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歸

252:前世浮現(二)

正文

(有錯字,晚點修改)

屋子里靜的可怕,十一猶豫了許久,才開口又問了一句,“小爺,你可要見見小少爺了。”

“不了。”白從簡搖頭,目光似夜里黯淡的星辰。

十一凝神看著白從簡,翕了翕唇角依舊沒有說出話。

氣氛太過于怪異。

白從簡站穩了身子,抬腳便朝著祠堂走去。

白家的祠堂在后院,哪里種著一些梨花樹,此時已經入了冬,漫天的大雪下,周圍一片蕭條。

白從簡走到祠堂后,看著棺木的人,目光混沌無光。

蕭子魚此時就站在他的身后,借著屋內薄弱的燭火光,看著棺木的自己,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棺木的她已經換了一身顏色極其艷麗的衣裳,頭上更是佩戴了無數的金銀首飾,連棺木里都放滿了罕見的珍寶。而她那張容顏,在周圍艷麗的色澤下,顯得十分猙獰。

她被藥物反噬后,臉部便開始腐爛。

教她炮制藥材的師父,在見她這樣后,氣的差點給了她一巴掌。

那個老人明明那么和藹可親……

她并不是個好徒弟。

她其實有私心。

“燕燕。”白從簡抬起手,修長的指尖從她的面容上滑過。明明宛若透明的蕭子魚,卻感覺到臉部有那么一絲灼熱的氣息,“我送你走吧。”

“很多事情,我都不愿意告訴你。并不是我不原因相信你,而是怕你知道了,會太絕望。”

“岳父是自己愿意上戰場的,他說,他想去查明一些事情。”

“他會離世是因為陛下旨意,他知道的太多了……陛下不能讓他活。”

“玉竹不在了。”

“他曾和我說,你是他一直捧在手上的明珠,可惜……我沒有護好你。”

“我原本我能做的很好,我原本以為你可以忘掉……燕燕,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不過,你別怕。”

他叨叨絮絮說了很多,聲音溫潤的如同溫泉。

每一句話,都是她從前極其想知道的,而白從簡卻是避而不答。

她在世的時候,他總是喜歡瞞著她。

現在說出來,又有什么用?

白從簡的做法和她三哥蕭玉竹十分相似,他們以為一切滿足了她,便是為她好。

蕭子魚覺得有些哽咽,忍不住喃喃自語,“我怕什么?”

她什么都不怕。

白從簡再祠堂里坐了許久,才吩咐人將棺木裝好,上了馬車后朝著京郊走去。

她坐在馬車內,就在白從簡的身邊。

然而白從簡看不見她,他那雙生的極好看的眉目,一直皺在一起。

等馬車停下時,已經是第二日了。

天空飄著鵝毛大雪,而這個地方蕭子魚在夢里見過,是一座看不見來路的深山。

周圍曲徑通幽,冰冷異常。

白從簡下了車后,便又去了后面,從棺木里將她的尸首抱了出來。已經是冬日了,她的身子早已有些臃腫僵硬,而他絲毫不在意的抱在手里,宛若珍寶。

“六哥!”有人騎馬從后面追趕了上來,“你在做什么!”

風雪下,那個人掀開頭上的兜帽,“嫂子已經沒了,你這樣做,有什么意義?”

“你真的相信那個人的話嗎?是,我知道蕭家的祖上出過很厲害的術士,可是她畢竟不是真正的術士,她的話你真的相信嗎?”

“什么逆天改命?她是想要你的性命啊!”

“六哥你瘋了嗎?姑母最不喜歡外人來打擾她,你怎么可以忘記姑母的話?”

周隱竹顯然也是急了,身子顫抖的厲害。

而隨著他身子一起動彈的袖口,卻是空蕩蕩的。

他早已沒了一只手臂。

“她不是外人。”白從簡淡淡地說,“她是我的夫人。”

周隱竹咬牙切齒,“可是她已經死了!”

白從簡微微抬目,“我知道。”

白從簡的聲音太過于冷靜,這讓周隱竹不禁太過于意外。

明明是那么清醒的一個人,現在卻相信一個術士的話,來做這種事情。

“你以為你在姑母和姑父的墳前跪三天三夜,會真的讓她起死回生嗎?”周隱竹既痛苦,又帶著嘲諷的語氣說,“蕭子雯是誰?她若是真的有本事,當年蕭玉盛還會被人暗害死嗎?她跟你說,你就相信這個所謂的改命。六哥,你清醒一點。”

這種傳聞。

誰會相信?

在自己父母的墳前,跪在三天三夜,最后用心頭血澆灌尸首,下一世便會和這個人相見。

這種事情,周隱竹是不相信的。

從心頭取血,那種疼痛,誰受的了?

不過,無論周隱竹再怎么吵鬧,卻依舊沒有改變白從簡單的想法。

他抱著懷里的女子的尸首,跪在自己父母的墳前,身子筆直宛若松柏。

他跪了三天三夜,周隱竹便陪著站了三天三夜。

蕭子魚幾次想要去扶起白從簡,卻發現她無論怎么用力,自己透明的身子和手,都只能從他的身上穿過,什么都不能做。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心似尖銳的刀子刺痛。

三天三夜……

看似漫長,卻也似乎是一眨眼的工夫。

白從簡終于從地上站了起來,他跪的太久,腿腳已經失去了知覺。

而他似乎一點也沒意識到這點,而是繼續慢慢的挪動身子,到了不遠處的墳前,才開口說,“娘,我是不是打擾你和父親了?白家現在很好,白纓會替我繼續照顧白家的人,而且大楚的江山,也很穩固,百年內和北越不會再開戰。”

“爹,你曾說我太過于執拗,什么事情都想的太明白。你說,有朝一日我會和你一樣,遇見一個想要用一生來護住的人。”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的有些不真實,“你說的對,我找到了。”

“可是我沒有護住她……”

“對不起,爹,我沒你那么堅強。而且,我本該早幾年就去找你的,現在能活著,都是因為她……現在,她沒了。”

白從簡低頭,額頭和懷里僵硬的女子碰在了一起。

“燕燕,你別怪我,我只是想兌現曾經跟你說過的話。”

下一刻,他從懷里拿出染了劇毒的九節鞭,借著頂端尖銳的鐵皮,染后狠狠的戳進了自己的胸口。

心口的血液,染紅了他的衣衫,和懷里女子的容顏。(未完待續。)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