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不歸

第289章 逼降

江寒和容慕之率領的軍隊很快和白擒虎的輕騎相遇。江寒對白擒虎的做法很是滿意,雖然她在表情上與之前沒有半點不同。

于是江寒勒馬于群山之外,發布命令:“安營扎寨!”

秦穆說:“我軍已經追到這里了,不如一鼓作氣,讓他們憋死在里面。郡主把這個任務交給我,我保證絕不讓洛河見到明天的太陽!”

白擒虎也說:“這個地形最適合火攻。等我放一把火,他們一個也跑不出來!”

江寒卻說:“向后退一箭之遠,安營扎寨。”

“郡主?”

江寒:“把他們都殺干凈不是一勞永逸的事,而且我軍不能再平添犧牲。今天晚上,涼國人會把洛河的腦袋送過來的。”

原來是逼降。

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洛河是公認的罪魁禍首,是眾人眼中的江寒追殺的目標。而他先拋棄了圣都,致使涼國眾多將士無家可歸,后又欺騙手下將士拼死阻截江寒的追兵,來為自己的逃跑爭取時間。這樣的首領,會得到眾人的擁戴嗎?既然不擁戴他,為什么不利用他換取一線生機呢?

明明刀鋒高懸著,卻久久沒有落下,在短暫卻又漫長的等待中,洛河也逐漸明白了江寒的想法,與此同時,他看到了周圍每一個人令人生畏的眼神。

將士們在看待洛河,就像饑餓的狼群看待一只鮮嫩的羊羔,就像一棵即將枯死的小草看待一滴甘露,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刀看待它的刀鞘。

避開他們血漬未干的兵刃,單是這眼神,就能把洛河凌遲處死。

“你們不要慌,我會把你們帶回涼國!”洛河著急地說。

沒有人應和他。

“我一定能向安南國主借來船只,讓各位安身!”洛河嚷嚷。

可刀斧近眼在前。

洛河最后掙扎:“你們以為把我送給江寒,你們就能活下來嗎?做夢吧!將來你們群龍無首,江寒就會把你們各個擊破!”

面對他的只有繩索。

“你們當初背叛了我父親,現在也要背叛我,你們沒有良心!你們都是畜生!混蛋!”

這下子,他的嘴也被堵上了……

剛過丑時,被圍堵在山巒與河道之間的龐大的涼國軍隊里,走出來了五個人。當中被捆綁得嚴嚴實實、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自然是連說話的權利也被剝奪了的洛河。押送他來求和的是他曾經的將軍——這些將軍是經過眾人商議推選出來的。

營帳,燒火做飯,此是榮國士兵在做的工作,也是涼國士兵最想做又難以做到的工作。押送著洛河來到榮國軍營的幾位將軍,在看到這樣的景象的時候,都不得不暗自嘆一聲“悔不當初”。

江寒和容慕之在闊大的軍帳里等待著局勢的變化。

容慕之很少和江寒共處,尤其是離京之后。就算匆匆見了一次面,也有蘇淮嬰在場,三個人鬧得非常不愉快。

這次的氣氛更加壓抑,因為洛河一眾人沒有來之前,江寒一句話都不說,像個木頭人一樣干坐著,別人給她吃的她不吃,給她水她也不喝。她似乎冷得厲害,渾身都在微微地顫抖,雙手攥成拳頭,緊緊抱著江宏的“河清”“海晏”。

她的將軍們被這沉悶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來,都悄悄撤了出去。容慕之最初還想安慰一下江寒,看她的樣子也沒了話說,想著或許留下她一個人也自在,干脆跟著將軍們一起退了出去。

沒過多久,秦穆從軍帳外高聲報告:“涼國人押著洛河前來投降。”

片刻之后,便見江寒從軍帳中出來,面色沉靜,只是睫毛微顫。她屹立于軍帳之外,說:“筑軍臺,燃篝火!”

這是在申明法紀、誓師盟愿和處決犯人時,軍中經常準備的活動。只是江寒又追加了一句:“搭設一個火祭臺!”

在場的人都驚了驚:這是要將洛河挫骨揚灰嗎?

在軍營正中闊大的場地上設置了軍臺,江寒坐在軍旗之下,看著這幾個奪走她的小弟性命的仇人。

到處都是士兵,無論老少,無論階品,都是手握刀槍的漢子,只有坐在軍臺之上、面對著熊熊篝火的人,是個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姑娘,一個二十歲的姑娘。

這個姑娘的手上,正握著一對古樸鋒利的雙刀。

她坐的虎皮椅是軍中常用的寬大的靠背椅,正適合白擒虎、秦穆這種虎背熊腰的男子坐,此時卻托著江寒單薄消瘦的身軀,反倒顯得格格不入。

可誰也沒有表示質疑,就連身為晉王的容慕之,也覺得那是理所當然。

涼國的幾位將軍低頭跪在江寒面前,洛河雖不想跪,奈何左右兩位將軍強壓著,只好跪了下去。

江寒的目光,自然落在了洛河的身上。

洛河的面孔對于江寒來說是很熟悉的,且不說他在靖邊王府呆了十年時間,就是他經由溫鶴南而受重用,也是靖邊王府中人盡皆知的事。現在重新審視這張面孔,江寒覺得氣惱、憤恨,也覺得后怕。

十年,這

個男人委曲求全,還要悄無聲息地聯系涼國意圖反叛的勢力,還要和北狄人達成盟約,不得不說,他的能力是驚人的。

可惜,他是個對手,是殺害她的宏兒的仇人。

既然是仇人,就沒有必要“惺惺相惜”了。江寒必須用最兇狠的方式了結他的性命,祭奠他英靈在上的弟弟。

江寒聲音沙啞:“涼國與我國本是友鄰,忽然刀兵相向,寡廉鮮恥,天怒人怨。運道不幸,怎么生了爾等畜生留于世上,為禍人間!”

涼國將軍忙叩頭謝罪,說:“我等本不敢與天朝為敵,只是受了惡賊洛河的蠱惑,犯了這等不仁不義的罪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還請郡主看在往日情分上,留我們一條命。我等從今往后再不敢與榮國為敵,必年年供奉,感念郡主恩德!”

誰知江寒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你們突襲我朝送親隊伍、殘殺我朝百姓的時候,為什么沒有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虐殺我弟弟的時候,為什么沒有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往日情分早已被爾等親手消磨干凈,還想讓我忍氣吞聲的放你們走嗎?——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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