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女醫經

第207章 夜跪

邱云霞夜困宮中,邱家人獲知消息急壞了,不知邱云霞犯了何事。邱尚書想要入宮打聽,可是夜已降臨,宮門落鎖,無處可以打探消息,只能和夫人枯等一夜。

而這一夜,邱云霞在慈寧宮亦是不好過。

她和舒吭雙雙跪在地上,天冷地磚涼。

“對不起,連累你了。”舒吭向邱云霞道歉。

邱云霞心態倒是很豁達。

“怎么會?如果不是太后責罰,我這會子早已經被趕出宮不能多處這多時呢。”

“你倒是豁達。”

“原本就怪不得你,都怪太子心悅于你。”

邱云霞說著笑起來,仿佛吁了一口氣般,說道:“阿鶯,我還真是幸運呢!如果當初糊里糊涂當了太子妃,如今該天天以淚洗面吧?”

舒吭不解。

邱云霞道:“太子心悅于你,就算娶了我,也會冷落我,太子的心天天都懸在你身上,我這個太子妃豈不要夜夜獨守空房,做一個自怨自艾的可憐人?所以,如今這跪一跪是何等幸運的事情?”

舒吭噗嗤一笑:“云霞姐姐也不怕羞羞人?你才多大年紀就擔心夜夜守空房的事了?”

邱云霞臉頰一紅,“人家同你說掏心窩子的話,你還取笑人家。”

“就是因為你同我掏心窩子,我才也同你掏心窩子啊!所以說話才無所顧忌。”

舒吭說的是事情。

借這個傻子的身體重生,她這輩子的目的明確:復仇!復國!

愛情也好友情也好對她而言都是奢侈品。沒有想到她遇到了。

舒吭看著身邊女孩兒的目光充滿了難得一見的真誠與溫柔。

“有你這句話,我跪多久都值得。”

舒吭卻沒有邱云霞那么樂觀,邱云霞心無城府,哪里懂太后這個上屆宮斗冠軍的厲害和狠絕?

在楚鶯還是她的敵對方的情況下,她為了毀掉她,會不惜犧牲邱云霞這個朝廷命官家的貴女。

舒吭當然要保住邱云霞周全,不能讓太后害她。

“如果只是跪一跪這么簡單就好了。”

舒吭正犯愁之際,太后身邊的桂嬤嬤來了。

桂嬤嬤是太后身邊的老人了,也是太后從宮外帶進來的貼身侍女,一路陪著太后過五關斬六將,最終熬到老,可以說是太后的心腹。

不過這位桂嬤嬤心腸可沒有那么歹毒。她對舒吭并沒有太后對舒吭的那種惡感。相反,還很有好感。舒吭入住慈寧宮期間遭到太后屢番刁難之際,桂嬤嬤還很是心疼,從中替舒吭斡旋了不少。

不過桂嬤嬤對舒吭有如此好感,也是舒吭對她賣乖討巧的結果。

前世她是高高在上,被眾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這一世,她只是一個小小的閨閣女子,并無多少可以鼎力支撐她的力量。復國的大計太重太大,需要太多的人手,這多方助力都需要舒吭自己去鉆營。

桂嬤嬤悄悄而來,還帶來了一盒點心和兩碗銀耳蓮子羹。

邱云霞吞吞口水,面帶驚懼道:“難道太后老佛爺要賜死我了?”

“太后娘娘正睡著呢。”桂嬤嬤慈眉善目。

邱云霞還是不解。

“奴婢來此,太后娘娘并不知情。”

桂嬤嬤將銀耳蓮子羹給舒吭和邱云霞一人端了一碗。

“這夜跪狠了,只怕上火,喝口銀耳蓮子羹降降火,以免明早太后問話時被娘子們的口臭熏到。”

邱云霞聽了桂嬤嬤的話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桂嬤嬤道:“邱家小五看著穩妥,不是這樣毛躁的人哪。”

“嬤嬤的話是什么意思啊?”邱云霞問舒吭。

舒吭已經接過銀耳蓮子羹喝了起來,滋溜一大口下去,軟軟綿綿的銀耳順著食道往下,又暖又舒服。

“阿鶯,你怎么喝下去了?”邱云霞目瞪口呆。

“這是桂嬤嬤疼我們的,放心吃吧。”

舒吭說著又拿了糕餅吃起來,傍晚跪到月上中天,太后老人家沒有絲毫饒過她們的意思,想來跪一夜必是省不了,早就饑腸轆轆,桂嬤嬤送來的吃食真是及時雨啊。

舒吭一邊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向桂嬤嬤道謝:“謝謝嬤嬤,嬤嬤的點心和銀耳羹實在是好吃。”

舒吭一副心無城府模樣,倒叫桂嬤嬤心疼不已,心想著:可憐見一小娘子,怎么就不招太后喜愛呢?

“哪里是奴婢的東西好吃,是娘子你餓了。”

“所以才更感謝嬤嬤你啊,嬤嬤大恩阿鶯永記心頭。”舒吭說著就要給桂嬤嬤磕頭,桂嬤嬤忙攔住。

“使不得使不得。”

楚鶯可是太子心尖上的人,皇帝差點下了圣旨的太子妃,雖然如今太后有些偏見,但是只要太子情比金堅,以后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讓未來的太子妃磕頭,這不是折煞桂嬤嬤嗎?

而桂嬤嬤正是基于這點考慮,方沒有在太后身邊助紂為虐對舒吭痛下打擊。

桂嬤嬤心里想著,嘴巴里可不敢這么說。

這些話如果傳到太后耳朵里,自己可沒有幾個腦袋好砍。

太后最恨不忠心的人,如今太后不喜這楚鶯,如果讓太后看出自己有向著楚鶯的心意,那這恁多年的主仆情誼可就危險了。

桂嬤嬤也是善于打算之人,自己面上順著太后,暗地里又安撫楚鶯,這樣不說是兩頭取巧,至少是兩頭都不得罪。

“桂嬤嬤的好意邱小五你不領嗎?”

舒吭調皮舀了一勺銀耳羹喂到邱云霞嘴邊。

邱云霞方才吃了一口,喃喃道:“你吃我也吃,橫豎黃泉路上有伴,不寂寞。”

邱云霞兀自狼吞虎咽起來,舒吭看向桂嬤嬤道:“嬤嬤,橫豎我是不出宮的,就留在太后身邊,我跪得如何沒什么,但是邱娘子是要回尚書府去的,如果將她跪出個好歹來,那邱尚書跟前如何說法?”

桂嬤嬤點點頭,卻又犯難道:“只怕邱娘子出不了宮了。”

邱云霞吃進口的糕餅狠狠噎了一口,桂嬤嬤和舒吭忙喂了她一口銀耳羹,方將糕餅從喉嚨口壓回肚子去。

邱云霞喘過一口氣來著急道:“太后娘娘是要賜死我嗎?”

“別死啊死的,太后娘娘不是屠夫,沒有那么愛殺人。”

桂嬤嬤卻不太同意舒吭的話,因著睡前她試探過太后娘娘的口風。

而桂嬤嬤不說,舒吭心底也明白,太后已經杖斃個紅茗,如果再杖斃個邱云霞,想必太子對她的心總該收了吧?

至于邱尚書跟前,總有別的法子可安慰的。

“留著不讓我出宮不是為了賜死我,難道還是把我圈養起來不成?”

邱云霞的話卻讓舒吭心頭一亮。

保住邱云霞活命,她有法子了。

天明,宮里派出小太監來傳消息,只說邱云霞因為太后喜愛被留在太后身邊伺候了,以后沒有太后老人家懿旨就不回家了。

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劈傻了邱尚書。

太子妃一事黃了之后,邱尚書就張羅著給女兒相親,已經相中了一個舉子。雖然舉子家中并不富貴,家底不厚,但是邱尚書原本就不是嫌貧愛富之人,挑女婿只撿人品和才能。這舉子雖然目前還是個舉子,可是春闈在即,舉子是潛力股,有望中進士。

這舉子也是邱云霞相看過的,甚是投緣,太后橫插一腳,邱尚書擔心舉子見怪,而和舉子的婚事談不攏,邱尚書也會得個欺貧愛富的惡名,這讓邱尚書很苦惱。

邱云霞被太后留在宮中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其實太后心中存過杖斃邱云霞的念頭,不過只是一閃而過,而她讓邱云霞留活宮中,也并非全是聽了桂嬤嬤的建議,說什么給她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留她下來當個眼線,好時時刻刻盯梢,防著楚鶯與太子見面。

太后心中也有一個主意,與楚長秦竟不謀而合,兩個人想出的是同一條計策:移情別戀。

楚長秦的棋子是黛安公主,太后的棋子卻是邱云霞。