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對比
的云惜柔眼睜睜看著陸航被人扶上啟昌侯府的馬車,沈君昊站在馬車旁與侯府的人說話。她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思量許久,她急忙命人送信去泰州,讓青竹馬上善后,抹去一切痕跡,謹防云居雁等人發現蛛絲馬跡。
沈君昊回到凝香院,看著兩個兒子分別躺在搖籃內酣睡,復又想起了親自去吐蕃的想法。在他看來,即便阿里耶等人看錯了,沈子寒并不在吐蕃,蔣明軒去了西北也是事實。再說,皇帝既然有了戒備,他懷疑云居雁口中的戰事并不會發生。當然,不可否認,皇帝想要威遠侯的兵權也是事實。
他知道云居雁一定不會同意他遠行,可事情不能一直僵持著。陸航那邊,經今日一事,若他還是執迷不悟,許慎之不可能毫無反應。甚至他或許會提出和離。不過如此一來,又會牽扯到云家和威遠侯府。
回到臥室,他輕手輕腳地上床。云居雁睡得不熟,立馬醒了,迷迷糊糊說:“不是已經替你另外鋪床了嗎?”
“我一個人睡不著。”沈君昊咕噥一句,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身上都是汗味。”云居雁嘴上這么說,還是不忍心把他推開,問道:“陸航怎么樣?舅父有沒有生氣?這樁事多多少都是由我而起。”
“又在胡思亂想。”沈君昊嘆了一口氣,把酒樓的事大致講述了一遍,一本正經地說:“居雁,事情不能一直這么拖著,我想·……”
“你想怎么樣?”云居雁抓住他的手,閉著眼睛說:“馬上就是菲菲和沈三公子的婚事了。希望一切都能順順利利的,威遠侯府可千萬不能出什么事。”她深深嘆了一口氣,問道:“對了,你剛才說,你想怎么樣?”
“沒什么·我只是想說,瑾的滿月酒,大概只能簡簡單單的,還有瑾瑜的周歲禮……”
“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再說·我們對他們的疼愛,不需要用幾桌酒席證明。我現在擔心的是,瑾瑜實在太皮了,脾氣又壞······”
“你太杞人憂天了。”沈君昊輕笑,“放心,我已經把先生找好了,也對祖父說過了·將來也半個族學,反正銀子不花掉,也會被皇帝惦記……”
兩人斷斷續續說著話,聽云居雁的呼吸慢慢變得輕淺,沈君昊抱住她,漸漸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沈謹瑜剛睡醒,正在鬧脾氣·啟昌侯府派人送來了一個泰州的地址。沈君昊立馬明白,紙上是云惜柔的住址。他朝云居雁看去。
云居雁的注意力完全在兒子身上,隨口問:“怎么了?舅父說什么?”
“陸航應該已經交代了。”
聞言·云居雁愣住了。說心里話,云惜柔惹出這么多事,很多時候她都恨不得殺了她,可事到臨頭,她又猶豫了。云惜柔該死,可成了母親之后她才明白,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沈謹瑜再頑皮,再愛鬮騰,每次她都無怨無悔地哄他,只為了博他一笑。“不如·等找到她之后交給父親處置吧。”
“你還是太心軟了。”沈君昊搖頭。云惜柔暫時殺不得。她花那么多心血在陸航身上,他相信她和幕后之人針對陸航一定有一個大計劃,針對的對象是他和云惜柔。就算云惜柔什么都不會說,他也希望能從她身上獲得追查下去的線索。
云居雁心中亦明白,她的父親一向心軟,而云惜柔活著就是一個禍害。她不再言語·只說讓沈君昊看著辦。
辰時,魯氏借著探望沈瑾為名抵達凝香院。探望過兩個孩子之后,她與云居雁去了內間。
“舅母,表妹夫的事……”
“我過來找你,就是想說,他這樣,完全是他自己鉆牛角尖,與旁人無關,你可千萬不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另外,你那個六妹,你可千萬不能心軟。”
云居雁點點頭,垂下了眼瞼,問道:“表妹的婚事,您和舅父……我……”
魯氏深深嘆了一口氣,言道:“看情形,他們上次回泰州之后,他又見過你六妹。你舅父很生氣。他到現在還是執迷不悟,覺得是君昊騙了他。”
“舅母,雖說寧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可現在這情況,不如趁著沒有孩子,和離吧。三嬸娘那邊,好好解釋,她會理解的。”
“我和你舅父就知道你會胡思亂想。”魯氏拍了拍云居雁的手背,“世上的夫妻,如你同君昊這般的,畢竟少數。這是每個人都要過的一個坎。至于和離還是其他,我和你舅父會認真考量的。”
云居雁點點頭,沒再言語。魯氏見她愁眉不展,又勸了幾句,最后才說:“泰州那邊,具體如何他也說不清楚。我和你舅父商議了一下,在君昊找到你六妹前,暫時讓陸航住在郊外的莊子,由你表兄陪著。陸家那邊,我們已經讓他送信回去了。”
云居雁深知幕后之人一定會有后招,直說這樣安排才是最妥當的。
無論是沈君昊、云居雁,還是啟昌侯府眾人,包括陸航在內,大家都覺得這次一定會抓到云惜柔,可惜,當沈君昊派人快馬至泰州,云惜柔早前的住處早已人去樓空。
陸航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呆住了。他快馬至京,直接闖入淮安郡王府。沈君昊在第二天就派人去了泰州。云惜柔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消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她早就打算消失,二是她一直在監控他,在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無論是哪種可能,都證明了她并非像她自己說的那般可憐。
沈君昊恨極自己再次晚了一步。他一方面派人在泰州找線索,一方面在京城打探。當他發現陸航酒醉那晚,云惜柔很可能就在對對街的茶樓監視,他又憤怒,又后悔。與此同時他又想到,云惜柔很可能監視過他或者云居雁。他在自家附近的茶樓酒肆派人暗中查問,果然有人見過戴著面幕的年輕女子盯著他家的大門。
得知這個消息,沈君昊遇到至極點。云惜柔曾經離他們這么近,他居然毫無知覺。憤怒之下,他顧不得其他,索性找上了齊元祥,讓他下令巡城的衙差幫忙留意。
云惜柔在當天下午就發現,凡是帶著面幕的女人,都是遭到官差的盤問。她立馬意識到,這是沈君昊的杰作。
原本,她躲在暗處,雖然很多人都想找到她,但人海茫茫,談何容易。她的行動一向很自由,可如今,官差見人就問,她連過街的老鼠都不如。最讓她憤恨的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陸航的落腳之處,結果卻發現,許慎之居然像看管犯人一樣看守他。而陸航呢?他像一個懦夫一樣,根本不敢反抗。
這一日,云惜柔站在客棧的窗口,悄悄往外張望。她被困在這間又破又小的客棧已經四五天了。她根本不敢走出房門半步。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隱隱約約聽到鑼鼓聲,又見許多人都往遠處的長安大街而去,她回頭問青竹:“今天有什么大事嗎?怎么這么熱鬧。
“可能出了事故。”青竹小心翼翼地回答。
云惜柔聽到鑼鼓聲越來越近,恍然大悟,怒道:“你早就知道,今天是她成親的日子!”
“姑娘,外面都是官差,您千萬不能出去!”
云惜柔沒有理會青竹的懇求。不過,她到底還是愛惜自己性命的。她換上了破爛衣服,故意用煤灰弄臟了自己的臉,這才偷偷摸摸往人群而去。
遠遠的,她尚未靠近送親的隊伍,就聽旁人在她耳邊咂嘴:“侯府辦婚事,氣派果真不同。瞧瞧那嫁妝,都快塞不下了,就連花轎也比普通人家華麗。女人這輩子,能有這樣一場婚禮,也算值得了。”
“你們別做白日夢了!人家可是威遠侯的愛子,娶的是永州云家的四姑娘,是普通人家能比的嗎?聽說侯爺和夫人對這個媳婦滿意得不得了,聘禮流水似的送去永州。”
“你說起云家,我想起來了。淮安郡王府的大奶奶就是云家的大姑娘。人人都說,她不止貌美如花,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把自己的相公收得服服帖帖的,王爺對她也是疼愛有加。”
“人家命好,不是人人都能一下子生兩個兒子的。說起來,那次的婚禮可比這次更熱鬧,那才是真正的十里紅妝。”
云惜柔聽著旁人的議論,兩只眼睛都快噴出火光了。十里紅妝是每個女人的夢想,可她不止沒有婚禮,還要在不同的男人身下屈意承歡。云居雁是郡王府的大奶奶,云凌菲是侯府的三奶奶,就連什么都不如她的桐也有一個一心一意對她的丈夫,她有什么?除了家人的拋棄,官府的追緝,過街老鼠般的生活,她還有什么?
云惜柔身子緊繃,握緊雙拳擠入人群中。她抬頭看去,就見沈子遙坐在馬背上意氣風發,滿臉笑容。他的身后,花轎上下起伏,一旁的丫鬟、喜娘正沿途分發喜糖,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歡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