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遠忘記了時間的流轉,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遞了上去。來此處的人要么是病人,要么是家屬,要么是醫藥代表,而她的氣質不似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總歸一點他不想錯失認識她的一絲機會,不論是來此處做什么的,只要她看到他的名片,一定有她想要的.
奚南沒承想,如此高遠澄澈的男士,竟然莫名其妙地遞給她一張名片,心里一陣嘟噥,“難怪西裝革履的,又具有紳士風度,這是醫藥代表吧,可惜了一張名片,也可惜一副絕色的容顏,這樣絕美的容顏要是在古言小說的筆下絕對是世家貴公子。”
梁思遠依依不舍得離去,奚南也轉身融入匆忙的人群中。走到拐角處,剛好看到一個垃圾桶,順手就將那張燙金的名片扔了進去。奚南是一副冷然的性格,從來不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耗費功夫,名片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白瞎了梁思遠一片苦心。
梁思遠穿過人墻,加快腳步來到科室,快速地進入衣帽間,瀟灑地換上一身飄逸的白袍,這是他的戰袍,穿上白袍的他更加的俊美異常。
作為一名醫生,他一向自律嚴謹,自律到可以控制情緒的波動起伏。這一路擁擠奔波的走來,心臟不規律地跳動,剛才女孩的清麗容顏還浮現在眼前。
工作中他是一個不茍言笑的人,此刻他的嘴角微微的上翹,濃密英挺的劍眉悄悄地舒展開來,泛著柔和的光澤。
奚南終于在漫長的等待中聽到了播報器里傳來她的名字,快速地走進神經科楊主任室。
奚南前傾著身子坐在就診椅上,楊主任低著頭,筆尖快速地在病歷上寫著,
“請把你的病情描述一下。”
“我腦部曾經受過外傷,是一名失憶癥患者,最近做了一個不同以往的夢……”
她認真地把夢境的轉變描述給醫生,她想問一下此夢境是否意味著她失去的記憶在逐漸地回暖。
楊主任筆尖飛舞,很職業化的嗯嗯幾句,并沒有接她的話,也沒有打斷她的描述.
奚南很茫然,她認為嚴密邏輯的思維,在醫生面前完全地不起作用,她的娓娓講述,只不過期望能得到醫生的肯定。楊主任終于寫完了,放下筆,一雙手又開始在電腦上快速地敲打著什么.
奚南看楊主任一直沒有說話,她給剛才的描述下了一個總結性的結論:
“楊主任,這些是不是意味著我的失憶癥有好轉的跡象?”
楊主任這下抬起頭來,用眼光斜斜打量著奚南:
“你是一名老師?”
奚南詫異萬分,“你怎么知道的?”
難道醫生都有一雙穿透力極強的透視眼嗎?!
楊主任但笑不語。
奚南卻從中看出了一副又拽又輕蔑的態度。
“哼,醫生就了不起了,透視眼就不得了了,有本事你們別讓醫院死人啊,大家都會用崇拜的眼光看你們。”這些話她只能放在心里咕噥。
楊主任一周三天坐門診閱人無數,他確定這不僅是一個教師,而且還是一名特別認真的好老師。
“你去東一樓影像中心CT室,先拍個片子。”
奚南一愣,好家伙,合著她從昨晚上就搶到的專家號,今早上打車趕來取號排隊看病,這個看似醫者仁心的楊主任除了嗯嗯嗯的,就問了一句于病情無關的話語,“你是一名老師。”
然后就打發她去拍片子。她心有不甘啊!
“然后呢”奚南不明所以地問。
“然后你等片子出來了再來找我,我二四六上午半天門診,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其他醫生看。”
“哦,我等會在那兒等片子,還是就看你的門診吧。”她實在不想再跑一趟醫院,這個地方還是離得遠一點好。
“也行,不過,一般情況下早晨做CT的比較多,有時候片子出來得慢一點。”
“我有時間等。”
楊主任又看了一眼奚南,老師的思維就是和別人不一樣,教育別人習慣了,都是希望別人順著她的思路走,太相信自己的思路,聽不進別人的話語。
而醫生的職業剛好和教師相反,善于傾聽卻不明說。
醫生都是言簡意賅,即使你問了問題也不一定給你解釋,更別說如此詳細的解釋,說多了自己累,再者你也聽不懂,空口白說了。
好吧,他只能提示這么多了,楊主任干脆緘口不言。
“下一位。”
奚南曾經在醫院里住過很長一段時間,雖然不是同一家醫院,但是醫院格局大抵如此,樓宇之間錯綜復雜,不知道她一向沒有方向感,還是失憶后對方向辨別變差了,總之一點,她在樓宇間轉悠了好長時間,也沒有找到楊主任口中的影像樓。
她一路還問了幾個人,最后總算找到了,卻也耽誤下去二十多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