話呢。”
沐之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是哪個宋家,經小禾這么一說才知道,是外祖母宋家。宋家當年也曾是城內鼎鼎有名的大家,只是這這些年有些沒落了。當初母親執意留在沈家,外祖母十分生氣,甚至揚言要和她這個女兒斷絕來往。
“小禾,快,快扶我去前廳。”沐之聽說事情還有轉機,趕緊梳妝打扮,趕往前廳。
“沈從軍,我妹妹嫁給你后過得是什么日子,我不用說你也知道。如今我妹妹人也不在了,這個后事,必須大辦。”
來人是宋家如今的當家人,沐之的舅舅宋文征。他在朝堂上是個武官,雖然沒有文官地位高,但多年征戰沙場神勇威武,光是坐在那里就氣概豪邁。他和妹妹雖沒怎么親近,但也絕對不許沈家踐踏他宋府。這次聽說妹妹死了沈府竟不準備大辦,別說母親讓過來,就算母親不說他也要來鬧上一鬧。
這話一出,沈從軍還沒發話,李氏就趕緊說到,“宋家哥哥,我家夫君也是難辦啊,你不知道,宋妹妹她是上吊死的。”
李氏話還沒說完,宋文征就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和你家主君說話,什么時候輪得到你插嘴了,沒家教!”
李氏在旁邊像吞了蒼蠅般,說也不是咽也不是,十分尷尬。沈從軍趕緊出來打圓場,“你先回去休息會,這邊有我呢。”
李氏又是手拿帕子,哭哭啼啼出去了,剛好在門口碰到了急匆匆過來的沐之,李氏惡狠狠看了她一眼才離開。
沐之剛醒來還有些虛弱,披上衣服就急匆匆趕過來了,也不顧李氏怎么回事,趕緊進去了。
宋文征坐在前廳正等著沈從軍回話,一轉頭看到一姑娘進來了。這姑娘長得十分標致,只是看起來有些虛弱,猛一看十分像年輕時的妹妹,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美人,頓時就明白這是妹妹的女兒的,趕緊問到,“是沐之嗎?”
沐之小的時候宋文征跟隨老太太來過一次沈府,見過妹妹的女兒,還記得叫沐之,當時他還說這是個好名字。
“舅舅?”
沐之也試著問了一下。
宋文征一聽這話就知道,這的確是自己的外甥女了。可這外甥女也太虛弱了,臉上蒼白的都沒什么血色,宋文征趕緊過去讓沐之坐在自己旁邊。
“沈從軍,我妹妹在你這過得什么日子我就不說了,她就這么一個女兒,你就這么照顧的?今天既然我來了,我這妹妹的后事,必須風光大辦。你要是不同意,那就讓我家母親來一趟,說說你當初是怎么答應老太太的,行不行你看著辦吧。”
宋文征說完這話也不看沈從軍的臉色,反而看向沐之,“孩子,你怎么瘦成這個樣子了?這些年來你外祖母一直掛念你們母女,今天叫我來看看。等把你母親后事辦完了,你就跟舅舅回去看看你外祖母,也好叫她寬寬心。”
沐之聽完這話眼睛一熱,跟著就掉了兩行淚,小禾趕緊遞過去帕子,“小姐,別哭了,再哭眼睛就睜不開了。”
沈從軍在旁邊看到這個樣子,知道自己說什么都于事無補了,這宋家是鐵了心要大辦的。為防家丑外泄,他只能同意這樣,對外就說宋氏身體不好,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