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不歸

第107章 京城來人

“當然不是!”宋易安嘴硬地說,“他螻蟻一樣的人,我難道會在乎?不在這里殺人,不過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宋詡若是因為這件事查到我身上,多年努力豈不付諸東流?”

福子也不知道信了沒信,告罪說:“是小人考慮不周了。”

宋易安不想再多說話,以免說多錯多,她開始下逐客令:“我頭疼的厲害,若是沒有其他事,暫且就到這里吧。我病著,外面的事都仰仗你了。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不行!”宋易安當即否定了他的計劃。

“……”福子眼觀鼻鼻觀心,眼瞼垂了下來,“小主人有顧慮?是赫連衣一家人的性命嗎?欲成大事,顧不得許多了。”

“小人其實……”

“嗯?”

“是,小人得令。”福子說完,行了一禮,轉身消失在窗外。形如鬼魅,好似從來沒有進來過。

顧及赫連衣的命嗎?她承認,是的。如果某一天,赫連衣的命和復國大業像天平上的兩個砝碼,讓她必須選擇其中一個,她會如何抉擇呢?

福子頓了頓,說:“既然他明天會來夔州,不如明日我派人做了他。小人有把握不暴露身份。”

宋易安驚了驚,說:“你要殺他?在赫連府上嗎?”

“是。小人已經準備了毒藥,保證萬無一失。”

“小人也有這樣的疑問,可宋元杰的奏章里,指明了先到夔州,然后再去別的州縣。往年川蜀也會發生災情,水災、地震之類的,從沒有見過他出京巡查,今年有些反常。因為事情關系到小主人,小的這才急忙稟報。”

宋易安頭疼的厲害,混亂的腦袋里理不出個頭緒來。自從宋元吉和宋元德元氣大傷,宋元杰就成了朝堂上最受矚目的皇子了。以前,他總是默默無言,像個會走路的木頭樁子,也正是如此,讓他得以保全自身。如今,無論是宋詡的壽辰宴還是現在趕赴川蜀救災,都能讓他賺到不少好名聲。

可是,他放心在宋詡生病的時候,把宋元吉和宋元德放在京城嗎?他是真的毫無心機還是另有目的呢?這么多年活在兩個兄長的陰影里,他難道就甘心?

福子想在赫連府上殺掉宋元杰,勢必會連累赫連一家人,這說明,福子已經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看出來了,會不會告訴舅舅?舅舅知道了,難道會留下他們一家人的命?

宋易安跌回被子里去,攥緊了拳頭想,赫連衣,我不是不喜歡你,我是不能啊……

次日下午,遭遇了一路風雨的宋元杰到達夔州,在赫連府上下榻。他和隨從們的形象比當初赫連衣和宋易安并沒有好多少,渾身濕透,滿是泥水。

目前地位最高的皇子親至,赫連府一下子比過年還熱鬧。赫連衣和宋元杰有過幾面之緣,便因此成了接待他的主力。因為宋元杰的換洗衣服濕的濕、臟的臟,赫連衣還把自己的衣服貢獻了出來。

宋元杰在赫連府上沒有半點架子,無論主人還是府上的仆人,他都很善待。年紀小的仆人笨手笨腳的,給他倒酒時不小心灑在了他的袖子上。宋元杰渾不在意,還調侃說:“都是夫人釀的酒太香了,本王的衣服都想借機嘗一嘗。”

赫連閔將宋元杰安排在客房休息。赫連衣雖有些忐忑,但不好說什么,免得暴露宋易安的身份。只是在離開宋元杰房間的時候,赫連衣說:“下官有一個妹妹,自小孤苦無依,最近幾天在我家做客。她來到這里之后就病了,一直在客房最東邊的小屋里養病。她的房間距離您很遠,但愿不要叨擾您才好。”

“哪里,”宋元杰笑道,“我們初來乍到,打擾姑娘家休養身體,是我們愧疚才對。好在我們明天一早出門巡查郡縣,傍晚就會離開夔州,請那位姑娘多擔待。”

“蜀王殿下客氣了。下官告退。”赫連衣說罷,退了出來。出門之后,他朝著宋易安的房間遠遠看了一眼。小小的屋子里裝著一個小小的姑娘,這個姑娘總是把自己隱藏的很好,讓人捉摸不透。

赫連衣整整一天沒有在宋易安面前露過面,宋易安知道,這不是因為他為了接待宋元杰而抽不開身。赫連衣生氣了,宋易安的目的達到了。達到目的的宋易安,沒有滿足的情緒。

聽說宋元杰早出晚歸,且明天傍晚就會出發去益州,宋易安稍稍松了口氣。如果能互相不見面,對他們兩個人都好,至少宋易安不會浪費時間,在他的身上動殺心。

可事情,總是不按照宋易安的設想發展。

宋元杰曾經在宋易安面前賣過人情,也正因為這樣,宋易安對他的戒備沒有那么強烈。但這并不代表她會把他當成骨肉至親、手足兄弟。所謂閑庭信步、與世無爭,那是書里寫的騙人的話,宋易安總覺得,那些話根本不值得相信。

福子說:“反正小主人現在正病著,正好能躲開宋元杰。小主人若是想知道宋元杰此行的目的,可以放心地讓小人調查。且不說夔州有我們的人,就是益州及相鄰的州縣也有。小主人盡管吩咐。”

從窗戶發出聲響的那一剎那,宋易安的神經就繃了起來。她發下命令僅僅兩天時間,福子這時候出現,難道是發生了什么變故不成?

福子的身手還是不錯的,至少來去宋易安的房間,不會被他人發現。他對著宋易安拜了拜,問:“小主人,身子可好些了?”

宋易安不喜歡寒暄客套,她勉強自己坐穩了,問:“是不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有件事,小的覺得該讓小主人知道:兩天前小人就說過,蜀王宋元杰想來川蜀督查水患,開倉放糧。今天一早小人得到了準確消息,宋元杰早已上路,且腳程極快,預計明日就能到達夔州。”

“他要來夔州?益州等地的災情不是更嚴重嗎?”

“不必興師動眾了,”宋易安說,“他現在備受矚目,難道會在這個時候露出馬腳嗎?再者說,他現在遠在川蜀,對我京城的布局沒有影響,我不想浪費人手,把精力放在他身上。”

“就不管了嗎?”

“他是官,我是賊,我管他做什么?隨他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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