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關春

第三十五章 殿前誠招供

(讀文學)

此時魏煊也帶著氣喘吁吁的言初趕回來了,“殿下,你們沒事吧!我剛剛跑的太快,一時忘了嫂嫂了!都怪我!”

“沒事,我們快去找鄭源他們吧。”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事……”魏煊自言自語道。

“不會的,雪鉤可是能和魏二你一戰的,屆時也不知誰會贏……”

把鄭源帶回城中后,馬不停蹄地將他喬裝帶入了宮中,生怕再出什么岔子,誰知就城南門到燕王宮這短短的一段路程,愣是又冒出兩批刺客,魏煊的十個小兵七個折在了南郊,三個折在了城里,韓涓引開了刺客,魏煊一力護送進宮,一波三折。

韓疆也隨之入宮,鄭源帶到太乙宮后,便是長達兩個時辰的殿前審問,由燕王和燕相親審。

韓疆和隨后而來的韓涓靜候在太乙宮前的漢白玉階前,雪停了,兩人的下擺和棉靴都浸上了雪水,雙雙無言。

而剛回到太子府的宋婼,也被皇后召進了宮。

剛入呼延皇后的雪月宮,便砸來一個黑影,直直擊在了宋婼的額頭上,剛剛城外那一番,她的發髻本來就松動了不少,這一擊,額頭的碎發徹底散落了,前額留下了一道血跡。

隨著躲避的動作,那物件落入了宋婼的目光,那是一個玉篦,幸好是玲瓏的一個,否則還不知道會怎樣。

“你還裝扮成這副樣子!找誰的不痛快!”呼延王后立于大殿的木案后,鳳眼慍怒。

宋婼略微瞥了自己的裙擺一眼,右手整理了一下遮在眼前的碎發,垂眸回道:“母后今日因何不悅?兒臣不知這樣的衣著有何不妥。”

“梳著孟國厚重的發髻、穿著孟國的廣袖氅,你到底是哪國的太子妃?!說是孟國是禮儀之邦,你卻不知身為太子妃的本份,至此未和太子圓房,又張揚跋扈,插手太子政事,若是因為你,太子受傷或者出了什么事,你擔當的起嗎!”

說是看不慣宋婼的衣著裝扮,不如說是王后早就看宋婼不順眼更貼切。

燕國的風俗朝制幾乎就是從孟國描摹過去的,但也保留了他們自己的特色,燕國服飾在與孟國服飾相似的基礎下,將廣袖改為了緊袖,日常的發髻也會比較輕小,但貴族間,這些分的并不清晰,也有貴族追求孟國服飾的風格。

宋婼實在是不喜燕國皇室的緊袖衣袍,除了騎馬狩獵,這樣的衣袍著實沒有孟國服飾飄逸從容,小發髻更沒有大發髻來的雍容,更何況韓疆日常衣著都是孟國風格,實在不懂王后為什么突然對此發難,許是對她羞辱呼延文念不滿,借此發泄?亦或是怪她沒有晨昏定省?

但對方是王后,她縱然心有不屑,卻只能恭敬答道:“兒臣惹母后不快了,兒臣謹聽母后教誨,日后端慎言行,為萬民做好表率。”

王后沒想到宋婼認錯的如此之快,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干脆道:“既然你知錯,那就跪在殿外兩個時辰,小懲大戒。”

宋婼不想多做辯解,理了理鬢發,確定自己不失儀態后才起身出殿,二月的天氣,燕國還是深寒浸骨,更別提那冰冷的石板了,她剛跪了不到一刻,便覺得渾身陡寒,雙膝麻木,言初和景月也跟著受罰。

正在宋婼覺得無比煎熬時,只見太后宮中的錢總管堪堪來到,向宋婼點頭行禮后便進入了殿中,過了一會出來便道這:“太后有事宣召,請太子妃殿下隨老身來。”

“剛剛母后罰我……”

錢潘山了然地點頭,“老身已和王后說明此事,這次的懲罰更為替太后抄經祈福。”

想來是太后得知來消息,特意來解救她的,她輕聲道:“多謝大人……”

錢潘山垂下的面容掛著一抹了然的笑。

雪月宮內,王后發怒將案上的香爐打翻,“眼下本宮在自己宮里教訓個人都不行了?!我的兒,我的元兒和壯兒若是還在,這些人哪里敢這樣對本宮……”

話音漸漸低沉,王后不禁垂眸低泣,她的貼身女侍遣離了小侍女,走到王后身邊滿眼心疼,娘娘中年喪子,徹底失了依靠,夜夜哭泣,她安慰道:“娘娘莫要再憶這些往事了,這樣您只會越來越心痛啊,長此以往,您的身子怎么受的住呀……”

“你說的對,本宮要養好身子,這基業絕不能便宜了那個雜種!是他搶了屬于我兒的一切!”

到了昌禧宮,太后命人帶宋婼下去重新梳了發髻,換了衣裳,簡單處理了額前第傷口,宋婼穿著太后年輕時的紅衣出來時,太后慈愛地拉著她的手說道:“這件衣裳,哀家年輕時也沒舍得穿過幾次,哎,也是沒場合穿,那時燕國初建,跟著先帝軍中和田埂里的走著,后來哀家就有了王上,接著先帝早逝,輔佐幼帝,又是推行改田,哎,忙忙碌碌的,現在回頭看,也不知在忙什么……”

“姑祖母謙虛了,若是沒有您,哪有現在的燕國。”這句話毫不夸張,只是宋婼很疑惑,當時國力尚強盛的孟國長公主為何會主動下嫁于燕國新王。

“這只九鳳銜珠冠哀家就贈與你,你莫要和王后計較,以后也不用改變裝束,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愛美無錯,王后以前還是很賢惠端莊的,不過中年喪子的痛苦太大了,她難免會鉆牛角尖,將喪子之痛轉移到他人身上,而且呼延家族的勢力在燕國建立前便存在于這片土地上了。”

太后不僅在安撫宋婼,還在暗示她,王后這一股勢力,仍要爭取。

正在宋婼以為太后要“提點”她時,她下一句竟是讓宋婼陪她品茶。

想來,韓疆那邊,交付了鄭源,也該回府了……

可天不遂人愿,這雪雖停了,可竹林還在輕顫。

太乙宮外,原本站著等侯的兩人變為了跪著的一人孤影。

殿內,也由鄭源和審問他的燕王燕相,一下變得人滿為患。

“鄭源,你可知污蔑重臣是何罪?寡人重用你,你就是這么回報寡人的?”燕王端坐在王位上,兩側的臣工都鬢發花白,他左手邊是莊疾,右手邊是商顯,商顯的絡腮胡也花白了。

鄭源瑟瑟抬眼看了一眼燕王,瞥到了一眼商顯,對方的眼神讓他不寒而栗,想想孤身的妻子,他心中百轉千回,下定決心說道:“臣以性命擔保,剛剛所檢舉的一十八名參與了驛館和官員政績造假的官員均為實情,臣自己受覺陽公商顯指使,篡改去年年底的官員政績考核文冊、年前縱火燒毀政績案牘、毒害驛館才子,種種臣均認罪,只求陛下放過并保護臣的妻子和家人,此事他們都不知情,臣放棄了死念,也是不忍辜負陛下,而且害怕家人被害!畢竟年前縱火案的證人和其家屬便莫名死亡或失蹤。縱使在天子腳下,臣依然害怕……”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