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不過幾里地而已,折從阮領著的心腹隨從家將們,朝著火光沖天的敵營猛沖了過去。``;`
靈州軍的蕃騎們,則在李中易的命令之下,以千夫為單位,在奔馳之中,逐漸展開成了鋒矢陣形。
起初,在各自將領的約束之下,僅僅只是放松性質的慢跑,以便胯下的戰馬活動開筋骨。
漸漸的,隨著距離火光沖天的敵營越來越近,蕃騎們追隨在李中易的身后,催動胯下的戰馬,逐漸加大沖擊的速度。
距離越來越近,李中易的視線也越來越好,在奔跑之中,他隨手掏出塞在鞍囊之中的單筒望遠鏡,在戰馬的顛簸之中,仔細的打量著敵營中的動靜。
透過單筒望遠鏡,李中易發現,在城外的敵營之中,居然有一群身穿黑甲的娘子軍,正在敵軍之中,左沖右突,勢不可當。
隨著距離的不斷拉近,李中易看得更清楚了,只見,這些娘子軍追隨在一個身穿紅甲的年輕女將的率領之下,一邊催馬疾馳,一邊彪悍的揮出手里的戰刀,將沿途的黨項人,殺得人仰馬翻!
嘿嘿,這應該就是賽花妹子了吧?
李中易心思略微一轉,拔出腰間的戰刀,猛地指向紛亂的敵營,厲聲喝道:“告訴大家,除了糧食和牛羊馬之外,其余的戰利品大家均分,老子一文錢也不要!”
“喏!”
“哈哈,喏!”
“嗷。分光他娘的!”
一直追隨在李中易身旁的千夫長們,一個個興奮得要死,深入骨髓的本民族的搶劫特性。被伸手即得的發財夢想,刺激得兩眼冒出綠光!
“第一、二、三千夫營隨我從營門口殺進去,四、五千夫營,從左翼包抄過去,務必一網打盡。”李中易絲毫也沒耽誤工夫,在下達了進攻的命令之后,他一馬當先。順著折從阮沖進去的方向,筆直殺了過去。
心急如焚的折從阮,他的手頭雖然沒有單筒望遠鏡。可是,長達幾十年的戰爭經驗,卻在關鍵的時刻,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他在隨從們的護衛之下。朝著殺聲最大的地方,猛沖了過去。
“娘子,你不能在亂沖了,奴婢求您了!”折賽花的貼身侍女畫竹,眼見得跟在四周的娘子軍們,受傷落馬的越來越多,她不由心下大急,不管不顧的沖到折賽花的馬前。扯起嗓門大聲勸說折賽花。
“不要再說了,咱們這里堅持得越久。大兄平安回城的希望就越大。”折賽花略帶了一下馬韁,揮刀劈死了一個想暗中偷襲畫竹的黨項人,“怕死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畫竹眼睜睜的看著折賽花一個猛然的沖刺,再次殺進了大隊敵軍之中,她的嘴角不由一陣發苦。如果不是因為折御勛的冒進,想把敵軍的糧食全燒光,也不至于被敵軍纏上,娘子還有必要這么拼命么?
追隨在左右的姊妹們,和折賽花朝夕相處,名為主仆,實為姊妹,感情好得不得了。
沒辦法,折賽花不肯率先沖出去,畫竹只得咬碎銀牙,豁出去了,她緊緊的護在了折賽花的左側,主仆二人,領著一大幫子彪悍的娘子,在敵軍之中,左沖右突,拼死戰斗!
整個黨項人的營地,火光沖天,濃煙滾滾,折賽花領著她的人馬,靠著一股子狠勁,逐步接近被包圍的折御勛。
也許是敵軍大將察覺到了,折賽花想和折御勛匯合的目的,大隊晉陽的步軍,在牛角號的指揮之下,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企圖將這一對兄妹倆徹底的予以分割!
等李中易率領大軍突進混亂不堪的敵營之時,折賽花、折從阮以及折御勛,居然被敵軍分割包圍在了三個不同的地方,彼此之間首尾不能呼應。
李中易二話不說,指揮著手下的精銳蕃騎,朝著黨項人的就沖殺了過去。
那里黨項人多,喊殺聲越大,李中易就在李云瀟的嚴密護衛之下,以牙兵營作為鋒矢箭頭,兇猛的突擊過去。
李中易的數千騎兵部隊,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猛撲上去,殺了黨項人一個措手不及。
一時間,原本包圍在折賽花四周的黨項人,如同遭遇到了高溫的陽春白雪一般,瞬間被砍翻了一大片,四散奔逃。
折賽花揮刀劈飛一個黨項人的腦袋,“嘩。”一道粗粗的血箭,立時迸出,飛濺到了她那秀麗絕倫的臉頰之上,在火光之中,顯得格外的妖異!
李中易沖過來的時候,恰好看到了這令人驚悚的一幕,眼前不由一亮,如此兇悍的女將,不愧是折賽花的部下。
“多謝靈州李將軍遠道相助,我折家人都是血性的好兒女,將來必有厚報!”折賽花毫不在意的一把抹掉臉上的血污,待看清楚李中易身后的大纛旗上,斗大的李字之后,朝著李中易抱拳行禮,表達了謝意。
我折家?李中易一聽此話,心里就明白了,敢情眼前這個兇悍異常的女將,竟然就是他那未過門的平妻——折賽花!
折賽花的臉上滿是血污,李中易也看不清楚她的真實面容,只得陪著笑臉說:“在下李中易,來得湊巧罷了,沒甚大不了的,毋須掛念。”
“該謝就必須謝,我們折家沒有忘恩負義的鼠輩。哦,對了,這些廢話就不提了,奴家的大兄還在重圍之中,不知李將軍你可否相助一臂之力?”折賽花倒是一點也沒和李中易客氣,直截了當的提出赤果果的要求。
李中易有點哭笑不得,對于折賽花爽快得過了頭的性子,他又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咳,如此彪悍的老婆,將來會乖乖的聽話么,李中易不得不在心里,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就在李中易和折賽花合兵一處,準備去救折御勛的時候,被解救出重圍的折從阮拍馬殺到。
“大妞,你趕緊回城去通知你父親帶兵殺出來,我和李帥去救你的大兄!”折從阮和折賽花簡單的交流了一下信息之后,當即作出了決定。
折賽花撇了撇:“我不去,我要親自去救出大兄。”
沒等折從阮反應過來,折賽花已經拍馬沖了出去,故意裝作聽不見折從阮的呼喊聲。
“咳,這孩子打是吧?”折從阮的話里話外,都在幫著折賽花說好話,打掩護。
李中易摸了摸鼻子,心想,已經被寵壞了的女人,這始作踴者,可不就是你折老太公?
戰場之上,有些事情沒辦法細說,李中易指揮著麾下的蕃騎,沿著折賽花沖出的方向,一路沖殺了過去。
拓拔彝殷帶走了夏州黨項的主力,打算在半道伏擊李中易,被他留在營地主持大局的是拓拔光儼。
拓拔光儼,也就是西夏太祖拓拔繼遷的生父,拓拔光睿的親弟弟,現為銀州防御史。
由于和府州軍打交道的次數,實在是太多,所以,這一次遠征府州,拓拔彝殷始終提防著折家人,趁夜偷襲他的糧草輜重大營。
對于在靈州日益壯大的李中易,遠在夏州的拓拔彝殷,一直給予了高度的關注。
在出征之前,拓拔彝殷特意把長子拓拔光睿留在了夏州,并且提前預留了一萬兩千多兵馬。
在拓拔彝殷看來,憑借堅不可摧的統萬城,又有經歷過無數次戰斗的長子坐鎮,夏州城肯定會萬無一失。
只可惜,拓拔彝殷計算到了開局,卻絕對沒有料到結尾,在他的眼里,牢不可破的夏州,竟然被李中易輕而易舉的就轟塌了城墻,徹底攻破。
拓拔彝殷得知夏州丟了的消息之后,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當場就驚呆了!
可是,當警訊被夏州城外的牧民,接二連三的傳入大營之后,拓拔彝殷不得不接受夏州已經丟了的殘酷現實。
也正因為如此,拓拔彝殷在短暫的震驚之后,立即決定,先攻破府州,然后調集銀州、宥州等地的黨項諸部,掉頭再和李中易決戰。
可是,負責攻城的晉陽軍,卻始終三心二意的不太肯出死力。拓拔彝殷的部下,又大多是騎兵,只能看著不算特別高大的府州城墻,徒然干瞪眼。
自從夏州丟了之后,拓拔彝殷痛定思痛,把哨探們派得遠遠的,時刻戒備著四周的一舉一動。
一分努力一分收獲,當拓拔彝殷得知李中易的大部隊居然這么快,就已經趕到了窟野河畔的時候,他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沒有提高警惕,恐怕全軍覆沒就在眼前。
在和拓拔光儼商量之后,拓拔彝殷料定李中易很可能趁夜跑來偷襲,于是,他親自率領三萬騎兵,趁著天沒黑的時候,搶先在半道上設下了伏兵,就等著李中易入套。
留守營中的拓拔光儼,絲毫也沒有閑著,他趁著夜色掩護,悄悄的領著本部的人馬,埋伏在了大營的外面,預防府州折家可能的拼死一搏!
結果,還真讓拓拔光儼猜中了,折御勛和折賽花,果真帶著精兵,前來偷襲他的大營。
如果,不是李中易聽從了折從阮的建議,繞著遠路及時趕到,折賽花和折御勛,恐怕都要落入拓拔光儼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