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京華

第三十三章 清風院

之后去安怡居請安。

提起明天去周家下小茶禮的事,老太太高興,讓人開箱子,拿出了一溜五根金簪子,賞給二到六,五位奶奶。

二奶奶和沈暖玉挨著坐,臨要走時,馮氏邀請她去清風院坐坐。

沈暖玉覺得身子被碾壓了一般似的,就想請完安回去躺著,便委婉的說:“嬌姐兒說讓幫她沖飲子喝,二嫂不如和我去暖風院坐坐。”

馮氏笑了笑,臉上似有些失望。

等眾人出了安怡居,馮氏暗暗握住了沈暖玉的手,雖是笑看著沈暖玉,可笑容中卻讓人看著有些許無奈似的:“弟妹就去清風院坐坐,我一個在家,無聊得緊,出來時泡了花茶,這會正是泡好了。”

仿若個感時傷春的婦人,因的是丈夫高涌要納小妾?

徐氏和小梅氏是鐵打的一派,大梅氏屬于置身事外者。這些妯娌里,也就和二奶奶馮氏還有望相處。

思來,沈暖玉便笑著點了點頭,隨馮氏去了清風院。

快走到清風院時,馮氏微微挽過了沈暖玉的手,笑說:“那日弟妹替管飯食的媳婦解圍,我便覺得弟妹是個可交心的人。”

最怕有人說話先把你往高捧了,往往下面就是有事相求了。

“今日弟妹看著精神倦怠,原是我不該叨擾的,只是這府中沒個交心的人,二爺又要迎新妹妹進來……”馮氏笑著,不再說下話,微微握住了沈暖玉的手。

很有些親近相交的意思。

沈暖玉也不抗拒,含笑著接:“什么叨擾不叨擾的,二嫂怎么說這樣見外的話。”

馮氏和沈暖玉開玩笑:“弟妹要實在倦累,就把嫂子這當自己屋,一會兒弟妹在我這補眠。”

什么叫實在倦累,還要補眠……

這話聽的沈暖玉很是不舒服,高寒冷去她那睡了一宿的事,這偌大的侯府,已經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了是么。

她沒有隱私的是么。

清風院是單隔出來的一座跨院,院內種著花草,圍墻一帶的紅繡球花開的正好,襯著旁邊的綠植,更舒綠了一些。

正房小屋里,三少爺聰哥兒正在背書。

馮氏引沈暖玉進屋坐,又叫聰哥兒過來給行禮。

聰哥兒放下書跑過來,叉手禮比沈暖玉行的還要標準,叫她:“給三嬸娘請安。”

沈暖玉笑著讓孩子起來,牽過他的小手,笑問了幾句家常閑話。

聰哥兒一開口就打聽高宜嬌。

馮氏讓丫鬟帶孩子去書房,“該去書房背書了,總想著玩,先生留的文章還沒背完,還不快去背,明兒又該上學了。”

聰哥兒聽了,就低低垂下了腦袋,無精打采了起來,往東屋書房走。

馮氏叫住他:“還沒和你三嬸娘行禮告辭呢。”

聰哥兒站住,回過身來,又給沈暖玉行了個標準的叉手禮,聲音低落的說:“聰兒去背書了,三嬸娘多在我們家坐一會吧。”

沈暖玉笑著和聰哥兒點頭,“那快去吧,快快背完,下午好去找嬌姐兒玩。”

這年頭六七歲娃娃課業負擔也這么重。

在西小屋臨窗大炕上,馮氏吩咐丫鬟給沈暖玉倒茶拿糕點小食吃。

沈暖玉吃了一些,又強支撐和馮氏閑聊了幾句。

馮氏見沈暖玉困得都有些睜不開眼睛了,壓低聲音讓丫鬟拿引枕過來。

沈暖玉就不知不覺真在人家里睡著了。

只是沒睡上一會,突然傳出來一嗓子將她喊醒了。

睜眼見馮氏正在一旁看話本,小炕桌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撤下去了。

屋外傳進來咿咿呀呀吊嗓子的聲音。

沈暖玉坐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這兩日天氣熱了,又再加上風寒才好,所以飲食睡眠都不濟,竟是在二嫂這睡著了。”她還是要些臉的。

馮氏就想起了昨日沈暖玉吃了兩碗飯又喝了一碗湯。是她一日的飯量。

“是呢,這兩日天氣熱了。”馮氏接著她的話往下說,“弟妹再躺一會吧。”轉而吩咐身邊的丫鬟說:“去西廂和章姨娘說,三奶奶在正屋歇著呢,叫她今兒歇歇嗓子罷,別唱了。”

馮氏的大丫鬟清秋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真是的,早不唱晚不唱,偏偏趕三少爺放假背文章她唱!”

過了一會,那咿咿呀呀吊嗓子的聲音果然沒有了。

沈暖玉哪里還好意思再睡,見馮氏手里拿著話本,便笑問:“二嫂讀的什么?”

馮氏笑說:“是前些年出的《耕讀記》,當姑娘時在家打發日子讀來著。”

“講的是什么故事呢?”沈暖玉找下話聊。

馮氏笑說:“無非是那老一套罷了,前些年書坊賣的倒很好,弟妹沒讀過么?”

不等沈暖玉說話,突聽有個拿腔拿調的聲音傳了進來:“不知三奶奶來了,奴剛才造次,給三奶奶賠罪來了。”

說著,一穿桃粉色對襟衫,欣長消瘦身量,看著不過十七八歲,滿臉病容的女子走了進來。

一進來卻是先給沈暖玉行禮,然后才給馮氏行禮。

沈暖玉哪里認識來人,只是朝她微微一笑,擺手說:“你快起來吧,無需多禮。”

余光看了看馮氏,臉色微微的變了。

是二爺高涌的妾?

“三奶奶都不記得奴了吧?”章姨娘笑著和沈暖玉談話。

沈暖玉瞧著她那張消瘦蒼白的瓜子臉,疏離又不失禮貌的笑說:“你比以前清減了些。”

“三奶奶還記得奴家。”章姨娘聽了很是欣喜,黯淡的眼睛活了過來,但也只是那么一瞬,之后抽出袖子里的帕子,哀聲強笑著說:“自從奴肚子里的孩子沒了,人就清減了,奴多謝三奶奶的關心。”

聽的沈暖玉沒法往下接下話了。無心之言,倒戳到人家的痛處。

章姨娘笑得發苦:“還記得三個月前,您幫奴代筆寫家書呢,那時候奴正懷著慧哥兒呢……”說著竟是雙眼含淚了。

原主還幫眼前這位寫過信……

“竟是我不好了,無心之言勾出你的傷心事。”見章姨娘忍不住要哭,沈暖玉多是抱歉。

“三奶奶身子才好,你少拿這些話招惹她。”馮氏接道:“再有,你身子不好,就在屋里好好將養著,這大熱的天,再折騰出病來,如何是好?二爺近來又要納四妹妹進來,這幾日忙得很,部里近來事務也多,沒時間去看你,你要是懂事,正是該在屋里好好養著,別讓二爺掛心。”柔聲細語,慢條斯理的說。

章姨娘聽這話,側過了頭。

沈暖玉余光只見章姨娘閉了閉眼,兩行眼淚就滑了下來,一聲沒有,連啜泣聲都被強憋了回去。

看的沈暖玉心里不大舒服。

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馮氏這話說的……當真誅心。

章姨娘拿帕子擦了眼淚,回過頭來時,勉強笑著對沈暖玉說:“三奶奶菩薩心腸,是良善的好人,那日聽說三奶奶病了,奴家在心里記掛著,就想去看看,只奴自己的身子也不好……”

沈暖玉看著屈膝站在自己面前瘦得皮包骨一般的姑娘,禁不住柔聲勸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回去躺著吧,把身子養好了才是要緊的事。”

章姨娘走后,馮氏微微嘆了口氣:“也是個可憐的人,十三歲那年就跟著二爺,有五六年了,好不容易懷上了個孩子,倒是小孕了。”微停頓了下,看向沈暖玉問:“弟妹何時為她寫過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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