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掌柜面色微微一堪,道:“你就這么說就行了,東家小姐聽了自然就明白了。”
伙計撇了撇嘴,不再說什么,抬腳跑了出去。
紀綺今天沒有如往常一般四處走走,而是直接去了韓蕭的家里。
自從袁直被凌遲之后,韓蕭心中的郁氣紓解,人也一下垮了下來。
其實原來也沒有痊愈,只是因為突如其來的事情一下被提了口氣罷了。
扣響了韓蕭的家門,他立即就把人迎了進去,像是早早的準備著了一般,“來了。”
“是啊。”紀綺笑著點點頭,不做扭捏的進了屋子,“我來看看你。”
坐來桌邊,紀綺沒有客氣的給自己倒了杯水,道:“我算著日子看看就快走了,所以來給韓大哥送些藥來。”
她說著,從藥箱中拿出一排藥來,“這是可以治愈了外傷的,用這個涂在創口上,可以很快治了血。”
“還有這個。”她指著另一個藥瓶,“這個里頭是醒酒藥,等你痊愈了指不定又要喝酒,這個藥很有效的,酒醒之后不會這么難過。”
她說著,又拿起一個瓷瓶,剛要說話,卻被韓蕭打斷了下來,“綺兒。”他含情脈脈,“你真的決定要走了嗎?”
紀綺點點頭,“這是既定的事實,不已我們的希望為改變的。”她笑了笑,道:“韓大哥,我如果不要求了去外祖家,你以為紀家的親戚們真會坐視不管?到時候等到兩家上了門打起來,我就沒有選擇權了。”
韓蕭嘆了口氣,道:“我也知道你的難處。”
當時若不是那些紀家的親戚貪心,也不至于在紀老爺還沒死的時候就抬棺上門,活活逼死了紀綺。
不過好在當時是出了這么大的事,讓他們趕緊逃出了城,要不然,現在還真不知道會是個什么樣子。
所以,她的顧慮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只是……
“綺兒,你還回來嗎?”
紀綺愣了愣,還回來這個金陵嗎?她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只是,她的目的一直都是那個心如蛇蝎的男人,一直都想著搏了命也要殺了他。
當一個人賭上性命要去做一件事的時候,其他的事情都會成了不重要,更何況,她原本就不是紀家的人,也沒有了繼續要回來的理由。
只是……
“也許吧。”她道,“以后的事誰都不知道。”
她說著,也覺得有些尷尬,執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連忙扯開了話題,“韓大哥,今天我來找你,其實是還有一件事。”
韓蕭連忙問:“什么事?”
紀綺沉下了眸子,問道:“我想問一件事情,當然,如果韓大哥覺得不方便說也可以不說的。”
她道:“我想知道,當時我爹下令將方府的人殺無赦之后,這方府是否是被錦衣衛查封的?”
韓蕭愣了愣,心里暗忖,這件事始終是一切的起因,她總是心里放不下吧。
“當時事發之后,方府的事情就被悄無聲息的壓了下來,據我所知,方府是被錦衣衛悄悄查封的。”
悄無聲息。
紀綺點了點頭,“那方府的財物都被充入國庫了吧。”
韓蕭不明就以,卻還是點了點頭,“應該是吧。”
“那方絡手里的那個羅盤呢?那東西也被充入國庫了嗎?”
羅盤?
韓蕭更是覺得奇怪,“綺兒,你問那東西做什么?”
紀綺笑笑,想起當時父親和自己說的一件軼事。
方絡和父親師出同門,當時他們的師父讓他們二人一同推演日食的具體日子。
日食從來不是那么好推演的,史上能準確推演出日食日子的寥寥無幾。且是民間對日食極其忌諱,稱其為天狗吞日,如此,能真正參考上一句的古籍就更少了。
但是當時師兄弟二人卻算的極其認真,畢竟是他們的師父親自開口問的,那一定就是師父已經確定了日食的具體日子。
二人作為師兄弟,并沒有謙讓彼此,兩人之間較量的極其認真,幾乎廢寢忘食的在各種古籍中想要找到有關于計算日食的具體方式。
后來,自己聽父親說,兩人各自遞交了一張紙條給他們的師父,卻是兩人不知道對方寫的究竟是什么?
到了真正日食來臨的那一天,他們的師父把他們師兄弟二人叫到了房里,同時打開的那兩張紙條。
父親說,那紙條上,他寫的是日食的具體日期,可是那方絡寫的卻是精確到了日食的具體時辰。
那時候,他們的師父拿出了一只羅盤送給了方絡,算是這次日食競猜的獎勵。
父親甘拜下風,卻心中一直耿耿于懷。
直到后來,方絡死于非命的消息傳到了大同,父親聽說之后大為震驚,卻苦于當時的局勢一直無能為力。
再到后來,他輔佐了豫王登基成了皇帝,曾向他提出想要這只羅盤。
成了乾貞皇帝的豫王爺滿口答應,卻是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這只羅盤的下落。
再往后,他們梁氏一族沒落了,也就再也沒有資格去找這只羅盤的下落了。
這次倒真是一個好機會。紀綺想,也許可以通過韓蕭去探一探這只羅盤的下落,所以就這么貿貿然開口問了。
其實,她也沒有想過要用了什么借口。
怎么辦,要怎么圓過去?
她的腦子飛快的轉了轉,有些怨憤的看向韓蕭道:“這方絡是要死了我爹的人,我聽人說過這只羅盤是他的命根子。他害我爹,我就要他的命!”
她說的義憤填膺,韓蕭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就這么簡單?那要不要相信?
其實從這幾個月的相處,他覺得綺兒已經不是幾個月前的綺兒了,他覺得她做事已經不會看得這么膚淺,這一定是還有什么難言之隱。
“綺兒。”他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紀綺卻是搖搖頭,“只是想要而已,不只是這只羅盤,要是有其他的東西那就更好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