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的清晨,霧氣蒙蒙,永中在洞中打坐,終于可以將靈壓控制自如,甚至讓同類妖神感受不到他靈壓的存在。
第一道陽光穿透薄霧,永中站起身,走出洞中,迎著陽光,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他打來水,對著水面認真得整理著儀表,閉門修煉一個月沒有整理自己也難掩俊秀的面龐,今天,他要去辦妖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就在這時,蛟形的玄燭飛進洞中,頭上的角還掛著一個布包裹,他化成人形,將扔給永中。
永中打開一看,略微驚訝,紅色的絲綢新郎服,全部用金線精致得勾邊縫制。
“這等華服是哪里來的?”
“我特地飛去千里之外的有熊城,找了最好的絲綢鋪子給你定做的。你不會要穿著你這身破爛去見美姬的父母吧。”
“確實,這件衣服穿了好幾年了。還是你想著周到。”
“我是怕你被人家長輩嫌棄,哪里來的窮小子?一腳踹出去,在人間,還是要人靠衣裝的。”
“玄兄所言極是。”
永中穿上紅袍,系好腰封,將長發束起,用金質發冠扣住,英俊瀟灑之中又透著器宇軒昂,風度翩翩得站在那里,舉手投足簡直萬物失色。
玄燭躺在永中的石床上托著腦袋,嘴里叼著一根草,酸溜溜得說:“我要是修滿一千年,也能修成美男子嗎?”
“這……還需努力!”
玄燭嘴角抽搐,將嘴里的草啐向永中……
永中神采奕奕得正要走出狐貍洞,再次被玄燭叫住。
“狐貍,你該不會就想憑著一張臉去拐人家女兒吧。”
“啊?還需準備什么嗎?”
“嘖嘖嘖,你也太不懂得人情世故了,長得帥能當飯吃嗎?你看那些飛禽類求偶,還得叼點果子鮮花去獻殷勤呢,你空手去,豈不是失了禮數!”
永中一拍腦袋,說:“多虧玄兄提醒,那就……”永中指指墻角堆積如山的金子,說:“這些他們會開心嗎?”
“大可不必!!!”
天不亮,美姬和巫陽就起來梳妝了,巫陽為美姬梳著發髻,看著美姬似乎一夜未睡的倦容,她將紅色花瓣研磨成汁,淡淡得涂在美姬的臉頰。
“你看,多漂亮,這樣看起來氣色好多了,你別再一臉愁容了,今天是你出嫁之日,村子里的人都會來圍觀送嫁,你一定要是最漂亮的那個。”
美姬空洞著眼神,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點點頭,在自己的眉心畫上桃花妝。
梳好妝,巫陽將紅色的頭蓋,蓋在了美姬的頭上,蓋頭蓋上的那一刻,美姬強忍住了眼眶里的眼淚。
果然一大早,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擠在院中,準備目睹新娘子出嫁。
美姬的父母和兄嫂在院中忙碌招呼,一片熱鬧,遠遠的,已經聽到吳家娶親的樂隊靠近了。
“巫陽,幫我把柜子里的那個包裹拿出來,我要帶走。”
巫陽取來包裹,看重量和柔軟也知道是那件狐袍。
巫陽剛想說話,美姬打斷她說:“巫陽,我知道你要勸我什么,我只帶著這個去,當做一個念想而已,過了今日,我就是吳家媳婦,相夫教子,再也不會癡心妄想。”
“哎……”巫陽將包裹遞給了美姬。
迎親的樂隊聲越來越近,巫陽從窗外望去,看到遠處一隊身著紅衣的樂師,吹拉彈唱,排場十足。隊伍中間,一頂紅色的轎子華麗萬分,抬轎的壯士門邊走邊舞,吳家看來真的把美姬當做吉祥物一般的迎娶了。
隊伍中最前面,高頭大馬上坐著一個威猛的男人,身材魁梧,滿臉胡子。胸前帶著一朵紅色的大紅花,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得駕著馬。
巫陽感嘆了一下,論儀表真是不及狐貍萬分,但是若忠誠顧家,外貌也就不太計較了。
巫陽說:“美姬,迎親的隊伍來了。”
美姬深呼吸一口。
吳家長子來到美姬家的院子前,從馬上跳下,美姬的父母和兄嫂立刻客氣得迎接上去,他朝二老一揖,便大搖大擺得走上前堂,洪亮的聲音大聲喊道:“岳父岳母!我媳婦兒在哪呢?”
美姬的父親立刻上前阻攔他闖進美姬的房間,說:“賢胥,別急,咱們還是得按風俗流程來。”
“哪那么麻煩,人我帶回去,以后就是我吾家的人了!”
吳家公子舉止粗鄙,院中的賓客笑著竊竊私語,氣氛一度尷尬,美姬的哥哥趕快上前打趣道:“吳弟心急了,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當初我娶媳婦的時候,也是難掩激動,恨不得馬上見到新娘子的美貌。娶妻乃人生大事,吳弟先坐,美姬馬上就出來。”
氛圍因為美姬哥哥的幽默解圍輕松起來,賓客哄笑。
巫陽扶著蓋著蓋頭的美姬走出來,美姬身材苗條,氣質出眾,吳公子上下打量了一身紅裝的美姬,甚是滿意,伸手就要掀美姬的蓋頭。
“使不得!”美姬的母親趕快上前阻攔說:“按照規矩,洞房之前新娘子的蓋頭不能提前揭,不然不吉利。”
吳公子好掃興的表情,說:“還要等那么久。”
媒人在吳公子身旁勸說道:“我的公子喲,家家娶媳婦都是這規矩,不能破,別心急,晚上回家兩人洞房花燭的時候在揭。”
“行行行,那趕快拜別岳父岳母吧,我家的賓客還等著呢!”吳公子揮手道。
奏樂起,父母上座,美姬和吳公子并肩站著剛要跪別,賓客突然議論紛紛。
美姬的父母向院外望去,只見院外的籬笆邊,一位紅衣公子面容如玉,正騎著一匹白色駿馬翩翩走來,他身后跟著一位全身黑衣的蒙面男子,兩個一文一武,各有英姿。
村子里的人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仿佛不似凡人,紛紛竟看得癡了。只見這位紅衣公子將駿馬停在美姬家的院落門口,勒繩下馬,緩緩走了進來。
眾人見狀,全都興奮得討論著。這是誰家的公子?難道是來賀喜的?
永中在眾人矚目的目光中走進中屋,美姬的父親立刻禮貌得迎上來,客氣又疑惑得問道:“這位公子氣度不凡,恕老夫年老記性不好,老夫并不記得認識公子這等尊貴之人,還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永中禮貌得深深得作了一揖,姿態禮數周到令賓客紛紛贊嘆。
“在下乃軒轅氏族人,字永中,多日之前與美姬小姐有過一面之緣,今日冒昧拜訪,特地拜會二老,向美姬小姐求親。”
美姬渾身一震,巫陽也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得看著永中,賓客瞬間沸騰了。
賓客甲驚恐道:“軒轅氏,那不是華夏部首領的姓氏,難道這位公子是……”
賓客乙說:“在新娘大婚之日來求親,這等事還是頭次見到。”
美姬的父親也嚇了一跳,說:“公子難道是……那位傳說中的圣人?”
永中禮貌微笑道:“軒轅帝乃天地圣人,在下只是同族小輩不值一提。”讓永中冒充軒轅族人,也是玄燭的主意,畢竟現在中原神農氏衰落后,各部落勢力最強大的就是華夏部。
永中儀表堂堂,在坐賓客無人懷疑他的話。
“可是小女安守本分,并未出過遠門,怎會與公子相識?”
“實不相瞞,一個多月前我在昆侖山打獵,被蛇咬傷,恰巧采藥的令嬡經過,救我一命,才有了相識的緣分。回到有熊城后,前幾日夜里我突然夢見九天玄女娘娘托夢告知我要知恩圖報,否則會有損造化和德行,我便日夜兼程趕來,誠心求娶美姬小姐。”
“原來如此。”美姬的父親為難道:“我看的出公子是誠心來求親,只是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從小已訂下婚約,今日是她出嫁之日,恐怕與公子有緣無分了,若公子能大人大量,成全這對新人,老夫非常歡迎公子來喝杯喜酒。”
永中面露悲傷,說:“我在來時的路上已了解境況,快馬加鞭心急如焚,幸好美姬與吳公子還沒有拜堂,所以我想與二老、吳家公子重新商議,更要看美姬小姐的心意。”
吳公子早就在一旁氣得跳腳,擼起袖子好一付要干仗的架勢,大喝道:“哪里來的小白臉!敢在我大婚之日公然來搶媳婦,簡直不把我吳家放在眼里,我今天就讓你嘗嘗我拳頭的厲害!不打得你滿地找牙,我就跟你姓!”
永中身后帶著黑色面紗的玄燭冷笑一聲說:“呵!美得你!”口氣不屑仿佛在說,跟姓軒轅,癡心妄想!
吳家公子氣的臉色發青,揮舞著拳頭就要沖過去,旁邊的媒人和美姬的哥哥趕緊抱住他的胳膊讓他冷靜不要大鬧婚禮。
永中冷靜得看著吳家公子,身姿挺拔毫無懼色,說:“我知這么做冒犯了吳公子和吳家長輩,所以今天特地帶來了賠禮。”
只見永中袖口一揮,吳公子眼前出現三個大木箱,木箱的蓋子自行打開,里面是三大箱滿滿的黃金,照得整個屋堂都發亮。
眾人驚詫不已,一是這法術就在眼前變幻,二是這三大箱金子的光芒照得人眼花繚亂,很多人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么多金子。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吳公子見到這三箱金子,雙腿一軟,瞬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滿眼放光,看著這些金子的迷了心竅,咽了口口水,卻努力嘴硬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會施展妖術!”
“在下只不過是有緣跟神仙學過一些皮毛法術,不過這黃金是實實在在的。”永中再一揮手,美姬的父母面前又出現了三箱金子,在座賓客無不贊嘆羨慕。
“這是聘禮,晚輩懇求,美姬的婚事有回旋的余地。”永中作揖鞠躬道。
美姬的家人全都互相對視,誰都沒了主意。
站在一旁的美姬,雖然一直蓋著蓋頭不發一言,卻渾身抖得厲害,眼淚不停得掉出來。
美姬的父親走上前來,深感歉意,遺憾得對永中說:“公子,縱使你帶著萬分誠意,但是婚事的人生頭等大事,此婚約訂下多年,我家不能失信于人,這些貴重的金子,老夫不能見利忘義。”
誰知,吳公子一聽,立刻撲上前來轉了話鋒說:“誒誒誒,話不是這么說,這可是九天玄女娘娘托夢囑咐他的,是神的旨意,怎么能違抗神的命令呢?這叫順應天意,不算見利忘義,軒轅兄既然與美姬有救命之恩,此恩不報天理難容,你說是不是?”
永中微笑道:“吳兄所言極是。”
“再說美姬是圣女,曾有神龍護體,若嫁到我一介莽夫的吳家,我呸,我家不配,耽誤了人家姑娘,美姬這等品貌,嫁給族長都不為過!”吳公子積極撮合道,這話說得讓美姬的哥哥都嘴角抽搐。
吳公子對永中諂媚得笑得好似兩人交情至深,指著箱子說:“那這些……”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吳兄未來能娶一賢妻,生活美滿!”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共同美滿,共同美滿。”吳公子一揮手,轎夫們立刻沖上來抬走了三箱金子。
美姬的家人全都看得不可思議,沒想到吳家公子竟然如此見錢眼開,媳婦都不要了,新婚典禮上當場“賣”了新娘,簡直不顧一點體面,氣得美姬的父親直搖頭。
吳家的迎親隊伍“迎娶”了三箱黃金走后,美姬的哥哥氣得大罵:“簡直毫無廉恥,還好美姬沒有嫁給這種人。”
面對這婚禮突如其來的巨變場面,賓客們看熱鬧看得更激動了,出嫁的姑娘還沒走出娘家,新郎卻換了,估計這段傳奇的事跡能傳好幾年。
美姬的父親嘆了口氣,坐在了椅子上,吳家讓他家十分沒了面子,更不顧此時美姬的清譽處境,若是今天美姬出嫁不成,前有退婚后有賣婚,若不嫁給眼前這位公子,恐怕美姬這輩子都沒人敢要了。
老父打量永中說:“吳家妥協了,看公子品貌不凡,我家也沒什么可挑剔的,不過,還得問一下美姬是否愿意……”
美姬和巫陽站在一旁,巫陽目光警惕得盯著永中,奇怪,她竟然感覺不到一絲永中的妖氣和靈壓,在場這么多人類,竟然沒有一個受到靈壓的壓迫。
永中走到美姬面前,聲音溫柔,他欠身作揖問道:“美姬姑娘,永中來接你了,你是否愿意跟在下海角天涯?”說完,永中朝美姬伸出了手。
美姬早已哭濕了衣襟,她立刻扯下蓋頭,淚眼朦朧,滿眼激動和委屈,抬頭對上永中的眼睛。
永中忍不住咧開嘴角,笑得滿眼溫柔。這個屬于美姬的笑,在美姬的記憶里,這一生因為這一笑,便此生足矣。
眾人驚呼,新娘自己掀了蓋頭,還聞所未見。而眼前的永中和美姬深情對望,簡直就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
只見美姬一轉身,嘩的一聲跪在父母面前,雙臂向前,俯身向父母行了大禮,永中見狀,也跪了下來,這是他此生第一次下跪。
“求爹爹母親成全,女兒早已心儀永公子,若能嫁給永公子,此生無憾。”美姬伏在地上,哽咽又帶著懇求說。
永中也照做伏地行了大禮,承諾道:“求二老成全,永中此生只愛美姬一人,絕無二心。”
永中確實做到了,只是這漫長的一生,竟是孤獨的五千年。但是他依然記得那天跪在地上行禮的激動和緊張,那是他此生做出的第一個承諾。從那一天起,江山美人各有嬌艷,永中的眼里卻再也看不進任何其他世間紅顏。
巫陽想說什么,但是見美姬如此渴望、永中如此懇求,話到嘴邊遲遲沒有說出來。二老上前將二人扶起來,點頭同意了。
院子里的看客擠得水泄不通,永中牽著美姬,笑容滿面得擠過祝福和鼓掌的人群,將美姬托扶上馬。巫陽追了過來,說:“我要送親,看到美姬安全到達夫家,好回來向二老報平安。”
玄燭立刻阻攔道:“喂,你不要搞事情啊!”
巫陽瞪了一眼玄燭,小聲說:“不要以為你們編了一套說辭就能騙過我,我要親自確認永中無害才能放心!”
玄燭擺出一個上馬請便的手勢說:“女巫大人,歡迎視察,馬借你,不用感激我的風度!畢竟我們這種高階的修行者,騰云駕霧還是輕而易舉的。”
“哼!人妖殊途!”巫陽毫不客氣得跨上馬,跟在了永中和美姬的馬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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